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7、蛛丝马迹 ...
-
这一掌下去,岑三娘依旧毫无动静,于是这一掌只堪堪停在了离她死穴半公分的地方。慕容秀臣摇了摇头,敲敲桌子道:“出来吧。”
江文宣从房梁上跳了下来,指着醉死过去的岑三娘问慕容秀臣:“你把她灌醉做什么?”
“让她说真话啊,通常人在酒后都不太可能会说谎。”慕容秀臣说,“不过照这样看来杨将军被杀的时候她到真有可能毫无察觉。”
“除非那晚她也喝了很多酒。”江文宣摸着下巴思忖,最后决定还是等岑三娘醒了自己再来拜访。“长夜未央,慕容公子既然已经付了银子就请慢慢享受吧,在下先告辞了。”
“江兄要去哪里?”慕容秀臣挑眉问。
“乞丐窝。”江文宣的声音随着夜风从窗外传进来。慕容秀臣跟着走过去,正准备伸手把窗户关上,忽觉备后一道劲风袭来,他侧身避过,抬眼就见刺空的剑挽了个剑花又毫不留情地刺了过来。
江文宣翻身掠上屋顶,正准备离开时忽然听到破窗之声传来,回头一看,朗朗夜空之下一袭白衣翩然飘落湖面,蜻蜓点水般掠过湖面朝对岸飞身而去。今夜月轮高挂清辉流泻,慕容家的凌波微步使出来倒真有几分谪仙的风姿,只不过紧随其后拿剑追杀的那位似乎不这样觉得,黄莺般的悦耳语声此刻显得有些气急败坏:“慕容秀臣你给我站住,你还跑!”
江文宣本欲赶着去同丐帮本地分舵的主事人会面,见此情景忽然就不急了,盘腿坐在屋顶上饶有趣味地观赏这这场月下追杀。
“师父你坐在这里干什么?”陈昭的声音从耳旁传来,她晚饭后回房间打了个盹,一觉醒来发现两人都不见了,估摸着踪迹追过来,没想到一来就看到这样一幕。
“看戏。”江文宣说。陈昭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诧异道:“那穿白衣服的是慕容公子吗,你怎么看着他被人追杀?”说着就要去帮忙,刚站起来就被江文宣伸手拦住:“你上去只会越帮越忙。”
“为什么?”
“拿剑的是个女子,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她使的是泰山剑法,慕容公子要制服她简直是易如反掌。”
“那她跑什么?”
“你说呢?”江文宣反问,陈昭忽然悟过来了,人家姑娘是来讨风流帐的,要的不是他的命是他的心。于是她也不急了,在江文宣身边坐下慢慢观看战况。
“师父啊,你就没想过给我找个师娘吗?”陈昭触景生情,随口问道。
“。。。。。。”
“师父!”话出口半晌没人回答,陈昭忍不住抱着他的胳膊就开始乱摇,“你到底要不要给我找个师娘?”
江文宣慢慢把手从徒弟手里抽出来,心不在焉的语气里带了点懒洋洋的痞性:“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走吧,人家的好戏都收尾了。”
陈昭回头一看,对面的打斗不知何时偃旗息鼓了,慕容秀臣牵了家人登舟过湖往这边行来。而自家师父则生怕被慕容秀臣发现自己在此似的快速起身悄然溜走了。
“师父,等等我。”陈昭压低声唤着一路追上去,慕容秀臣这人生性骄傲又死要面子,要是让他知道自己刚才被女人追得一路落跑的样子都让人看了去的话自己就不要有好日子过了。
丐帮的分舵是城东一家破旧的关帝庙,江文宣找到那里时庙外篝火正旺,乞丐们不知从何处弄来只烤全羊,正围在一起吃得高兴,见人来了也无暇理会。
“兄弟们好啊,你们张舵主呢?”江文宣问。
“在里面,自己去找。”
江文宣只好自己进去,却见庙里面比外面还热闹,乞丐们席地而坐,三三两两围在一块儿正享用晚膳,中间有个块头特别大的,自己抱了只鸡腿啃得全然忘我。江文宣走过去踢了他一脚被他不耐烦地一爪刨开,江文宣只好把手上提着的酒坛子拍泥开封,庙中顿时酒香四溢,那乞丐闻到酒香顿时眼睛一亮,精神抖擞地转头看过来,一看就给吓了一跳:“哎呀,帮主你怎么来了?”
“中秋佳节,我来看看弟兄们过得怎么样啊。”江文宣自陈昭手里接过另外两坛酒,也跟着席地坐下。那大块头挠了挠偷,傻笑两声:“好着呢好着呢,弟兄们,快,都过来见过帮主!”
众乞丐放眼瞧过来,见这人生得俊眉朗目气宇轩昂,身边还跟这个如花似玉的美人,都迟疑着不相信,这分明就是个富贵王孙,哪跟丐帮扯得上关系。
“师父,他们好像不信你是帮主。”陈昭凑过来说。江文宣笑了笑,随手捡起跟棍子便舞起来,一十二路打狗棒法在他手里被使得出神入化栩栩生风。这下众人都信了,纷纷放下吃的过来行礼。江文宣一一还礼,转头对分舵主张渺道:“这次来得匆忙,也没给兄弟们准备什么,幸而我这儿还有点银子,你拿去叫人给兄弟们再添点酒菜吧。”
“帮主,你小看俺们了,俺们丐帮弟子虽然破衣烂衫的看着不中看,但好歹是天下第一大帮,要吃饱喝足有什么问题。要给也是俺们孝敬给你才对嘛,您既是俺们帮主又是武林盟主,给俺们丐帮可是长了天大的脸。”张渺推脱着不肯要,江文宣自然知道丐帮其实并不像看起来那么穷,但这做帮主的心意却也不容人拒绝,转而叫了两个八袋弟子过来把钱丢给他们去添置酒菜。张渺见此也不好继续推辞,对这帮主却是越发觉得服帖了。
“帮主你这次是专为大名府的凶案而来吧?”酒过三巡后张卓神色严肃起来,压低声音问。
“没错。”江文宣点点头,“这是与我们丐帮可能脱不了关系,你这里都查到些什么消息?”丐帮近十万万弟子遍布大江南北,打探起消息来可说是无孔不入,所以日常行乞之外向各路同道们贩卖消息也是谋生手段之一。江文宣要知道凶案当晚的详尽消息,自然也少不了来找张卓。
张卓知道此事关系重大,亦不敢有所隐瞒,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我便是知道此事牵扯到两位传功长老,因此让手下的弟子们都尽力活动了一番,据那验尸的仵作说杨将军的死因乃是被人以内力震断经脉而死,我自己也在杨将军未入殓前偷偷潜进灵堂查探过,他胸前的印记的确像是大摔碑掌一类的功夫所致。”
“济南城中可有习此类功夫的人?”
“倒是有几位,但都不在当夜的宾客名单中,事后我也叫人仔细查过这几人,当夜他们的去处皆可查证,因此不太可能是潜入将军府作案。”
“那当夜的宾客呢,你可都让人查过?”
“查过,当夜受邀的大多都是杨将军官场上的同僚和好友,江湖中人只有寥寥几个,且都是声名在外的人物,我一一着人查过,目前为止并未发现任何可疑之人。”
“那便奇怪了,就算此事真与两位长老有关,那他们也不可能在杀了人后凭空消失吧。”江文宣越发模不着头脑了,“除了受邀宾客外,当晚还有其它人出入过将军府吗?”
“听说是因为人手不够从醉仙酒楼请了几位厨子过去,还有个东瀛来的乐班,但这些人在散席之前都已经离开了大名府,当夜唯一留在府上的外人便是月悠坊那位岑三娘,据说杨将军死时她还睡在旁边,俺怀疑这事跟她一定脱不了关系。”
至此就再无更多的消息了,整件事对江文宣来说还是个摸不清头绪的谜团,他嘱咐张卓让人继续留意着城中的异常动静,看陈昭在一边困得打呵欠,所以又坐了一会儿后两人便起身回了将军府。
有巧不巧两人在府门口正好又同慕容秀臣撞了个正着。陈昭因为之前喝了点酒此刻脑子也不甚清楚,见了慕容秀臣张口就问道:“慕容公子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江兄不是跟你在一块儿吗?”慕容秀臣说。
“不是了,我是说,晤——”江文宣眼疾手快捂住陈昭的嘴,顺带把她往前推着走,“徒儿你累了,赶紧回房睡觉吧。”
慕容秀臣见这两师徒言行奇怪,扇子一伸拦住江文宣:“江兄,你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吧?”
“没啊,我有什么好瞒你的。”江文宣一脸认真地说。慕容秀臣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端倪,慢慢收回扇子:“你不是真的以为我会留宿月悠坊吧?”
“没有,我自然知道慕容兄你这么洁身自好的人是绝不会眠花宿柳的。”江文宣一脸坦然地说,话音刚落就招来陈昭的调笑:“人家姑娘都拿着剑追来了还怎么眠花宿柳?”
江文宣阻拦不及,心里怪这弟子口无遮拦,面上却只能佯装无事,抬头看了看月亮笑道:“天色不早,我也该回房休息了,晚安。”
“晚安。”慕容秀臣脸上挂着抹不动声色的微笑,声音依然是一样的平和温雅,不过那眼神却是怎么看怎么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