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黄泉地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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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中，良峥正睁了大眼，眼泪汪汪的看着我。
我笑着眨了下眼，他那泪花便蹦了出来，拽着我的袖子哽咽道，“鬼婶，吓死我了。刚刚你气息全无，我还以为……”
拍了拍他的脑袋，站起身来，道了句无妨。继而看着四周全部搜索过的角落，并无一丝昊天塔的痕迹，这倒有些愁人了，最怕那密道暗格的。
“良峥，我要找的东西怕不在这房中。”
“那还不离开，万事从长计议，才是上上策啊。”
叹了口气，在他身上加了层结界，有些为难的看着他道，“待会若是有什么情况，你最好离远一些。我这结界尚可护你几分周全，若是眼看不妙，立刻走人，明白吗？”
可怜的孩子有些被吓傻的征状，伸手戳了下身上的光晕，讷讷道，“那你呢？”
“我定是要寻到那物的，你委屈再陪我一程，改日定当厚谢。”
这些话，真真是肺腑之言，因为自己干的这件事情本是就不很厚道，可怜的小鬼被扯了进来，从一开始就是我的私心。凡是密道之类，总少不了机关陷阱，这既是冥府，自然那威力就更上一层。但要说放他离开，我半日内定找不出那机密所在，这孽我必是要造了。
果然，听了我的话，他犹豫半晌，然后乖巧的转身四处找着机关。
眼看时间将至，却仍无一丝线索，我心里难免暴躁，又无法大声喊上句宽心，只好狠狠的跺了两脚，但谁知好死不死的跺到刚刚砸碎的瓷瓶碎纹上，我的黑色短靴有些劣质，那刺痛便生生让脚底受了。
冒着冷汗憋下那一句痛呼，良峥看到赶过来，脱了我的靴子，拿帕子缠了两匝，小声问道，“很疼吧？你怎的这么不小心，这屋子里倒不像有药的，可还好？”
我吸了两口凉气，看来近日果真是不宜出行啊。
正恨恨的盯着地上的瓷片，才发现另一只极近的竟然太过安稳的立在桌上，既然那个那么轻易就被打碎，加之我刚刚被刺到时也大力扶了一下桌子，但这只也太顽强了吧。
给良峥使了个眼色，不算笨的家伙也发现了花瓶的问题，高兴的起身，转了一转，并没有什么暗格旋转开来，只是在一个角落轰隆一声，出现了一个漆黑通道。
这个值得高兴。
但是，不知这冥王如此变态，透过窗棂可看出窗外两畦彼岸花田瞬间高了数丈，黑色洞口慢慢一股阴气升腾，不出片刻便灌满浊水，魂不见底，晕黄一片。
竟然是黄泉水。
他平日难道不开这机关？四处看了眼，才发现另外三面墙上各有青、白，玄三队花瓶，这老东西竟设了个四方四象阵，一时大意真中招了。
当日九重天上，闲来无事，总想着去偷容卷两瓶好酒，便央了他教了几天阵法，不过从我刚刚入门一点后，他那破酒窖的阵便开始一天一换，不知哪来那份工夫。
这个阵法便用过一次，我本还高兴自己悟了点门道，但刚刚碰到酒窖大门，便听隔壁锦绣一声大呼，被容卷提着衣领拎出来，隔着墙头扔了回去，飘过之时还看见他嘴角一丝笑意。原来，我藏于树下的几壶好酒被隔空起来的木桩捅了几个窟窿，咕噜咕噜流的欢实。
揪着容卷哭诉一通，他只道“这个阵法昨晚讲过。”
我眼泪汪汪回忆一通，不甚确定的问了句，“难道不是你说那个位置可以走？”
有人放下折子，顺了顺卷文绣地衣襟，无辜回了句，“是吗，我可能忘了告诉你，那是不能碰的木位。”
眼下的情况，只能是我动了那水位，而且，这水，霸道的很。
看着开始持械进来的鬼吏，我咽了口唾沫。回身对良峥使了个隐身术，嘱咐道，“找个角落藏好，若是两个时辰我没有回来，你想办法离开，”
孩子心理承受能力不大好，呼吸困难的张着大眼看我跳了下去。
黄泉不浮。
只因，虽是水之名，黄泉之中最多的是不灭的怨灵。
一路顺水沉下，勉强用结界护住身体，这时候才懊悔自己修为之低，咬牙一遍遍念着符咒，忽视结界边贪婪的一个个嗜血恶灵，但难免几只未防范到，胳膊上早被咬破几处，他们恨不得一路沿血而上，一滴一滴都汲取殆尽。
那阵熟悉的晕眩又袭了上来，再睁开眼，眼前竟是九重天大红的幔布，祝馀、龙王、司命仍在喝酒赏舞，只有身边的人双手攥着“我”的腕子，眼神专注，却黑沉晦涩。
那股灵力的不平衡竟是容卷法力的影响，他……难道察觉了？
感觉那边的身体开始颤抖，几股阴冷之气顺着四肢百脉有上升之势，若被侵入心室，毁去我浑身修为也难以自保了。
借着傀儡之口，急急的道了句“放手。”
众仙家酒已微酣，现下三五成群把酒言欢，正在兴头，也就没有太注意这边的情形。再说小夫妻亲近一下也是正常，所以除了几个暧昧眼神，没人注意这边杀气腾腾。
容卷阴沉着脸，一字一句的问道，“你在哪？”
哪还有闲心去同他客套，只是半怒半求的又道了句，“放手。”
他显然被我气得不轻，冰凉的掌心狠狠抓着我的手，两边都是钻心的疼，那边的身子竟有些不受控制，是这厮灵力过大。
“你再不放手，我真要死了。”
眼前只堪堪看见众仙家诧异的眼神，灵识一飘，面对的又是这些贪心的鬼灵。我本善心，你们不识好歹。
既已被容卷识破，我也无心再去全谎，把傀儡身上的灵力全部收回，掌心柔光出鞘，绯光四射，许是被周围的煞气所击，剑面铮铮作响，一股嗜血之气。今日且让你饮个痛快，口中念得是覆灭咒，浊物祸世，那就让你们去个干干净净，堕出六界，魂飞湮灭。
寒光一闪之际，能看到若无敌之洞的密室地道出现一段岔口，借着刚刚尚未收敛的杀气，这些蠢物畏缩的停了一瞬，我深吸一口气，游了过去。
看四周的墙壁，有些精巧的石闸之类，应是暗器，现在被黄泉水一覆盖，倒为我省了这一道。
我尤在奋力往前游，突然之间那股来自地底的压力消失无踪，我眼睁睁看着水帘若被最锋利的宝剑切割出一个完整断面，这边竟是潮湿的空气，带着一丝泥土的芬芳，我只能面朝上的一路掉了下去。
但愿下边不是十八层地狱。
我现在有些晕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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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来之时，无法辨识仍是白天或夜晚已到，洞中光线阴暗，刚才那一跌也让我的脑袋晕眩至今。
爬起来看了一圈，普通的密室格局，火把，石门，不过石门旁的人影却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青衫墨发，蛇纹葳蕤，手中还操持着一锅热粥，暖心且诡异。
“流觞？”
他回头一笑，眉眼静好，红光熠熠，不是鬼怪所变，乃是真的魔君殿下。“懒猪，睡了这么久。”
我活动了一下快散架的骨头，皱眉走过去摸了摸他的脸，“你可是阴间画皮的鬼？”
他果真伸手在漂亮的下颌处摸了下，“好像是真的。”
在锅子中舀了一碗莲子羹，喝了两口，斜眼看了他，终是耐不过好奇，问道，“你在这干嘛？”
“避难。”
“哦？”粥熬的正在火候，酥软清香，满室莲香。
他自己也乘了一碗，斜倚在石壁上，幽幽道，“仙魔大战，不日将至。我偷得浮生之闲，来陪陨言避难。”
终是开始了，你这样又是何必呢？大可以从洞庭就拦下我，或者望乡台边你用上一记，现在昊天塔就在眼前，你这样是要逼我还是你？
“你的粥没毒吧？”
一个石子打在脑门，他阴着脸道，“小心眼的丫头，有毒，见血封喉，你莫要吃了。”
我笑了两声，又乘了一碗，“哎，反正都是死，还是做个饱死鬼的好。”吃了半碗，我看着悠哉品粥的人，“养精蓄锐，我便要和你争昊天塔了。”
他未搭理我，放下碗筷，自己躺在石壁上闭目养神。
过去戳了他一下，顺着他的肩膀靠了，“流觞，你的执念是什么？”
他的身子不可察的颤了下，他掰过我的下巴，仔细看着，问道，“刚才说什么？”
“你的执念，是什么？”
我们就以这个奇怪的姿势僵了半晌，最后还是他叹了声，苦笑道，“你又在装她。”
“这么说，你的执念是她了？”
流觞扶了下我额心的血玉，笑着道，“你这摸样，骇人的很。”说话间，已去了我小鬼的打扮。
“不要岔开话题。你同我讲，我们去解决问题，不好吗？”
他愣了下，有倚回石壁，眼神晦涩的看了我一眼，道，“我的执念？我有些忘了。只是记得千万年前，总是守着一人，看她笑，看她哭，慢慢的成了一种习惯。直到一天，连看也成了一种奢侈，只是隔着那肮脏的结界，告诉她外边怎样了，告诉她再等一等。她很乖巧，也很安静。有一天，我终于实现了诺言，却发现这不是她想要的，她也不在了。我只是在告诉自己，我不曾错过。我想可能再有一次，她一生气许就回来了。”
平平淡淡的语调，却若针锥戳到胸口，一滴滴的鲜血停止不下。
这些都是梦境中出现的，那个声音是流觞，她是炼妖壶中放出的人，或者是妖魔。
“那个她，是你当时打开炼妖壶的原因？”
他看着我点了点头，但眼神却已落到别处，好似是我打断了他宝贵的回忆。
“那，她是妖魔？”
这次，他终于恢复明净的笑意，眯眼想了想道，“傻丫头，她怎会是妖魔。她是最干净的神仙，是炼妖壶因护佑苍生而诞生的壶中仙。”
愣愣的看着他，眼中早已酸涩一片，呐呐问道，“那她，可是我？”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黄泉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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