《只道寻常GL》林下逍遥

25、第二十四章

　　尽管程宛卿满口说着不冷，但现实总是那么无情，她回到家以后，几乎是马上就生病了。

　　先是咽喉疼痛，紧接着身上发冷，然后就是发烧。

　　请了相熟的医生来看病，挂了瓶吊针，又开了药。

　　医生走了之后，林叶坐到程宛卿床边，用手背碰了碰她额头，还是很烫。“感觉冷吗？”

　　“不冷，热……”程宛卿望着她，声音软软的。

　　林叶知道发烧的人忽冷忽热是正常的，于是一面给她拉好被子，一面拧了一块湿手帕搁在她额上。“这样舒服一点吗？”

　　“嗯……”

　　“我给你量体温，别动。”林叶拿出体温计，甩了甩调至初始值，给程宛卿放下去。

　　放下去的瞬间，程宛卿身体微颤了一下，然后直直看着林叶。“好冰……好痒……”

　　“就是这样子的……”在她的注视下，林叶脸忽然就浮上一层薄薄的红晕——之前医生给她测的时候，也没见她反应这么大啊……“你、你忍一下，可别放松……”

　　程宛卿笑着点点头。由于发热，她的嘴唇红艳艳的，一勾起来就生出几分异样的感觉。

　　林叶别开目光，坐到另一头去削水果。

　　过了几分钟，她过来，俯下身小心地把体温计从程宛卿身上拿起来，细看上头的数字，看着看着，不禁皱眉。

　　还是高……

　　她挨得非常近，低头的时候，下巴离程宛卿只有几寸，此刻正专注地盯着体温计上的红线；程宛卿放平目光，能自然地看见她专注的眼神，洁白的耳垂和浅红抿起的双唇。

　　林叶正看着体温计发愁，忽然被程宛卿拉住了手，连忙带着询问的眼光向下看去，结果迎面而来就是一吻。程宛卿抬头向她吻过来。

　　她下意识地飞快转开头，双方的嘴唇轻微摩擦地错开。

　　林叶直起身，连床边也不呆了，她把体温计在桌子上放好，又把削好水果放到床头，就一言不发地走出了房间。

　　程宛卿在这过程里也没说一句话。林叶推门出去的一刹那向她瞥过去一眼，看见她已经闭上了眼睛，侧身向里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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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楼看见管家赵妈，赵妈说要开饭了，问她要去哪里。

　　林叶唇上还残留着刚刚轻微摩擦的灼热，心里一团烦乱，听见她一问，心跳得更强，过了几秒钟才镇定下来，拿出医生开的药方说自己出去买药，请她照顾宛卿吃饭。

　　半个小时后，药买了回来，林叶在客厅里问赵妈：“程小姐吃完饭了吗？”吃完饭就该吃药了。

　　赵妈愁眉苦脸：“吃完？宛卿小姐一口都没吃……”

　　“为什么？”恐怕是发烧的人胃口不好，林叶忙问，“吃的是什么呢？”

　　“就是白粥，还有送粥的小菜，”赵妈急急拉她到桌边去看，“医生说要吃清淡的，我也就交代厨师做了这些……”

　　确实是清淡的饮食。“她连这也吃不下？”程宛卿胃口这么差？

　　赵妈脸上出现了几分尴尬：“其实……宛卿小姐都没让我进房间……”

　　“什么？”林叶吃了一惊。

　　“其实，宛卿小姐的房间我们都没进去过的，以前，也只是把饭送到门口……她就是不喜欢别人进去呀……可是现在……” 赵妈絮絮叨叨地叹息着，愁眉不展，“你说这病人怎么能不吃饭？要是等到先生太太回来……”

　　她说着，激动地拉住林叶的手：“林小姐，你能不能帮帮忙，照顾宛卿小姐吃饭？”

　　“我知道你不是这里的佣人，你是宛卿小姐的朋友，就请你帮个忙吧……”

　　一听“朋友”两字，林叶脸色就变了，不由自主地挣开她的手。“我……”

　　“林小姐，真的麻烦你了，请你……”

　　面对赵妈不住的恳求，林叶推辞不了，只得说：“好吧……那，我试试……”

　　“太谢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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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叶端着重新做的一份午饭上了楼，程宛卿还是面朝里躺着，眼睛却是睁开的，看到是她，眼睛里有点惊喜，“小叶……”

　　“宛卿，吃饭了。”

　　“好啊。”她挣扎着坐起了半截。

　　林叶搬椅子坐近，探了探她的额头，还是烫手。摇摇头，给她把枕头垫好，让她坐得舒服。“宛卿，为什么不让赵妈进来？”

　　“这是我的房间。”程宛卿理所当然地回答。

　　“可你是病人，她要照顾你吃饭……”

　　“不行。”由于虚弱，程宛卿的声音很小声，却很坚决。

　　听着她断定的口气，林叶心里忽然有了气，“那么说，你是要他们把你抬到楼下，才肯吃？”

　　“……”似乎是因为林叶从来没对自己说过讽刺的话，程宛卿懵了，睁大眼睛看着她，眼中有委屈的神色。

　　林叶心头一颤，放柔了声音，“我是说……你的房间也跟其他人一样的，也没有秘密，非要这么严吗？”程宛卿的房间除了大点乱点，音乐书籍多点，和普通女孩的房间完全一样，就是衣服玩具化妆品，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根本不至于让佣人进来喂个饭都禁止。

　　“不行。”程宛卿口气丝毫没变。

　　“……你看不起他们？”

　　“我没有，”程宛卿立刻否认，好像生怕她误会，“我爸爸妈妈都不进来的，这是我的房间，我的个人空间。”说到最后一句时，她语气很强调。

　　“从来没人进来？那如果需要打扫……”林叶不敢相信，照程宛卿的活法，说句不客气的话，她的房间早该成垃圾堆了。

　　程宛卿好像很不好意思，顿了一下才轻轻开口：“我自己。”每过一段时间，房间乱到无法忍受，她才不得不动手整理。当然，整理完了也只比没整理好一点。

　　林叶算是折服了，然而紧接着她又发现这其中的矛盾，“为什么我又……”别人不行，独她却行？

　　程宛卿神情起了微妙的变化，先是隐约的尴尬，后又深深地看着她，好像期待她把这句话问完。

　　林叶却一阵莫名地心慌，说不下去了。又想到程宛卿咽喉还在痛，现在已经说了太多的话，实在应该休息了。于是不再多说，舀起粥吹凉了喂她。

　　尽管程宛卿因为林叶没有问下去而微微失望，但一看林叶喂她，还是很高兴地凑过去。

　　程宛卿很乖，林叶喂她什么她就吃什么，除了吞咽的时候慢一些，喂饭的过程基本很顺利，一碗粥吃得干干净净。

　　饭吃得很顺利，吃药的时候却碰上了问题。买回来的药有好几种，片剂的还好办，有一种冲剂味道半甜不苦，回味悠长，令人反胃，总之难喝，程宛卿喝了一口就拒绝再喝。

　　看她皱着眉毛苦着脸的模样，林叶也很为难，只能劝着她：“宛卿，你就忍一忍，这种是中成药，比起西药，对你的身体副作用要小……”

　　“我情愿吃西药。”程宛卿非常抗拒，死不肯喝。

　　“这个药对你咽喉很好的……你快点好，吃东西就不会难受了……”

　　“……”还是不肯。

　　“再不喝就要凉了……”林叶着急，又不能强要她喝，只好哄着，“不难喝的……你就屏住呼吸快快喝下去……啊，喝完了吃点别的东西。”她找出一把糖果、饼干。

　　程宛卿看看面前的一堆东西，犹豫地微微启唇，“我想……”目光移到林叶那里，又垂下眼睛，不往下说了。

　　“你想什么？”林叶急着问。

　　“……”

　　“快说呀！”

　　程宛卿犹豫着，小声说：“我怕你不同意……”

　　“是什么？”

　　“……”

　　林叶也大约感到她的为难，坐近了她一些，耐心地等着她。

　　忽然程宛卿抬起头，望着她：“小叶，我能不能……能不能亲你一下？”

　　林叶神情几乎是立刻就变了，呼吸变得急促，看着程宛卿，一个“不”字马上就要脱口而出。

　　“就一下。”程宛卿烧还没退，脸色绯红，面若桃花，眼中蒙上一层水光，看起来有几分楚楚可怜。

　　蒙着水雾的湿润目光，很期盼，也很忐忑。

　　林叶极力平静了一下自己，低头看看即将凉掉的药，迟疑地开口，“你……保证吃药？”

　　“嗯！”程宛卿仰头望着她，眼睛里亮起光芒。

　　就一下，也不会改变什么……林叶想着，慢慢俯身，把脸低到她面前。尽管极力克制，脸上还是不由自主地染上了浓浓的红晕，合上的眼睫也在紧张地微微颤动。

　　感到灼热气息的靠近，林叶不自觉地将脸侧了一点。

　　程宛卿好像也理解她的心思，只轻轻吻了吻她的脸颊，规规矩矩，小心翼翼。

　　只是这样轻轻的触碰，心跳也快得奇异，还是一点也没有放松，反而……但毕竟是结束了，林叶强迫自己松了口气，把药递过去。“快喝吧。”

　　程宛卿刚刚绽出的笑容立刻凝结，但也没有废话，接过来就一饮而尽，然后苦苦皱着眉飞快地塞了一块饼干进嘴，吃完一块深觉不够，又剥了两颗糖。

　　林叶望着她，再次露出笑容，宛卿像个小女孩的时候越来越多了。

　　对付着糖纸的程宛卿见林叶笑了，停住手，也回以一笑。

　　她笑起来眼睛闪着异常明亮的光芒，林叶忽然想起了刚才的那一吻，心中一沉，收拾起东西匆匆离开了她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