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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未完喜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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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暗的烛光,阴冷的山洞,还有眼前这张认真的脸。
我咽了口唾沫,掐了掐他的脸颊,问道,“你不是易容的吧?”
爪子被打了下来,他皱眉捏了捏被我掐疼的脸,一脸委屈,“你刚才那么凶,我自然要顾及。”
费力抬起下巴,在他脸上亲了口,笑看着他。
这妖魔却好似害羞一般,不自然的揉了下脸颊,别扭的转过脸去,嘴中道,“昊天塔的封印从未被解开,上次救我只是靠着神器的外在威力,若想用来对付炼妖壶,那是远远不够的。”
“知道,这就够了。”
这真的就够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放不下,我的是容卷,你的是她,这是私心,我本就无权去过问,至少现在你给了我一个机会,很多事,从来不能想的过多,我们求不得,那便从得到的寻求一点暖意吧。
流觞,你不枉我请你喝的那些酒。
起身小心的绕在昊天塔的结界外,感觉那股霸道之气稳稳的保护着传说中的可降服众生的神器,神仙,妖怪,在它面前应是平等的吧,无善恶,不为护佑,只是想让万灵臣服的所在。
我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回头瞥了一眼白发的冥王,小心的问了句,“你不阻止了?”
他收起血红魂剑,鄙夷的瞥了我一眼,“我不用阻止,这东西你结不开。”
“哦?此话怎讲?难不成冥王殿下试过?”
他站在我身边细细看着黑色雾气中的塔,似慨似叹,“何止是试过,我比你想要打开它。”
“那,这黑色封印不是你下的?神器的仙罩怎能是这般颜色?”
他轻轻的挥了下手,那层吞噬鲜血的层罩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层光晕般的透明结界,柔和的,温暖的。
看着里边小小的塔尖,感觉身上的阴冷之气也少了不少,怔怔的伸出手去,却瞬间被流觞握在手中。
“你怎的好了伤疤忘了疼,它的结界不可能无害。”
摇了摇头,挣开流觞的手,慢慢的试着往前伸去,感觉有丝光线绕着手腕缓缓而上,那股暖气也从指间渗了进来,直达心间。
“这,怎么可能?”
冥炎站在我身边,一直不急不缓的语调也急促不少。
流觞一直小心的站在我身边,大概正皱眉看着我,估计又想到那个她了。
这次,却真是同她有关。
刚才那层黑色结界去掉之后,我莫名感觉一阵熟悉,就好像那无数的梦境一般,熟悉的场景,熟悉的温度,这应是我身体中壶中仙残存的记忆。
收回手,看了一眼果真正皱着眉心的流觞,问道,“她叫什么名字?”
他愣了一眼,慢慢吐出两个字,“蓝腰。”
好听的名字,应该是个温婉的女子,无人能出其二的智慧,以及不同于我的淡然。虽不想承认,但我的身体中有一个她,哪怕是细细碎碎的零星魂魄。
那也是我的一部分,所以无论是流觞还是綦约,甚至容卷,这些人都是因她而来,我该是知道这个名字的。
“我当时可是经脉尽断,你怎会无事?”
冥炎手中的剑已抵在我的颈间,这人果然适合做冥主,翻脸不认人的阴功厉害的很哪。我稍稍离开一点,他便更近一分。
我只好小心解释道,“刚刚我们的谈话,你已听的差不多了,那么差不多能明白我与那壶中仙有着不解之缘。”
他紧了下剑尖,低声说,“正题。”
“正题便是我同这昊天塔算半个旧识。”
炼妖壶中可幻化出个壶中仙,这昊天塔中怕也是有个人,只是不知他跟那蓝腰是否是旧识,若有几分交情,这事尚有几分回旋余地。
流觞笑了声,“陨言啊,陨言,说你什么好,你当这事耍杂耍呢,随便个神器中都住着个神仙。”
“那蓝腰怎么会幻化成仙呢?”
“成仙一事,本就讲求天时地利人和,当年我和綦约共同看护炼妖壶,闲暇时刻,多同她唠叨是几句,綦约更爱自己讲些医理,再加上神器本身的灵性,正值上古神仙羽化过多,众仙初生之时,炼妖壶中才出了个有灵识的神仙。”
“这昊天塔中也必有一人。”
他不再笑我,不过是绕着塔走了两圈,狐疑的回头看着我,“你是说,有个神仙在里边睡了好几万年?”
“嗯。”
他撇了撇嘴,找了个平滑之地坐了。闭着眼斜倚在墙壁上,道,“那你们好好交流交流吧,我给了你这机会,若可轮回,只愿奈何桥边你莫再怨我。”
我点了点头,蹲在昊天塔边,慢慢细语。
冥炎早就当我神经,走到洞口听着外边的情形。
当然,昊天塔中不可能有个神仙,这话也只是编了缓缓,我可不保证打开昊天塔能不被冥炎抢去,流觞再护我也不可能帮我夺昊天塔的。
那么现在要做的便是等。
天界大乱,今日的大婚容卷早已看破,许是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可能。唯一能盼的便是祝馀能赶过来,那时或许还有一丝胜算。
之前被昊天塔所伤,应是冥王加上的结界激发了它自身的保护能力,现在想想也真的有点后怕,调息了这么长时间,也是不再有那窒息之感,但五脏六腑怕是已伤的不轻了,稍微活动便是一身冷汗。就算现在跑出去,也只是个累赘罢了。
背对着他们念了半日,慢慢调息,听着外边的一举一动,不知是这地方僻静还是未发生何事,空洞的石壁处竟一丝声音都未发出。
到最后终是忍不住,转身对着抱臂守在洞口的冥王,问道,“天上的婚礼结束的那么早?”
他瞥了我一眼,眼中似笑非笑,淡淡道,“新郎逃婚了。”
什么?
流觞睁开眼,兴趣盎然的看着冥炎,问道,“你这老鬼,这等好事怎现在才说?”
“我没那么闲。”
流觞眯眼看了我一会,笑道,“丫头,别人不要你了,跟着我吧。”
我尚未反应过是怎么回事,条件反射的锤了他一拳,容卷逃婚?他发现了那不是我,然后就逃婚了,不要联姻了吗?
“然后呢?”
冥王没好气的说,“什么然后,然后就是散了,你”,他顿了下,然后细细看着我,“你,你同那新娘子倒是有几分相像。”
“然后婚礼怎么了?新郎呢?”
“新郎自是不见了。”
流觞皱眉看着他,认真道,“不见了?你仔细说说。”
冥炎毕竟同流觞有些交情,便也认真说道,“从婚礼开始,底下便有些仙家猜测这婚礼是否仅为将近的一战所办,因那新娘新郎并不亲厚,容卷殿为人本就清冷,但那新娘子美则美矣,就是少些羞涩之感,谁知到最后,他二人竟起了争执,然后新郎匆匆跑了出去,新娘子也晕倒了。天君大怒,那招摇山的神仙们也不是好惹,竟有动手之意,我看着无趣,便回来了。”
“他上哪了?”
“你这傻子,我怎么知道?”
胸口一直压抑,捂着嗓子咳了声,那个傻子,这样跑出去,身边没有一军一将,岂不是正好遇上攻上天的妖魔大军?
心绪一阵烦乱,终是未忍住,起身走到洞边,回头看了一眼,道,“我马上回来,很快。”
流觞坐着未起,眼中氤氲一片,看不出任何情绪,他甚至没有仔细看我,只是嘴角清扬似在笑。
握了握拳,再不去管他,沿着洞壁跳回冥炎的房间。
手中死死攥着地图,在那七拐八绕的岔道口转了半天,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这个破脑袋。
这时听到草丛中一阵窸窣,回身沿着低洼的灌木丛仔细看了看,一角袍袖漏了出来,心中一跳,起身发力把他拽了出来,不顾胸口血气翻涌,气势确是拿了个十足。
“何处妖孽,出来。”
“我是鬼差,鬼差。大侠莫要伤我。”清清秀秀的鬼差抱着脑袋,身体缩在宽大的袍子中微微颤抖。
我一阵激动,拽着他挡着脸的袖口道,“良峥,良峥,你竟没走?”
他慢慢把袖口拿下,看了我一眼,有些怔忡,“你认识我?”
“是我啊。”继而想到自己早就便会原来的样子,便转了个身,化出原来的鬼怪模样,“现在认识了?”
“鬼婶?”
“嗯。”看着他目瞪口呆的样子,也无暇跟他解释,把地图放在他手中,“赶快带我出去,我有急事。”
他依旧愣愣的样子,但已看着地图辨识着方向,捏了个诀,招来一朵云彩,现在也不用去隐藏什么了,只盼着快些找到他。
良峥伸手指了个方向,道“这,啊。”
“前边吗?”
“鬼婶,你招的云彩怎是祥云?”
勉力驾云而行,身体早就吃不消,把有些晃悠的良峥拉下坐了,“良峥,坐下,听我说。”
他伸手摸了下我的嘴角,眼中有些惊惧。
看着他手上的一抹红色,苦笑一声,拉着他的手道,“鬼婶其实是个神仙呢”指了指外边连缀成一片乌黑云彩,“天要变了,外边有场恶战,神仙和妖魔,我要找一个人,他自己很危险,你可能帮我?”
“嗯,鬼婶,不,仙婶,你不要紧吧。”
“无妨。好好指着方向,我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