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不如偷》沫沫微凉

10、当猴子遇到兔子

　　“呵呵呵……”明明外面依然是艳阳高照的盛夏，饱含凉意的诡异笑声却让在座的每个人都顿时毛骨悚然。

　　循声望去，大堂最中央的桌子旁坐着一位面容瘦削的年轻后生，高额隆鼻，一双小眼精芒四射，滴溜溜地打转，那种古怪的笑声正是他发出的。

　　“‘钻天猴’你这是什么意思？”旁边一桌坐着四五个武短打扮的人，一位师父模样的中年大叔似乎有些沉不住气。

　　“呵呵，没什么意思。笑笑不行吗？”‘钻天猴’舒适地伸了个懒腰，“好像比赛条文里没有说不许人笑吧？怎么，葛老伯有意见？也是，你的宝贝徒弟昨天当着那么多人输给了我，自然看我不顺眼了……”

　　姓葛的大叔捏着茶杯的两指已然有些发白，显然用上了力度。他旁边一个一脸绛紫色的小伙儿立时坐不住跳将起来，被大叔喝令坐下。

　　‘钻天猴’嗤笑一声，愈发口出狂言道：“其实不止是你们‘葛巾帮’，现在这儿坐着的，哪个不是我的手下败将？还是都趁早收拾行李回去吧。”

　　此言一出，众人均勃然大怒，这后生实在太目中无人了。有那性急的已然拍案而起，眼看着大堂就要陷入无法控制的局面。

　　这时，从一个不甚起眼的角落里站起一人，轻咳一声道：“请诸位镇静。”其人声沉如水，似蕴含着无形的震慑力，众人不由自主地收声看去。

　　只见那人年约三十许，宽额圆脸高眉骨，一袭布衣凡相，似并无甚过人之处。小五瞥了他两眼，觉得似乎有点眼熟，却并未多想。只见‘钻天猴’甚是无礼地用眼梢瞟那人，讥笑道：“‘神刀韦桐’，你又充什么大头羊？难道我说的不对？昨天傍晚的那钞切磋’你们都看见了，谁才是赢家？嗯？”

　　“呵，区区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大家昨晚不过是小试身手，彼此了解一下。再说，你赢得也并不光彩。”韦桐淡淡一句，让方才那位脸红成猪肝色的青年人回过味来，附声指责‘钻天猴’在昨晚的比试中暗下黑手。

　　原来他们昨天已经私下比试过了，场面一定精彩万分，小五有点遗憾没看到现场。不知道唐远他们参加了没有？

　　“赢了就是赢了，说什么光彩不光彩，真以为自己是圣人？太好笑了！还不是都和我一路货色，谁也甭往自己脸上贴金了。”‘钻天猴’语带不屑。

　　“老朽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如洪钟般的声音自众人头顶上方响起。抬头看去，一个身材圆润面目和蔼的白胡子老头从楼梯上走下来，身后跟着一对长相一模一样的双生兄弟，还有一个身段修长，气质出众的年轻人，三人均是束衣简装，干净利落。

　　是董胖子他们。小五高兴地招手让他们过来坐，引得韦桐等人往这边多看了几眼。唐远见小五乖乖地坐在楼下吃饭，唇角一勾。

　　伴着众人的目光，董胖子在桌前坐下，上下打量了‘钻天猴’几眼，方才不紧不慢道：“这位小兄弟骨骼生得奇，身短肢长，看得出来身手不错。”

　　“老头儿，算你有眼光。”‘钻天猴’得意地翘起了脚。

　　“老朽姓董，不姓老。不过，方才小兄弟的言论似乎狂妄了些。须知‘人生三百六十行，长江后浪推前浪’，后生仔可莫要张狂哟！”董胖子笑容满面地捋着他的白胡子。

　　“切，亏我还夸你，原来你和他们一样。”‘钻天猴’斜吊着眼扫场一圈，“既然你们都不服，那就再比一次，定然让你们输得心服口服！”

　　“呵呵，我看别人就不必了，倒是老朽昨日因故未曾领教，不如就由我董家人见识见识小兄弟的能耐吧。”董胖子眯起了双眼。

　　“真来？”‘钻天猴’坐正了身子，眼珠一转，“你都一把年纪了，回头我赢了又反说我欺老。不行，我不和你比。”

　　“这个你放心。老朽自然也不能让人说欺压后辈。”董胖子回身看了看，目光落在看热闹看得正HIGH的朱小五身上，乐了，“你去。”

　　“我我……我？”小五惊讶地看看董胖子又看看那后生，这怎么一下扯到她身上来了？她这几天闷在屋里，可是两眼一抹黑，不知对方底细啊。

　　“你歇了好几天，正缺乏活动，去吧。”董胖子倒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乐呵呵地将她推上战场。油条烧饼两兄弟在旁边给她鼓劲，汤圆却不知去了哪里。这小子，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

　　算了，既然如此，咱也不能做缩头乌龟，就当赛前热身好了。小五这么一想，心情松快了些，笑眯眯地站起来跟众人示意。

　　“哟，敢情你‘董门’没人了？居然派个女人出来。”‘钻天猴’心里石头落地，嘴上依然刻薄，待看清小五样貌，越发没正形起来，“小妞儿模样不错，哈哈！那就陪你玩玩儿吧。”

　　其余众人见董胖子让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娃儿迎战，不禁暗自替她担忧起来。

　　朱小五感受到了周围众人投来的或怀疑或怜悯的目光，微微扬起了嘴角。她才不惧呢。刚才只不过没想到董胖子会现在就让她出手罢了，既然董胖子对她这么有信心，想必面前这个耀武扬威的小子一定不是她的对手。心神已定，小五开口道：“怎么个比法？”

　　“哟呵，还真不怯场。也罢，别说我一个大老爷们儿欺负小姑娘，还是你定吧。”‘钻天猴’嬉皮笑脸地站了起来。

　　“这可是你说的，不能反悔。”朱小五心里一喜，连忙敲定。

　　“大丈夫一言，八马难追。”

　　“切——”此言一出，立时引来嘘声无数。

　　‘钻天猴’毫不在意，姑娘家也就绣个花儿啊鸟儿啊的还行，比功夫哪能是他对手，他才不信自己会输。

　　小五根本没理会他，心思已然放在了比赛上。她细细打量客栈的构造，是很常见的那种二层阁楼样式。方方正正的大堂两侧各有一座木制楼梯通向上层，二楼四周都是客房。

　　这只是一场热身赛，她可不想这么快就把绝技展示出来，那太吃亏了。她想来想去，忽然想起前世她小时候跟着师父进行的那些基本训练，刚好合适现在的情况，顿时计上心来。

　　于是她胸有成竹道：“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咱们就是切磋切磋，所以还是不要太难吧。我想到个新鲜的法子，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

　　‘钻天猴’听她这么一说不禁来了兴趣，示意她快讲。周围众人也纷纷好奇地竖起了耳朵。

　　“很简单。就是从现在起到掌灯时为限，你我在参赛的这些门派当中，盗取各家一样物件，方式随意。盗得的物品数量不能多也不能少，比赛结束时物品总价最高的人为胜——你们不用担心，这些东西最后都会物归原主。当然，你是独门独派，为避免嫌疑，我师父和师兄们不在被偷人之列。这办法怎么样？”

　　“这倒果真新鲜。”大家都被勾起了好奇心，交头接耳了一阵，陆续表示认可。

　　角落里，一个年轻人失声道：“师父，这不是……”“嘘。”一双拥有修长指节的手掩住了他的口，手指的主人将若有所思的眼眸牢牢地罩在朱小五身上。

　　小五浑然未觉，继续道：“既然都同意了，为公平起见，需要推选一个裁判出来判定胜负。”还得是个不会吹黑哨的裁判。

　　“‘裁判’？是请人做中的意思吗？”有人发出疑问。

　　“咳咳……嗯，差不多啦……”小五清清嗓子，岔开话题，“这个人必须是大家都信服的。我看刚才那位代人出头的大叔正义感很强啊，不如就你吧。”她抬手一指。

　　众人眼睛随之齐刷刷地望向神刀韦桐，连连点头。“韦言堂”是行内新近悄然崛起的一个门派，发展得风生水起，短短几个月已然在江湖扬名。堂主韦桐为人大气豪迈，不拘小节，业务精湛又爱仗义执言，由他做中想必最是公允。

　　韦桐见小五指的是自己，一脸的无奈。他就这么老相么？居然被叫做大叔。碍于众人热切的目光，他轻咳了一声表示接受。

　　这时，一位束着及肩长发，身娇有如弱柳扶风般滴男子眨眨无辜的眼：“那……我们这些人是要在大堂呆着呢还是要回房等着？”

　　“这个……你们随意。”小五打个寒颤，挥手拍掉身上的鸡皮疙瘩别开目光，“不过你们也不是完全来打酱油的，也可以参与进来啊，给比赛增加点儿趣味性。”她笑得奸诈。

　　众人果然一点就通，个个眼睛放光：“这么好玩？”

　　“当然。嘿嘿，那就开始吧。”小五眯着双眼宣布，咬着下唇奸笑的表情像极了越狱兔，就差蹦到桌上跳舞了。

　　“不行！”‘钻天猴’连忙阻止。

　　“哈？”小五以为奸计被识破，正在转脑子组织语言，就听对方道，“奖惩还未曾定妥，怎么好开始？”本来嘛，这年头，没好处的事儿谁干啊？

　　忘了这茬了，小五舒口气的同时没忘记鄙视一下他的智商。她想了想说道：“谈钱太俗了。这样吧，输了的人要让赢了的人任意差遣三次，不论多难办都不许有异议。你觉得怎么样？”

　　“嗯？这倒有点意思。哈哈，那就这么定了。”‘钻天猴’也甚觉有趣。

　　“好。那么，傍晚再见了。”小五唇角一弯，眨眨眼，“祝你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