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缱绻几度》谁的良人

14、难得糊涂

　　明日便是蟠桃宴，这两日这位叫容卷的殿下，是真的忙坏了，我怎么从来不知这天庭上还有那么多未成婚的女仙。
　　有句话是什么来着，对，有志者事竟成。这些女仙算是把这些话琢磨通透了，去与北斗星君喝酒，会有一身纱衣的仙子不巧风筝落在树上，哭的那叫梨花带雨。本仙子好心给你拿下了，还得遭那眼神凌迟。去与西天菩萨参禅，会有白衣素裹的女仙从天而降，而且，漫天桃花夭夭相伴，怪不得我觉得桃园这花瓣最近少了许多。但算来算去，眼前这位算是最名正言顺的了。满地芳华，一池碧水，白玉石桥上的紫衣女子暮然回首，恰看见昨夜墙角的私会萧郎，遥遥相对，脉脉含情，怎一个欢喜了的。
　　“容卷殿下，这是上哪儿？”
　　“正想去看曦化，不知你眼睛可好了？”
　　您二位能不能别这么俗，能不能，能不能~~
　　曦化女仙俏脸微红，“不碍事了”，然后不经意间看了一眼我的脸，好像被我这猪头的造型吓了一跳，“这小仙是怎么了？这般严重。”
　　容卷正想开口，我立马扯了眼前这只凤凰的手，“神仙姐姐，上次真是对你不住，但是，但是也罪不至此啊，我家公子因嫌我得罪了姐姐，竟然，竟然……”把一边肿大的脸给她看着。
　　说来也怪，这脸本该好了，却因我前天偷吃了一颗不知名的果子，倒成了现在这副摸样。
　　厨房的嬷嬷本想骂那贼人，看到我这样后，便很是淡定，怕是顾忌我反咬一口，只说的有伤还不懂忌口，再多吃一两个这脸怕是要毁了。我暗下揣摩了一番，除了其中的惋惜，还有些重要信息，便又偷出两颗，悄悄留了，这般效用的果子怎可轻易错过。
　　我在广袖下冲容卷眨眼睛，还不理我？也不知怎的，从那天晚上后，这位便彻底视我为无物，但碍于他桃花过多，我也只好死皮赖脸的跟着。
　　我都把虐待婢女的罪名安上了，有人依然无动于衷，拽着绣带，有些破功的站在一侧，这两天天气有些燥热，我这脸本就发烧，现在更是出了一脑门汗，恰巧曦化拿了锦帕想给我擦脸，我也乐得享受，却被容卷挡了下来。
　　曦化捏着手绢，有些担忧的看着我，“容卷哥哥，上次她不是故意的，你也不要太过在乎，不然曦化真不知如何是好。”
　　容卷温和的回着，“不关你的事。”然后淡瞥了我一眼。
　　我恨恨的瞪了他一眼，这天太热，汗滴在脸上更是生疼，举起袖子正想自己擦擦，又被挡了下去。我的火一下子冒了上来，又不能当众骂他，只能偷偷地用力踩了他一脚。
　　“那，对了，我们凤族的伤药最是管用。青瓷，去给这位姑娘拿一瓶。”
　　身边的白衣仙婢领命退下，不一会，拿来一个水晶瓷瓶，碧色的药膏看着就很是清凉。“此乃清露化瘀膏，姑娘先用上吧。”
　　我是想要，但看到站在她身边的碧月就气不打一处来，正想回绝。容卷接了过去，替我谢过。然后，在曦化的梧桐苑听了一个时辰的曲，下了两个时辰的棋。我窝在靠窗的塌上，吃了三个时辰的点心。
　　回到韵书苑，把我带的好吃的交给墨宝，看容卷并无同我说话的意思，便想转身回房，刚走到门口，感觉耳边有风声，回身接过，是今天那个瓷瓶。
　　“一天两次，还有，不可再用不干净的东西乱擦。”
　　我趴到他桌边，腆着脸笑，看着他紫毫轻挥，落笔苍劲有力。“你不会，今天是专程去讨这灵药吧？”
　　他抬眼看了我一眼，继而又专注到手下的宣纸上。
　　长叹一声，语调也带了三分凄婉，“哎，你都不与我说话，我还擦这劳什子有何意思？”作势就要把瓷瓶扔掉，他只是冷眼看着我自演自戏。
　　瞪了他一眼，东西我是不舍得扔，看来不得不用狠的了，便拿起袖子往脸上擦去，我这势拿的太大了，他又想阻止，一来一去，袖子重重擦过脸颊，疼的我不住抽气。他叹了一声，把我拉到桌后的大椅子上坐下。
　　“你还要不要脸了？”
　　这话一出，我气看他一眼，然后两个人同时轻笑出声，他用手挖了药膏轻轻给我擦着。我趁机套近乎，“你同我说话了？”
　　“嗯。”
　　“那你为什么不与我说话呢？”
　　脸上的手停了一瞬，“不知道。”
　　就为这不知道，竟晾了我两天。我咳了声，“凡间有句话甚是有理，你可曾听过？”
　　他斜瞥了我一眼，放下手中的瓷瓶，并未回答，又回身练他那字，我挽了袖子漫不经心的研着墨，笑看他一眼，“吃饱了撑的。”
　　一把戒尺打了过来，我早就料到，轻易躲开，抬眼间看见渐黑的天幕，心里有些乱，便叹了口气。
　　他笑看了我一眼，“怎么了？撑到叹气？”
　　捏着衣角，低头看着浓的化不开的墨汁，“明日便是蟠桃宴，你，你何时离开？”
　　“……宴会结束。”
　　有些呆怔，抬眼瞅了他，“去哪儿？”
　　他放下笔，直视着我的眼睛，好像要下什么决定似的看着我，“陨言，回招摇山吧。那里的你才是真的陨言，有祝馀，有狌狌，有辛追，有最美的雾气，最吵人的金乌，不是这亭台楼阁和琼楼玉宇。你可明白？”
　　一滴墨汁溅到袖口，晕染开来，心里竟是一片茫然，不知所措，只是看着他，唤了声清风。
　　他看着我的广袖，拿了笔就着那滴墨汁描绘着一朵墨梅，动作轻柔，话语未停，“我的一魂一魄成了清风，他与你的相识或许是定好的命轮，却是有始无终。但现在是魂魄齐全的我，我并不是你一直找寻的清风，而且你也无需再寻，三界六道他都已不在。”
　　袖上的梅花已现风骨，孤独的立在那，在一片白色中扎眼的很，我站了起来，苦笑一声，“我都说不找了。你又何必……”
　　“因为你觉得找到了不是吗？”
　　心口撞了一下，他竟是懂了。那一魂一魄的清风融在容卷体内，一开始的动摇一开始的不解，我却带了最初的认定，之所以把故事讲给容卷听，想他可能只是忘了，我告诉了你你便是清风了。却未想过他从未忘记，只是站在更高的地方看着我这痴儿呓梦。我这最初的爱恋，便被这样直白的揭了出来，带了刚刚结痂的酥痒和疼痛。
　　深吸了口气，抬起嘴角看着他，“容卷殿下这般聪慧，陨言真是见识了，那倒是要感谢这些天你代清风对我的好。”俯身行了个标准的谢礼，看着眼前熟悉到陌生的面容，吐了一口长气。
　　“我可不可以有一个要求？”
　　他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墨如深渊的眼睛看着我，叹了口气，“好。”
　　“闭上眼睛。”
　　微微的诧异，然后依言闭上了眼睛。我伏在桌边细看着他，同清风一般的眼睛，同清风一般的鼻子，同清风一般的嘴唇。你又让清风消失了，我都没来得及同他道别呢。
　　颤着嘴角印上近在眼前的薄唇，他颤了一下，我也未敢动弹，只是紧紧相贴，鼻息可闻，摁住恍如雷动的胸口，睁开眼睛，默默道了句“清风，再见。”
　　急急出的房门，正碰上端着水盆过来的墨宝，用力眨了眨眼睛，笑看着他，“今天来这么晚，干什么去了？”
　　他倒先红了脸，无辜的看着我，“没有，都是东海龙王带来的那个小龙女……”
　　“哦？顾得美色就忘了你家公子了？”
　　他恼羞成怒的瞪了我一眼，然后好似想到什么似的，抬着下巴看着我，“今日那小龙女可是送了我一样东西。本想送你的，哎，算了，还是送给曦化公主吧。”
　　强撑着的那口气也快散了，快步向前走着，“送就送吧，我不稀罕。”
　　“哎，你”，身后有放下铜盆的声音，一个小小的手伸了过来，手中有一个红色的透亮珠子，只是不合宜的系了根草编的绳子，“给你。”
　　香铜软玉的海内宝物，竟这般搭配着，便是一个孩子最纯洁的心了吧，“这是什么？”
　　“她说是最好的鲛人泪，东海中只此一颗的。”
　　清了清嗓子，“我是说这绳子。”
　　“哦，在你院子中采的青藤，我可是编了很久，不好看吗？”
　　“有点丑”捏了一下他撅起的嘴，“不过恰巧入我的法眼。”
　　低了头，让他帮我挂在脖子上，抬头弯着嘴角问着，“好看吗？”
　　对面的小人儿有些无措的看着我，“陨言，你怎么哭了？”
　　伸手摸了一把眼泪，“我高兴，我脑袋里边有个结，绕啊绕的，我晕了好久，现在终于解开了。。”回头冲着房门大声喊着，“容卷，你个混蛋，你那些东西老娘不稀罕，什么破仙婢，谁爱干谁干去吧，我这招摇山一霸还轮不到你欺负的份，明天姐姐要光明正大的参加蟠桃宴，你一眼我都不会看。”
　　可能是被我这混乱的辈分弄糊涂的墨宝傻看着我，继而颤巍巍的伸手指着我，“你，你敢骂我家公子~”
　　我大笑出声，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说

　　我是多么的想回复啊，想办法用手机试试吧，反正电脑是不成了，都抽成什么样了。
ps，暂时忍受一下这二位纠结的小情绪吧，明朗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