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劫》泗段锦

13、故友重逢

　　第二日凌远秋照常早起去礼部办公，晚上回来时却发现书桌上放着封信函，忍不住有些诧异，他并没有什么书信往来的友人，不知怎么会平白出现一封写给自己的信。打开一看，短短几行字，主要是约他次日前往临江楼一见，字迹娟秀，落笔处留的是襄阳故友。他将信看了两遍，略一寻思，大概知道是谁了。

　　次日凌远秋如约而至，看到临窗而坐的果然是陈家的千金陈昭。
　　“孝麟，这里。”陈昭也看见他了，还没走近就直招手。等凌远秋走近了更是好一番久别重逢的絮叨。“我听说你进京了，还有点不相信，怎么我前脚一走你后脚也跟着挪了，还转眼就成了探花郎，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是，朝廷忽然发了调令要我父亲来京述职，走得有些匆忙。许久不见，你还好吗？”凌远秋问。陈昭到现在已经很有一副行走江湖的女侠派头，竟叫凌远秋有些认不出来了。而且与她同坐的还有位黑衣青年，模样甚是俊俏，眼神却很犀利。凌远秋跟陈昭说话的当口就觉得他一双寒剑一样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往自己身上刺。

　　“啊，忘记介绍了。孝麟，这是辛逸，华山派七剑少侠之一的快剑。辛逸，这就是我的世交好友凌远秋了。”陈昭说了半天才想起介绍两人认识。
　　“幸会。”虽然对这些江湖上的门派号别不甚了了，但凌远秋还是客气地拱手行了一礼。辛逸却只是点了点头，并不多说什么。

　　凌远秋落了座，同陈昭聊了聊各自分别后的境遇，然后就问道她为何会到洛阳来。陈昭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你不是江湖中人，说给你听也无妨。我和辛大哥是来找我师父的。”

　　“你师父？”凌远秋愕然。
　　“我师父啊，就是当今武林盟主，统领白道各大门派的盖世英才，我保证你见了他也会服帖得五体投地。”陈昭不无骄傲地说。
　　“哦。”凌远秋点点头，“那你找到他了吗？”

　　“还没有。”陈昭皱了皱眉，“上个月丐帮的两位八袋长老忽然失踪了，师父怀疑是修罗宫所为，就瞒着我们孤身一人前来查探实情。但他到了洛阳后就同本派弟子失去了联系，所以我和辛大哥才专门从淮上赶来。”陈昭锁眉。

　　“咳。”快剑辛逸原本端着碗酒一言不发地喝着，此刻就忍不住咳了一声，示意陈昭不要对外人透露太多机密。但陈昭并未把凌远秋当外人，拉着他的衣襟低声道：“我们怀疑师父被困在修罗宫了，所以我们打算去救他。你在这里住了也有段时间了，可知道修罗宫在哪里？”

　　“啊，这个。是修罗王住的地方吗？”
　　“你也知道修罗王？”
　　“我只知道他是鬼市之王，但住在哪里我却不知。”凌远秋一径说出自己知道的。
　　“无妨，我们丐帮在这里也有不少耳目，定然能查到他的老巢在哪里。”陈昭无所谓地摆摆手，还是把话题拉回叙旧闲聊上去。坐了有一顿饭功夫，上菜的伙计忽然在辛逸耳边嘀咕了句什么，辛逸敲了敲桌子，两人便起身告辞。临走时陈昭交了封信给凌远秋，托他转寄给自己的父母，附带替她说几句好话。

　　陈昭走得匆忙，凌远秋只当没机会再见她了，没想到没过两日她又来了，这次还是直接出现在了凌远秋的书房里。

　　“小昭，你是怎么进来的？”凌远秋推开书房忽然见案头坐了个人，几乎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却是陈昭。
　　“吓到你了，我们江湖中人飞檐走壁，要进你这小小的书房易如反掌，不必惊慌。”陈昭大喇喇地坐在那儿说。凌远秋摇了摇头，懒得跟她计较：“你这时候来，不是为了跟我喝茶聊天吧？”

　　“嗯，你这探花郎还算有点脑子。”陈昭招了招手，等凌远秋走近了才低声道：“还记得我前日同你说的事吗？”
　　“什么事？”
　　“哎呀，自然是查找我师父的下落。”
　　“嗯，记得。”
　　“我现在肯定他就在被困在修罗宫内，我得去救他。”
　　“那，你找到修罗宫了吗？”凌远秋问。陈昭点点头：“找是找到了，可修罗宫布局严密，机关重重，就这样闯进去一定是送死，我们需要另想办法混进去。”

　　凌远秋认真听着，但不明白陈昭为什么要专程来告诉他这些。不过接下来他就明白了，陈昭拍了拍他，神情凝重地说：“孝麟，你是朝廷中人吧？我听说修罗王虽然行踪隐秘，但在朝廷却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你能不能想办法帮我联络一下，看有没有办法混进他的宫中做客，到时候我和辛大哥就能借机跟着你进去把师父救出来。”

　　“这个怕是不太可能，我此前从未听过关于修罗王的任何事。就算他真的同朝廷官员有来往，我又怎么知道是谁？”凌远秋想起那一夜生人回避的诡异，心里就打了个寒颤，更别说是主动去接近。但陈昭却是认准了非要将他拉下水，在一旁软硬兼施哀告了许久，凌远秋心里没有百炼钢，禁不住这绕指柔的央告。只好勉强地点了点头，答应替她去试一试。

　　“孝麟哥你果然是个真好人大丈夫，那一切就拜托你了，这段时间我会住在燕京客栈里，你一有消息就立刻来告诉我好吗？”
　　“知道了，你快回去吧，时间不早了。”凌远秋无奈地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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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见修罗王？”百里苏从梨花木榻上坐起来，一手掀开红绡烟绣的帷帐，漫不经心地问道。
　　“也不是，只是有些好奇，几日前我在春归坊见他的座驾经过，坊中的人都避之不及。”凌远秋应承了陈昭要替她找门路接近修罗王，但他在朝中没有什么达官显贵的熟识好友，唯一有希望打听到点消息的也就只有淮安侯了。

　　“你还去了春归坊？”百里苏扬了扬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怎么，官还没做熟就学起人家逛妓院了？”

　　“你既知道春归坊是青楼聚集之处，想必也没少去了。”凌远秋不做解释，反调侃道。百里苏笑了笑，将正欲起身的凌远秋按倒，低了头凝视着他道：“你这不是在吃醋吧？我倒真有几个相好的，虽然近来疏远了，可到底是进了我家门，生老病死还要养着。”

　　“你有妻妾？”凌远秋皱了皱眉，又有些疑惑，淮安侯府他连日常来，除了些丫环外并不见别的女眷。
　　“不在这府中。”百里苏淡淡地说了一句，也不多做解释。凌远秋应了一声，表示了然。他确实有些吃醋，但又觉得无话可说，他们之间的关系无论多你情我愿，终归是见不得光的私情，莫说百里苏有妻妾，就算是自己，迟早也是要成亲的。所以他按下这话不再提，继续打听修罗王的事。

　　“你可知那修罗王究竟是何方神圣，天子脚下竟能这样招摇过市？”
　　“嗯，我听说他有三个脑袋，六条胳膊，还会吞云吐雾。”百里苏想了想说。凌远秋瞪了他一眼，懒得再说话，起身穿了衣服要走人。百里苏这才抱住他道：“先别走，我刚才同你开玩笑的。你亲自去见一见他，自然就知道他是何方神圣了。”

　　“去见他？”凌远秋怔了怔，“可我并不识得他，怎么好贸然去打搅？”
　　“我认识不就行了。”百里苏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漫不经心地道，“你写封拜帖，我替你交给他。”

　　凌远秋没想到这事竟能进展得如此顺利，隔日办完了公事就到燕京客栈将这事告诉了陈昭和辛逸。陈昭自然是异常高兴，辛逸的却有些不动声色，对此未予置评。

　　又过了两日凌远秋从百里苏那里拿到修罗王的回函，对他的拜访欢迎至极，并定好了时日要亲自派人前来迎接他往修罗宫去。

　　“你不与我同去吗？”凌远秋看那回函里只写了自己一个人的名字，有些诧异地看向百里苏道。百里苏摇了摇头：“我有要务在身，哪能陪你去赴这种闲会。”

　　“可是---”
　　“你尽管放心去吧，修罗王没有外人想的那么可怕，不会吃了你的。”百里苏说得笃定自然，凌远秋虽然还有些疑虑，但又不好表现得太过懦弱，只好点了点头，打算豁出去亲身去涉一次险。
　　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