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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公子与红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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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衣公子和碧衫丽人闻言都转过头来,凌远秋先看谢琅月一眼,再去看那碧衫丽人,一时神色骤变,这女子不是别人,就是在船上连番行凶后逃走的诗诗。诗诗看凌远秋一眼,站起来甜甜地笑道:“凌公子这么快就醒了。”凌远秋看她走近,不自觉地倒退两步,惶然道:“你要做什么?”
“自然是吃了你。”诗诗不动声色地笑,又叹口气,“可惜公子是不会让人家这么做的。”凌远秋这才想起一旁还有个谢琅月,转头看着他道:“你怎么会认识她?”谢琅月闻言也不禁失笑:“凌兄这话问得奇怪,诗诗是我的姬妾,我怎么会不认识她。”
凌远秋被一语惊醒,愣愣地看了两人半晌,又转头看眼前的宫殿楼群:“我在哪里,你又是谁?”谢琅月挥手示意诗诗先退下,然后走到凌远秋身旁,淡淡地道:“你说你叫梅霄,可是诗诗却说你姓凌,我到底该称呼你什么?”
“我以前的确是姓梅。”凌远秋说,“只是后来失忆,忘记了。”谢琅月未予置评,站在廊下看着远山道:“瀛洲岛有神兽魔阵守护,非九死一生难以进入,你不是六大门派的人,为何冒这个险闯进来?”
“你就是那个抓了鬼医的瀛洲岛主?”凌远秋看着眼前这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与自己想象中的大魔头却有天壤之别。“我有前尘旧债在身,需要找到鬼医替我治愈失魂之症。”谢琅月闻言轻轻摇了摇头:“什么旧债这样放不下,要担着生命危险来找。况且我并没有抓他来,只是将他请来小住而已。你想寻他治病,上西街木槿桥边的扶危堂自能找到人。”凌远秋听他这样说很觉得意外,忍不住问道:“公子看着不像嗜血滥杀之人,却为何费尽心机将中原武林人士引到此处来?”
谢琅月还未回答,阶下却有侍卫匆匆忙忙跑来通报说宫外来了三个人要求见。谢琅月挥手要侍卫将人放进来,转身对凌远秋道:“后宫多闺阁丽人居住,不宜会客,我们且往前边去吧。”说着就拉了凌远秋一路往前走去,接连穿过两处花园三间抱厦方才到了前方大殿,殿内匾额高挂,富丽堂皇,殿外玉阶延绵,芝兰丛生,玉阶前是开阔广场,广场东面的高台上竖立着数十根粗壮的柱子,每跟柱子上此刻都牢牢捆绑着一个人,台上台下皆有兵士守卫。凌远秋行至殿前时就被那高台上的情景夺去了目光,他正疑惑被绑在那里的都是什么人,余光忽然撇到有三人自前方径直走来,虽然还看不清面容,但凌远秋已认出来的正是百里苏,江文宣和无相。
“他们在那儿。”走到高台附近时江文宣忽然停了下来,指着那台上被绑的人道。无相和百里苏凝目看过去,果然认出被五花大绑在那柱上的正是杨怀山辛逸宋濂以及释空和尚等失散的同伴。
“不只他们,还有昆仑派掌门璇玑子,玉衡子,崆峒派的眉掌门,张大侠,华山派的陆千峰大侠。”无相神情凝重,“六大门派近来失踪的高手原来都被抓到了此处。”
对面的人似乎也留意到了他们三人,杨二爷张口高声叫了江文宣一声,江文宣闻言便飞身过去欲相救,谁知人尚在半空就已被对面射来的箭雨逼退回去。江文宣欲要再试,却让一旁冷眼看着的百里苏伸手拦住:“先会会幕后主谋吧。”
三人朝大殿飞掠过去,刚到玉阶下就被两旁的执戟侍卫拦下来,抬头看去,只见那玉阶之上站了位温文儒雅的红衣公子,正负手打量着他们。而那红衣公子旁边站着的人,却是凌远秋。
“阁下便是辰月宫主吗?”江文宣朗声问道。
“阁下便是白道武林盟主江文宣?”谢琅月反问。
“正是。”
“那你们二位就是修罗王和无相大师了,失敬失敬。” 谢琅月嘴上说着,人却不动,也一点没有要请他们三人上来的意思。他不动,下面的三人自然也不会妄动,谢琅月于是又道:“你们一定很想知道我为何要千方百计地跟中土武林作对?”
“阿弥陀佛,中土离此地千里之远,且与贵宫素无任何往来,却不知施主这一番作为又是为了什么?”无相问道。谢琅月闻言嗤笑一声,踱着步子漫不经心地道:“其实也没什么,一来他们虽没惹到我,却惹到了我至亲的人,二来我也实在好奇中土武林是否真如传言的那么能人辈出。”
“阁下的至亲又是何人,还请明示?”
“她其实也已经销声匿迹了很久,或许你们都没见过她。她临走前给我那侄儿留了点基业,期望他继承了将来好又一番作为,可我听说还没等我那侄儿长大,六大门派的高手们就仗势欺人,把我姐姐留给我那侄儿的基业毁得一干二净,连同手下的人都杀光了,只留下一群孤儿寄人篱下。此事我不知道倒还罢了,既然知道了又怎么能不为我那苦命的侄儿讨回个公道呢?”
谢琅月话未说完百里苏已猜到了个大概的,冷冷地道:“你是谢清筠什么人?”
“她是我同母所出的胞姐,但多年前私自偷跑出宫,离开了瀛洲岛。”谢琅月说。江文宣和无相闻言也顿时明白过来,谢清筠到中土后一手创立了北冥教,一度令江湖人物谈虎色变,之后她又离奇失踪,将北冥教留给了独子谢尘蕴,却没想到六大门派兴师而至,趁机将北冥教阖教上下尽皆灭了。只是六大门派大概也没想到,谢清筠之后竟还有个辰月宫。
“所以你打算将他们都杀了替令姐报仇?”江文宣指着高台上的众人说。
“正有此意。”谢琅月顿了顿,“不过我已经答应了我的枫姬要给你们一次机会,所以我会给你们十日的时间,十日后你们中若有人能战胜我我就饶过他们,否则你们便从哪里来还回哪里去吧,别叫我再开杀戒。”
“何必要等十日,不如现在就赐教几招。”百里苏说着随手便夺过一名守卫的长枪朝谢琅月飞身掠去,长枪迎空伸展,看似平平无奇,蕴含的杀机和斗气却足以令人不寒而栗。左右的守卫见状欲拦阻,长枪列阵,却都齐齐被折断,却未能减弱对方一丝气势。眨眼间枪尖已到了谢琅月后颈处,杀气如血弥漫,凌远秋已忍不住要叫出来。谢琅月并未回头,却有一只纤长如玉的手凭空伸了出来,轻轻巧巧便捏住了枪尖。百里苏定睛看去,只见谢琅月身旁不知何时却多了名亭亭玉立的与子,这女子长得并不如何漂亮,柔柔一笑中却自有一番风情:“今日是黄道吉日,不宜见血光,诸位何必大动肝火。”她说着手再一动,便将那枪尖折了下来,如同折一朵花般轻巧。百里苏见了已知来者不善,将那枪随手扔了,不冷不热道:“你又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那女子浅浅笑道,“但有我在,你们便不能动他。”
“很好,那便十日后再来讨教。”百里苏说着朝凌远秋伸出手去,凌远秋看谢琅月一眼,不知该说什么。谢琅月对凌远秋笑了笑道:“梅兄,你与我投缘,得空且回来坐坐。”凌远秋尴尬地点点头,跟着百里苏离开了辰月宫。江文宣和无相虽然看着那些被绑在台上的人心里着急,但又看出这宫中卧虎藏龙不易轻举妄动,只好暂且忍耐着先离开。
几人原路返回了映雪斋,刚走到断情轩前的桥上就见慕容秀臣自轩中急急地走了出来。
“慕容兄不在屋中好好休息,这是要去哪里?”江文宣问。
“我听说你们去了辰月宫。”慕容秀臣打量他们四人一眼,“其他人呢?”江文宣便将自己等人到辰月宫后发生的事对他讲了一遍。慕容秀臣听了沉吟半晌,然后道:“世人都说谢清筠是武林中不世出的奇才,可这个谢琅月只怕比她更可怕,无论是我们之中的谁,要去与他决斗胜算都微乎其微。”
“慕容施主何出此言,难道你已见识过他的身手?”无相问道。慕容秀臣点点头,叹了口气道:“被交给昊天塔的大祭司前我们如同其他人一样都被困在辰月宫中,但大师你在重伤昏迷中故不知晓。”
“既然如此,谢琅月却为何独独将你们两放了出来?”江文宣问。
“小昭姑娘和蓝珂还在那宫中,那辰月宫主自命是个怜香惜玉的人,禁不住她们求情就将放了我和大师出来。”慕容秀臣转头看百里苏一眼,“修罗王的紫衣卫们现在大概也都被他收归后宫了。”百里苏冷笑一声:“等他十日后能胜得了我再说吧。”其他几人闻言都忍不住看向他。江文宣思忖片刻后道:“修罗王,辰月宫此次是针对六大门派发难,这次决战按理该有江某去才对。”百里苏看他一眼,淡淡道:“本座这次来是奉皇命来追查真凶,江盟主插手进来,是想让本座背上怠慢渎职之罪吗?”江文宣自然不是这个意思,他正要反驳,慕容秀臣却咳了一声,打断二人的争论道:“我知道诸位都是有担当的人,但那辰月宫主的武功深不可测,况且此战还牵涉到这么多人的性命安危,决战时多一分实力就多一分胜算,几位还请深思,切莫做意气之争。”
慕容秀臣的话合情合理,江文宣虽然心有疑虑却也不能反驳。而无相与百里苏交过手,自然也同意他是最合适的人选。凌远秋冷眼旁观,末了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了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