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零寞

9、贰·You & Tequila

　　灯红酒绿，火树银花。郎川的夜，妖娆而孤独。
　　玉华园别墅区C区42号。
　　“看吧，依旧没有任何线索。”郎川警察局的警察柳名伟此时正百般聊赖地坐在沙发上，习惯性地拿起一根烟，准备用打火机点火。
　　“吸烟有害健康。”正在别墅中仔细检查现场的秦冥淡淡地说。
　　他的话看似简单，却让柳名伟无奈地放下打火机，之后将香烟放回盒子里，“我说，你怎么总爱答非所问？”
　　“做事不留痕迹，是ghost的作风。”秦冥沉思着走到另一个房间。
　　“居然干脆不理人……”柳名伟不满又无奈地看着他。

　　时间回到3小时前。
　　秦冥回到家，疲惫地坐在地上。他抬起头，看向四周。沙发和茶几擦得干干净净，地板也被拖得明亮而光滑。他的床叠得整整齐齐，被子也事先铺好了。一切都好似没变，然而，那个女人走了。
　　他知道这些都是她帮他打扫好的。他这个人向来邋遢，家里如果没有人住就会乱七八糟。因而交往的这几个月她一直帮他把家里收拾的十分干净。起初他有些不习惯，然而日子久了，却也任她去打扫，自己也落得清闲。
　　这样一看，她突然的离去，还真是有些不能适应。
　　他爱她吗？他问自己。
　　其实他一直不清楚到底那算不算爱。他们在酒吧认识，她是个有魅力的女人，向来好同别人搭讪的他便过去找她聊天。她见他随穿着邋遢，但长得还不赖，便有一句没一句地搭了起来。之后两人关系不断发展，便很自然地成了男女朋友。
　　他回想他们交往的一个月，竟有些恍惚。他习惯了她在身边，习惯这个女人帮他做家务，习惯了同她做爱，习惯了同她在一起的一切。可那仅仅是习惯。这段日子，他们争吵过，冷战过，也甜蜜过。可他始终在逃避一个问题。
　　他究竟有没有对她动心？
　　或者说，他究竟有没有对一个女人动过心？
　　活着的二十几年里，他一直不知道自己活着的终极意义是什么。就像他曾经看过的一部电影里，男主角曾经是一名警察，但有一次，男主角遇到了一个站在楼顶正想跳楼的女孩，他告诉女孩不要跳，女孩问，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刹那间男主角愣住了，因为在那一秒他真的没有想到活着有什么意义。就在他犹豫的这一秒，女孩跳了下去。自此之后，男主角再也不当警察。
　　身为警探的他，见过无数的人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死去，自是对死亡没有那么恐惧。他并非觉得活着毫无意义，然而，那些短暂的意义并不值得他追寻一生。那个终极意义，他活得越久，却越是迷茫。正如他越长大越不相信爱。他变得越来越随遇而安，越来越冷漠淡然。
　　这样看来，他对陆微微，也只是习惯而已吧。
　　正在沉思当中，却忽然被一个电话唤醒。电话说某某小区又有什么案件发生。于是秦冥赶了过去。是一个老人的自杀，不过是为了将保险金留给独生女，于是将自杀伪装成了他杀。
　　处理完这个案件后已是深夜，他正想回家，却又有人来打电话。
　　秦冥接了电话后便神色一变，之后迅速喊上了柳名伟一同前往。
　　能让他秦冥如此紧张的案子，只有一个——ghost的连环盗窃案。

　　“你最近和哪些人接触？有没有其他人有钥匙？”秦冥站在房间里转过头问被盗人张某。
　　“没有，”张某答道，“我没有给外人钥匙，老婆孩子这几天都在外地，只有我一个人住。我下午乘公交车准备回家，下车之后，我好像走到了一个胡同里，然后莫名其妙的……我就记不清了。之后醒来，我便接着赶去晚上的饭局，回来之后，就发现钻石和其他的东西不见了。按理说，这栋别墅防盗系统很健全，不可能会让人盗的啊……”
　　秦冥低下头陷入沉思。
　　近日，郎川市不断出现离奇的入室行窃案。盗贼总会从某个出其不意的地方进入室内，之后将户主所谓保存得很好的物品偷走。这家主人在郎川也算是很有钱的了，之前被偷的主人也个个都有一大笔资产。盗贼没有指纹，没有其他任何痕迹，除了稀疏的脚印。根据脚印可粗略判断出身高体重，却分辨不出是男是女。为此，这名来无影去无踪的盗贼在圈内被称呼为ghost。
　　作为一名私家侦探，秦开原本完全可以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忙活忙活，譬如今天这家谁谁失踪了，明天那家家里闹了什么内鬼，甚至就连帮某个家庭主妇把丈夫和二奶捉奸在床的事他都干过。赚些小钱，没事再去酒吧逍遥逍遥，因为他这有些俊的脸蛋和一张能言善道的嘴，还不时有美女投怀送抱。啧啧，这日子过得多舒坦。
　　可惜，他却偏误打误地遇到警方，成了职业侦探。
　　自从协助警方办案以来，他以不同于常人的思维破了很多令人匪夷所思的案件，警方有了他的帮助，许多方面也便顺利许多，自然不愿放他走。于是，一个又一个案件交到了他的手上，这不，“ghost”的案件就是由他一路协警方处理过来的。
　　只是，这次情况恐怕有所不同。一向被誉为天才的他这次却找不着头绪，很多事情他想到最后都变成了不可理喻的结果，因此这个案件也变得分外棘手。
　　“监控开了吗？”秦冥走到摄像头前问道。
　　“九点之后会自动打开。”张某回答。
　　秦冥在整栋别墅绕了一圈之后走到了厨房。他打开窗户，朝地下望了望，之后一跃而出。
　　“嘿，你在干嘛？”柳名伟朝他喊道。
　　秦冥却并不搭理他，他踩过旁边一块石头一跃进入了厨房，抬起头发现这里处于监控范围之内。
　　“他进来的时候应该是走的厨房，当时应该是九点之前。”他又问张某，“地下室是吗？怎样才能进地下室？”
　　“就是这里。”张某走到客厅，移开落地镜。
　　秦冥环视周围，忽然挨着墙走了起来，步伐如猫科动物般小心翼翼。
　　柳名伟朝正疑惑的张某耸了耸肩，秦冥就是秦冥，从不按常理出牌。
　　只见秦冥接着绕到了厕所边缘，又躲到了沙发后面，上楼，走到最前面的客房，之后经过床下走到了窗台。
　　他趴在窗子上朝下望了望，这里不高，应该能够跳下去到围墙上，再从围墙跳下去。
　　过了一会儿，秦冥下楼坐到了沙发上，好看的眉头紧锁着。
　　“有什么线索么？”柳名伟问道。
　　“盗贼应该是按照我刚才的路线逃出去的。”秦冥答道，“只是……就连我刚才，也难免有一些躲避不了的地方……”
　　那个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能做到这样的人，大概也只有那个不知是男是女的ghost了吧。
　　忽然，他想到了一个之前被他忽略的问题。
　　“在你所有的被盗物品中，最贵重的是什么？”秦冥抬头问张某。
　　“是‘克娄巴特拉的眼泪’！”张某变得激动起来，“那是在一次拍卖会上，我花了1600万买下的！足足有30克拉啊！我把它当宝贝一样收藏，却没想到……”
　　30克拉的“克娄巴特拉的眼泪”？
　　秦冥眯起眼，目光变得深不可测。
　　又是钻石么？

　　南岭路109号。
　　“wow！”林宿倚在门边，望着眼前缓缓停下的保时捷呼了一声。
　　夜弦自车走下，“大晚上的当什么门神？”打开后备箱拿出高跟鞋换上，之后朝他得意一笑，“还是你想亲眼看看？”
　　林宿走上前耸了耸肩，“嘿，别介意嘛。”
　　夜弦抬起头摘掉头帽，秀发散落肩头，“喏，自己看。”伸手指了指后备箱。
　　林宿凑上去，顿时瞪大双眼看着眼前的金条，“天呐，这么多？”月光下，金属反射的光泽在烟雾缭绕的空中显得格外亮堂。金条整整齐齐地堆砌着，他想要伸手拿起一个，夜弦却轻飘飘地吐了句，“向我保证不留下指纹。”
　　好吧，他知道她是故意的。林宿刚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略带怨恨地望了眼夜弦。无奈，谁让他没她那个本事？
　　夜弦的意念操控事物一向是她的一张王牌。
　　林宿刚想提出看看今晚最大的收获，夜弦却头也不回地进去了。无奈，他只得跟进去。

　　夜初身着一袭淡蓝色长裙，缓缓走下楼，看到夜弦和林宿坐在沙发上。
　　刹那间的措不及防，她的视线与夜弦在空中交汇。也仅仅只是瞬间，她们移开目光。
　　目光中总是旁人读不懂的冰冷，只是双方心里却心照不宣。
　　只属于心底的，淡淡的却又张扬的厌恶。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而这厌恶又是从何而来？
　　夜初深吸一口气，牵出一抹笑容，“很辛苦吧？”
　　“你也一样。”夜弦不慌不忙地回道。总是这么举重若轻的语气，随意却不露破绽。这让夜初听了更心生反感。
　　“小初，还没睡吗？”林宿转过眼看着夜初，视线落在她的脸庞。
　　“还没见到成果，怎么好意思睡呢？”夜初看着林宿，又是嫣然一笑，余光扫过夜弦。
　　“他呢？”夜弦朝四周望了望，岔开话题。
　　夜初微微蹙眉，抿了抿唇刚想说些什么，却听见一低沉的话音响起，“夜弦，将钻石拿出来吧。”
　　只见一男子自楼梯缓缓走下，一袭白衣，却正衬出他的非凡身影。他的双眸是极其勾人的，碧色的双眸如同一潭墨绿色的深渊，让人一触便难以移开视线。肩后披散着一头长发，为他平添了一分古典气息。他看着楼下的三人，不慌不忙地迈着步子。那样子，真叫人以为他是自古画中走出。
　　“师父。”夜弦和林宿站了起来，夜初也来到暮楚面前。
　　夜弦将手伸出，“克娄巴特拉的眼泪”正稳稳地放在手心。
　　30克拉的钻石在夜晚的灯光下格外璀璨妖娆，有如克娄巴特拉——那位史上著名的埃及艳后的眼泪，晶莹剔透，毫无瑕疵。
　　“你们完成得很好。”暮楚看着他们期待的眼神，说道。
　　“谢师父夸奖。”三人齐声回答，只是神情却各有不同。
　　暮楚淡淡一笑，“不早了，去休息吧。”
　　“是。”三人答道，之后各自准备回房，却听暮楚又道，“夜弦。”
　　夜弦站在原地没有回头，却早已猜到他的下句话。
　　顿了顿，她听见他说，“你跟我来。”
　　你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