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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一只狼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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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啧,这锁骨,这腰身,真是细致啊。”
“啧,啧,看着一副瘦弱书生样,身材确实不错。”
“啧,啧,这么快就要洗完了,穿衣服吧,哇哈哈。”
我张着足可以塞下一颗鸡蛋的嘴,半晌无语。只是听着房中有衣物悉索之声,才推了这厚颜女子一下,伸手急急堵着住那个视线颇好的洞。
看房内并无反应,快速比着手语,“都看见了?”
她爬起来,又戳了另一个洞,对着里边流口水。然后不忘低头瞅了我一眼,“不看?要穿完了。”
这么大的声音容卷怎会听不到!此刻这美丽异常的女子在我眼中瞬间变作一副被五马分尸的样子,累累白骨趴在门边。她倒好似看出我的疑惑,颇为高傲的扬起标准的美人钩,“我下了结界,他老子都打不开。”
他老子?听这语气,很是熟稔啊。
还未从这震惊中回过神,只觉衣领被人拉了起来,眼前的景色从这破院危墙顷刻转换,青色帷幔的平常床榻,春耕画面的雕花小屏,高高的停了一只蜘蛛的房梁。
关键是,这些只是云烟啊,云烟。
房中的木桶蒸腾着热气,一块白色的布巾搭在上边,布巾上是一双修长双手,玉雕一般。容卷散着头发,半起身够着另一方小榻上的衣物,整个细致修长的上身便露了出来,水珠沿着高挺鼻梁一路向下,薄唇,下颌,锁骨。
手背上一丝凉意,两滴不明液体惊了心肺,耳边一声不厚道的笑声,“丫头,想什么呢?”
捂着心口背门而坐,鼻血也懒得去擦,那咚咚声再难消去,脸上也红的可以开灶了。
以前,早早就同白园他们玩到一处,跑到堂庭山游泳捉鱼更是常事,虽然夫子早早教说男女授受不亲,但祝馀不注重这些,我也更不用去理。
单是白园,我就见过他几次不穿衣服,赤条条了无牵挂的,那感觉跟见自己的没两样。现在,擦了下鼻角,细细为这几滴血想想功绩,好似也只是见了个背而已。
身边的人又在啧啧感叹,想到刚才容卷好像正在穿衣,若是起来的话……
啊啊啊啊……
死死的拽着十指忙着在门上戳洞的色狼,一路拖出了后院,把她摔到那方石磨边,正在悠闲磨磨的毛驴看了她一眼,长鸣一声跑了出去,抬眼细看下,毫无疑问,那是头公驴!
正在伸长脖子望天的小龟,看见我们后,有些惊讶的叫了声“师傅。”
“乖。”
这无品之人竟然已为人师,这是什么样子。她也并未让我失望,一边不舍的看着后院,一边很是笃定的拽着我的袖子,“你喜欢他吧?”
未料到她有此一问,愣愣的看过去,拽回我那淡蓝云袖,“这位仙家,莫八卦。”
“哈哈,八卦乃王道,不然这天上不是太过无趣。你定是喜欢他了,不然那鼻血也不会这般汹涌。”
刚退下去的热意腾一声涨了上来,“这叫羞涩,羞涩,正常反应罢了。”
她哼了一声,“我看尽天上地下,美人无数,也只有看到我家那位时才会流鼻血”,然后颇为慈爱的拍了拍我的肩膀,“丫头,我懂~”
黑脸小子脸色愈发难看,“师傅,你又去看别人洗澡?”
她急急的看了眼内堂,伸手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莫吵。”
那一刻的姿态,竟是女儿家的急切,难道那内堂中有什么人?话说,有仇不报非君子。快走两步,回身冲着她眨了下眼,“你的男人换我看。”
院子本就不大,他二人也未防范,眼看堂门就在眼前,正暗自欣喜,身子被抱了去,满鼻清香,好似是凡间皂角的味道。
容卷头发尚未束起,还有两三点水珠挂在眉心,“莫要胡闹。”
看着他那未系好的领口,露出一处白皙,脸上热意又开始蒸腾,撇过脸想去指身后的人,“是她。”
回身指时,一张妖冶异常的脸已近在眼前,眸光一片碧色,眼梢蛇纹葳蕤,怒容满面,十个指甲长出寸余。若不是容卷,怕现在我身上早就多出几个洞了。
不过,这九重天怎来了只妖怪?
而且,以我的法力,竟到对方使出致命招时,才闻到一丝妖气。不免身子一僵,伸手捏了个法诀。
容卷安抚的拍了下我,淡淡的瞥了那女子一眼,然后对着房门一揖,“今日竟是叨扰了太玄水尊,容卷他日定会前来赔罪。”
然后拉着我便往外行去,直到初来时那苍老声音又再响起,“殿下莫急,这位仙子,可是受了天劫之苦?”
惊讶的回头,这能人到处有,今年特别多啊。
房门慢慢打开,一袭白衣转过门脚,眉眼平实,年纪难辨。是那种万千人中最易遗忘的面容,唯一特别的是他坐于一张轮椅上,腿上搭着上好的雪狐皮毛,在这蝉鸣虫响的夏季。
那女子剁了下脚,恨恨的看了我们一眼,匆匆走了过去,“还是吵到你了?”
“还好。”
这声音听来苍老,只是因为太过低沉,好似太少说话,小儿习语般慢慢练习。看了容卷一眼,他又恢复那清冷神情,“不劳水尊费心。”
轮椅慢慢行了过来,椅上的男子也愈发清晰,一直觉得司命算是温润了,这人却是如水一般,无波无澜,好似经过太长时间的沉寂,剩下的只是从骨中透出的平和。
我认得他。
脑中这个念头微微一闪,便被自己吓了一跳,天上人间怕是没有见过的,只是看到他无力垂下的双腿一股难以抵制的无奈之感。
他定是很少笑,现下那笑意有些僵硬,“叫什么?”
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哑了的嗓子,便发声时对了个口型,“陨言,你呢?”
“綦约。”
綦约,綦约,我定是认得这个人的。
正在恍惚时,容卷摸了下我的额头,唤了声陨言。脑中还是有些纷乱,一些模糊的场景慢慢飘出,天庭穴位跳得厉害,我拽了他冰凉的手摁在额头,“头疼。”
两个细长手指轻轻推动,那份压迫之感消了不少,瞥了眼身边的人,刚才的女色狼蹲在地上给綦约盖着毯子,一派温柔之态,当然,仍时不时的瞪我一眼。
小龟耐不得寂寞,端了一个盆子挤到门边,大声喊着借过。
想昨日那污垢之水,我扯着容卷离了两大步,再看那綦约,怕是有些不适,脸色有些苍白。
“你,要不要回房休息?”
他笑了一下,本是平凡的脸上添加了一层别样的色彩,雅致的,舒服的,还有那么点悲凉。
“进屋吧,我给你看看嗓子。”
征求着容卷的意思,他点了下头,女色狼推着綦约先进了房中,我看了眼还未束发的容卷,冲屋子喊了声,“你们先等一会,我们待会过来。”
便拉着容卷进了后院,初来时的佳人正整理着容卷的房间,看我们过来便羞红了脸蛋,收拾好匆匆离开。
“谢谢姐姐了。”
那美人脚步一阵错乱,转眼没了踪影。
笑扶着门框,冲容卷道,“很可爱吧?”
他一副无奈表情,伸手扶了下额,未扣严的领口便有些下滑,露出一片白皙,最受不住这若隐若现,喊了声“佛祖保佑”,把他按在板凳上,将那不安分的扣子一一扣了,“天干物燥,小心色狼。”
继而想到那诡异妖气,“刚才那妖怪怎么回事,不,女色狼。”
他嘴角扬起,眼神赞扬的看了我一眼,“这次说对了,那可不正是只狼女。”
“真的?那,那怎么能在这呆着?”
“你初来九重天,尚未了解天庭旧事,上些年纪的仙家都知道太玄水尊这段风流韵事。”
一边熟练的给他束着发,一边嚼着这“风流”二字,怎么与那如水之人联系不上,“你是说因为綦约,这只色狼才能留在天界?”
他伸手递过一支血色玉簪,继续解释道,“太玄水尊算是上古遗神,当年这段姻缘本该剔除仙股,但远古众神凋零,剩下的本就不多,众仙家便求仙君卖个人情,算是成全这段孽缘。不过,自那以后,他二人一直居于这天庭边界,鲜少与外人往来。”
皱眉想了一会,“那他们怎么不下去找座仙山,两人逍遥自在,不比这好?”
“听说当年湖姬以妖身受了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内丹近毁,现在居于天庭也是借这股仙气养着,下边灵气不够。”
了了几语,但当时的挣扎苦痛怕是常人难耐的吧。
“那綦约的腿是不是?”
“不是,炼妖壶丢失的时候就这样了。”
容卷把我拉到另一边的椅子上坐了,认真的看着我,眼中一片潋滟,“何时手艺这么好了?”
“嗯?”
他指了下自己束好的发,语气揶揄,“这次竟然没疼。”
默了一会,“那曦化束发可疼?”
他怔了下,有些无奈的摸着我的脑袋,“好了,过去让太玄水尊看看吧。”
知他不会回答,但还是有些酸涩之感,只能无话找话的问道,“这太玄水尊是何仙职,倒未听说过。”
“你可知流觞以前的仙称?”
摇了摇头,单是想起流觞有过仙称都是很诡异的一件事,更不会和他聊到这。
“太玄火尊。”
停在转角之处,有些拿捏不到容卷的意思,“他二人有何渊源?”
“水庙中的炼妖壶是由龟蛇二将守护的,你说呢,好奇鬼?”
再度受到震撼的张着嘴,下颌掉了一半,“你是说美人綦约是只万年神龟?脖子长长,眼睛小小,背着大壳子的那种?”
容卷黑着一张俊俏脸庞,默默前行。
或许,容卷想说未说的不是这不靠谱之事,而是,我貌似与这炼妖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