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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旅途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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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闲的境界莫过于那“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
瘪着嘴寻来一方青石蹲着,瞅着卧于船头的一身红衣。以前我同狌狌最喜趴在上边钓鱼晒太阳,总是被祝馀一顿鄙视,现下倒好,趁我不在他很是逍遥啊。
重重的咳了声,祝馀懒懒的看了我一眼,“就你那动静,刚进山头就察觉了。”
“我还以为怎么了呢,你现在过的老神在在的,为何不让我回来?”
他撑起身子,斜靠在船棱上,冲我勾了勾手指。折了片柳枝扔于水上,踮脚飘过去,小舟有些不稳,颤了颤。
红着眼圈看着他,“为何不让我回来?”
他倒是瞅着我笑了起来,“天庭果然也有些好处,才呆了几日,竟生出些女孩儿气。”
拽过那大红袖子,鼻涕眼泪擦了把,“本仙子本是女子,若有不符的气质,那也叫霸气。”
看着那皱皱地袖口,他顺势踹了我一脚,姿势娴熟,“不是让你不要回来吗,怎的现下回山了?”
“您老屁都不放个,就让那破鹤说了声不要回,我自是要怀疑的?你不会只是不愿流觞来找我,你懒的在招摇动手吧?”
这厮郑重点头,还甚是疑惑的样子看着我,“你难道以为你在游优崖时的事我不知道?”
咳了声,也是,那些日流觞天天来,以祝馀的法力不能不知,但他的性子却未加以阻止,倒是有些难以理解。
“现在他正在天上同那位殿下交手呐,我就回来了。定不会染了您老的地方。对了,你可与他交过手?”
“尚未。怎么?”
想了想那诡异的长鞭,煞气过重的术法,皱眉看着祝馀,“很强。容卷不是他的对手。”
祝馀挥了挥袖子,河上升起一座吊桥,随他起身往外走着,心里那份沉重终是压抑不住。当日容卷需用魂魄去封印流觞,就说明再强的毛头小子也打不过这装嫩的上古堕仙。现在流觞历劫成魔,法术更是愈加高强,昨晚的对决本就不公。
我那结界撑不了多久,散了以后应该有人相助吧。
乱想间,已到了竹楼边,辛追的身子已很是不便,我进门时刚好看到她端了一碗莲子粥慢慢走出,快走几步接了。
祝馀扶她坐下,皱眉道,“小心身子。”
我在边上不住点头,看着那过大的肚子,眼睛都过瞪了出来,伸手摸了摸,咽了下唾沫,“祝馀,你儿子太胖了吧。”
辛追笑拍了下我的手,脸色红晕,“山头的阿婶说是双生子。”
不知怎的去表达,只是摸着她的肚子有些语无伦次,却一个句子都堆不出。这怕是近期听过最好的消息了。想想那个腹中孕育着两个婴儿,如祝馀般不羁,又有着辛追的温婉,入口的苦瓜都是甜的。
一顿饭下来,心情舒畅,难得的轻松。
陪辛追回房聊了一会,出门时门边别了一只白鹤,碎玉轻音,这半夜三更的来个密信,怕是要商讨点什么大事。
很少同祝馀这般严肃,我这心中难免忐忑。
赶到时,游优崖边白雾弥漫,夜幕降临,本是仙气缭绕的地段,因是处于招摇背阴之处,常年湿气过重,在这种情况下,刚刚靠近便感觉阴气过剩,怕是这些花精化形之时只能是成妖了。
祝馀站在崖边看着远处,我同他站了半晌,脑中一片纷乱。
“那日我在凌霄殿外等你半晌。”
他嗤笑一声,眉眼挑起冷看着我,“你希望我去?”
“不知道。”
斜出崖边的那棵树上有个废弃的鸟窝,连金乌都搬家了。看来,真是要乱了。
“东海龙王传来的话,我已收到。你对那容卷的心意我也明白,但这种结局,你好好想清楚。”
不置可否的点了下头,“这本是我惹来的,好的坏的总得自己受了。只是,你还有辛追怕也要陪我受苦了。与天家结盟,败了最不济魂飞魄散,最受不住胜了,还要担那头悬斧戟的忧。”
“不要乱想。”他难得柔和的同我说话,这种情况下一般说明我他娘的太对了。
找了个稳当的树杈坐了,看着他,“你可知我第一次见天君时,他曾问过我一个问题。他说‘陨言认为那祝馀可是个美人?’”
本还算温和的人,杀气四射,眉心皱起,我的心情也便有些大好的趋势。“我当日也是以为那天君太过寂寞,生了些不好的心思。我便答他‘天君圣明。祝馀乃是位大美人。’”
“你最近果然皮痒……”
“现在才知道他为何有这么一问。”
清了清嗓子,紧瞅着祝馀,“那是他同我的一个约定。”
“莫要扯谎。”
“最近总是有些画面忆起,这话也记起有些时日了,只是不想细想。虽只是零碎片段,但我想那便是他让司命试探的我的前世了。当日我化形成人,以及几次历劫,你不觉不同吗?”
祝馀皱眉深看着我,红色袖口被山风一吹,呼呼作响,生了些肃杀之气,“你何时有这些感应?”
瑟缩了下,诞着脸笑了下,“我不是不同你说,只是不确定。”
“我问,何时?”
“清楚的是历劫之后,我当时以为是被那天雷劈的。”跳下树,扯了他的袖子,“我那时觉得没有必要同你讲。”
“哦?没必要。那你前世是谁?”
“不知道。”
脖领一阵发紧,发觉时人看见的只是雾蒙蒙的万丈悬崖,祝馀老儿,你太不厚道了。一边大叫了几声,一边念诀撷云,好歹在坠落之时,踩到云头,不过这边阴云过多,当我回到崖顶时,早已浑身湿透,只能一边打颤一边咬牙切齿的看着他。
“你又发什么神经,我堂堂神仙被摔死,你很有面子啊?”
“这只是让你清醒一下,做了几个梦,就敢来忽悠我?”
叹了口气,“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反正我上辈子估计很厉害。这些天怕是整个八荒仙气减弱,我那有些像被封印的记忆有些回体。”
“好吧,跟我直接说,你想干什么?”
“先拖延住婚期。”
“拖延个屁,那混蛋老儿定的婚期应是十月二十六,还有几日,你这指头掰不过来?”
“啧啧,你的仙品愈加差了。你允了这婚约,有人去嫁了,自然给我留出时间。足够我去找昊天塔的时间。”
祝馀愣了下,思考一番,“昊天塔?降神服魔吗?但若做个傀儡娃娃,怕是瞒不过他们。”
“这时候就要你帮忙了,你可是上仙啊,我的大部分灵力都在黒木簪上,现在留于你,加上你的灵力,不难造出一个陨言。”
“……不行。”
天边青白初现,这游优崖边本是欣赏日出的绝佳之地,现在只看到有点光线穿过蒙蒙雾气,美则美矣,却有些不祥。
“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我那些梦境般的记忆,却足以告诉我,这婚事不可就这么允了。我记起最多的是同一人的约定,然后便是一处空荡的穹笼和无边的寂寥。虽是不清楚整个事情,但我知道我们不可帮他们打这一丈,不论成败。”
“那人是天君?”
“好像是。”
祝馀默了半晌,伸手扶了下挡在我眉角的发丝,“你怎么就那么不省心呢?”
终是笑开,原来旭日初升时,暖意相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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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便是准备了。
拿着丈尺,一边绘着那崎岖的地形线,一边喊着白园。
他抱头卧在塌上,撅着屁股装虚弱。伸脚踹了一下,“快点,给我找啊。”
窝成鸟窝状的人,双眼含泪的回头瞅着我,“几日不见,你怎可这般狠心。”
我笑着揉了下他的头发,“乖,只要把溯世找来,姐姐给你买糖吃。”
他颤了一颤,抱膝坐了起来,严肃的看着我,“你到底想干嘛?”然后指了下摆了一地的宣纸笔墨,“这都折腾几日了,看我的黑眼圈……”
凑近看了下,确是被折腾的不轻,不免放轻语调,“我要到阎王殿去找个东西,所以得绘个地图。”
他张着足可以塞下一颗鸡蛋的嘴,“你扯谎的能耐真是愈发大了,你可是株迷谷树,上趟阎王殿你要绘地图?!”
无奈的点了下头,拔下头上的发簪,指了指门口,“呶,找个地藏好,若是一个时辰我还未找到你,定要过来寻我,切记!”
他很不识趣的躺了回去,扯过被子盖住脑袋,“我小时候跑到姨婆家的妹妹的侄子家,都被你翻了出来,莫要耍我了,我是有人格的。”
摁住被子一顿狠揍,最后他顶着一脸乌青跑了出去。
哎,可怜我难得的温柔体贴。
小心的把簪子收好,出的门前。现在才发现,堂庭山果然如外人所传变幻莫测。那湖那山,真真骇人。
沿着一条山路寻去,莫说白园,半晌后,连回去的路都模糊了。抬头看了会子天,二殿下,我真是被你逼到了。
当白园寻到我的时候,我正在抛着石子判断着这岔道选择。最后他摇头叹气牵着我回到房中,不信的看了我一眼,“装的?”
“不是。”
“真要上那阎罗殿?”
“嗯。”
他从怀中拿出半块莹白珠子,呼了口气,默念咒语,一缕青气缭绕其上。完事之后,看了我一眼,收拾了下包袱,出的门去。
最后回来吩咐一声,莫要告诉溯世他去何处了。
我乖巧点头。
不告诉她你去何处,她怎会给我绘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