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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我不再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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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府洞中,流觞就说过离炼妖壶开启仅剩两个时辰,现在一番耽搁,时间过去大半,一个心搅到一处,最后竟说不出是平和还是乱到极点。
许是进来时认过路的原因,没有一会我们便飞了出来,果然,整个大荒混乱一片,妖魔畅行,竟有些欢庆之意。
我用传音术联系祝馀,立刻就有妖魔发现我们二人,拿了铁戟长矛杀了上来,以我现在的法力也只能维持片刻,良峥那法术全可不计,击下几个红毛夜叉后,我们降下云头,好歹化了两个小妖,才算勉强通行。
他要的天下大乱,倒也有些意境。
几个刚刚成精的兔仙红着双眼,趴伏在地,任那丑恶邪灵撕破衣衫,白皙皮肤上道道红印,引来一阵狂浪笑声。
良峥咬牙向前一步,我立马紧紧拉住他的衣衫,默默摇了下头,这孩子很是执拗,走出老远依旧不时回头看着。
我拉他隐在一棵大树之下,道,“你好好看一眼,救了一个,你能救得了这千万吗?”
“那难道就任他们这样不成?”
扶了下他的头发,指了指空中的天家兵将,“自是有人在管,这处力量悬殊,妖魔就骑在了天家脖上,许不知何地,烟消云散的便是这些妖魔之众了。”
“仙婶,你不是天家的人吗?”
“我?算是吧,但又不算。”
看了下周围的环境,尚算安全,祸害的也是一些低等小妖,就地坐下,对良峥道:“你帮我守着,我要找人。”
他点了下头,念咒布了一个简单的结界。
以前都是祝馀的纸鹤传言传信,我鲜少去找他,这传音术真是有些生疏了,大概有半柱香的时间,才堪堪听到话语声。
“陨言?你在哪?”
我愣了下,这不是祝馀的声音。
“容卷?你,你同祝馀在一块?”
“你在哪?”本是清冷之人,现在火气倒是很大,一个声音就飙到了高处。
咧嘴笑了下,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细语道,“我在冥府附近,我找到昊天塔了,但是那封印到现在仍未找到解法。”
等了片刻,那边才穿过声音,这次是祝馀,他道,“你受伤了?”
“嗯,被昊天塔的结界所伤。你怎同容卷在一处?”
他哼了一声,“这小子倒是聪明,知道你逃婚,便跟我回了招摇山,寸步不离。”
“现在这边很乱,你们那处呢?”
“自然也是。妖魔大军打上天界,好似因你两人逃婚,搅乱了他们的计划,一盘散沙,那魔君就这点伎俩吗?”
“容卷呢?”
“你……”这是又被我气到了,但待会要说的事估计连这说话的时间都没了。
“怎么?”清越的声音,突然觉得真的很想他,有多久没好好说话了。
“听说你逃婚了。”
那边默了半晌,才低声道,“你难道想我娶个傀儡娃娃?”
“……生气了?”
他叹了一声道,“并未。”
才怪,斟酌了一番,才慢慢道,“我是想嫁你的。”一句简单的话,说出却已是满脸火烧一般,竟有些小儿女初始情味之感。
他笑了下,但语气却是苦涩,“陨言,我说过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只听着他说。
“就算你没有同我说,但壶中仙的事,你应早已知晓,我的婚事父皇从未插手,只是这次,涉及当年旧事,知道的仙家不在少数,你我之间隔的太远。”
“但我不是……”
“陨言,你不该逃婚的。私心而论,我本该感谢流觞,这场战我竟有些期待,给了我们一个理由,不是吗?”
“……所以呢?”
他停了一瞬,道,“所以,我再娶不了了。”
“……那我也不嫁了。”
可能很久,也可能只是一瞬,他说,“好,我不再娶,你不再嫁。”
眼睛酸涩一片,那滴泪终是撑不住重量,落了下来,我们之间,你终是私心一次,管他身份天下,你不娶,我不嫁,这便是成全吧。
“陨言……”
“嗯?”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佛说须臾,佛说弹指,他却永远不会明白,可能有那么一个人,那么一句话,便真的是永远,是再难忘却。
没有力气回话,长时间的符咒早就把法术耗尽,手指尖也已颤抖到无法克制,急急道,“流觞说魔兵攻进天界之时,便是炼妖壶开启之时,去找司命,我需要解开昊天塔的办法。祝馀知道怎么找我。”
瘫软在树下,衣衫早就湿透,良峥抱起我,眉心皱成一片,一边拿袖子擦我额头的汗,一边担心道,“仙婶,还好吗?你要找的人找到了吗”
点了点头,盘膝调息片刻,体内仙气才有些恢复,神器果然是神器,骂了声,把良峥拉在身边坐了。
“我还好,坐下休息片刻,我们等一会。”
“等什么?”
“等着去拯救苍生啊。”
他愣了下,嘴角微撇,笑着道,“你和我?”
点头称是,这件事可不就是拯救苍生吗?当时祝馀养我千年,定没想到竟是养活了一个英雄。
正沉浸在臆想中美到不行,听良峥略显惊奇的声音。
“仙婶,纸鹤。”
抬眼看去,果然是祝馀的纸鹤,这次竟是血红色的飞鹤,听说操纵一次便要耗去十年修为,还真是阔气。
伸出手,它落了上来,祝馀碎玉嗓音响在耳边。
“司命说藏书中记载所有神器需神袛之血,至于其他,全无记载。”
知道所查不能太多,但这点也委实少了点,纸鹤翅膀一展,继续道,“你最好长些脑子,这些神器总有些怪,莫要太过计较,许是还有他法。”
听这语气,便是再无他法了。
叹了一声,招了一朵乌云,同良峥坐了上去,沿原路回冥府。
在冥王院外就把良峥放下,自己走了回去,这次院中竟有两人,而且都是熟人。
冥王抬头看了我一眼,无甚表情,只不过一脸阴沉的看着院子中一地枯萎花梗,溯世在他身边眼泪鼻涕糊了满脸。
她看见我,眼中杀气一现,长长的指甲就戳了过来,嘴中还念念有词,“大胆妖孽,敢闯我冥府。”
我堪堪避过这一剑,便趁机变出原来模样,嘴中喊着冷静。
果然,看到是我,她算是停了下来,但继而愈发愤恨的看着我,“我就知道你要那地图没安好心,竟然来坏我娘亲清静。”
这话从何而起啊?
我看了看眼前二人,这才发现眉眼中竟有些相似,尤其是一双眼眸,泼墨般黑色,很是魅惑,在想起中间那墓碑上写的“爱妻吾念”,心中大致有个底。
当初能让溯世去救流觞,这丫头肯定不只是个鬼吏而已,竟然还有这般身份。
我清了清嗓子道,“你莫要误会,我来只是找个东西,不信可以问你老爹。”
“你胡说,我娘的彼岸花全都死了,我娘再也回不来了。”
说着就拿指甲刺了过来,我一时躲闪不开,肩膀上被划了一道,疼的厉害。
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喊了一声,“你伤了我,白园定要怪你的。”
她停了一瞬,但手下的力道一点未减,嘴中的话却是慢了几分,“怪就怪吧,他对我,本就无意。”
这下,便糟了。我撒丫子满院子跑,怎奈旧伤未愈,眼见着新伤要加。
一阵风过,溯世啊了一声,然后便落到冥王手中。
她跺了下脚,急急道,“阿爹,莫要拦我,这死丫头坏死了。”
“溯世,不要闹。这是天命,生死簿看多了,是我没有看开。”
她眼中含泪,看了我一眼,又回身看着冥王,“你不是说彼岸花的花叶相见,娘就会回来了吗?”
他苦笑一声,“你娘当年改了你的命格,本就要受罚,只是仙气太弱,诛仙台下,怕是早就魂飞湮灭了。”
“昊天塔呢?”
“傻孩子,骗你的。”
冥王说完之后,看着我道,“昊天塔归你了,莫再扰我清静,去吧。”
他转身离去,一头白发在风中扬了起来,迷乱人眼,原来,很多故事都不是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