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红线》小羊

22、失败的背叛

　　麦琪下车的车站是B12区旧区纪念处。这一站从电车上下车的人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个，大多手上提着手袋。从目的地或者是旅客的装束都无法分析出他们到这里来的原因和目的，麦琪这样想，然而同样的，谁又能猜测得到他到这里来的原因是为了偷渡。麦琪站在车站旁的电子导向处研究旧的空港怎么才能到达。他现在身上没有通行证，不能坐车，也尽量不要和陌生人搭话。
　　脑中复制了到达空港的线路图，麦琪走出车站。还好废弃的空港离车站并不远，至少在电子导向处的路线图上并不远。走出车站时麦琪还看了看车站电子钟上显示的时间11:36。早餐的食物已经被胃液消化掉了，麦琪想起放在背包中的小饼干，莫先生为他烤的。放在小口袋里，用灰色的缎带系住袋口。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自己像离家出走的孩子，心里还惦记着莫先生不知道会不会给他的通讯器联系，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发现远程定位的胸针被放在储物柜里，如果调查车票的话大概会看到他买了所有线路的电车票吧。
　　麦琪一路向前走着，这条路笔直没有转弯，甚至连上坡和下坡的弧度也没有。他挺直脊背，目视前方，用不快不慢的规律频率一直向前走。
　　废弃的空港很大，大而空旷。空间站外还有特殊金属篆刻联邦登陆星球的经过。整个空间站孤零零的矗立在这里显得很孤单，或许过去人来人往的时候不会有这样的感觉，但空间站总会破旧，会有更先进更好的设备需要更新，慢慢的被发展的科技抛下，最终成为纪念馆。空港的大门紧闭，整个区域连个人影也没有。
　　麦琪看着严丝合缝的大门，不用尝试去推动它，这不是人力可以开启的大门。既然要动用到可以空间跳跃的舰艇，又要可以躲避联邦的侦查，多半是小型的‘变色龙’。姜锦煜一个人是不可能的，最少也需要三到四个人。麦琪绕着空港的外围转起圈来，一定有个地方，像秘密通道之类的地方。当然不能光明正大的使用大门，这是偷渡。绕着空间站走到指挥塔，在外侧堆放了一些废弃的机甲，麦琪从机甲的夹缝中走着。这些废弃的机甲看上去毫无规律，可它就像迷宫一样，对于早已习惯寻找线路的人来说，那条路就那么明明白白的放在面前。果然，麦琪顺着传统的经典一号电路系统走向，走到指挥塔旁，一块与周围不太相同的金属板。麦琪仔细的推动金属板，找到接口处扳动它，金属板后出现了可以容纳一个人大方穿过的空间。
　　金属板的后方仍然没有人，麦琪顺着指挥塔的楼梯爬上三层指挥室。姜锦煜坐在指挥室的控制器前。
　　“你果然还是来了。”姜锦煜笑着说。
　　麦琪：“只有你吗？”
　　姜锦煜：“当然是不可能的。我只是个普通的基因专家，关于废弃的空间站如何启动是丝毫也不懂的。”姜锦煜似乎很高兴的样子招呼麦琪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麦琪：“这里连个看守人员也没有吗？”
　　姜锦煜：“今天可是休息日啊。”
　　麦琪点点头。
　　姜锦煜一个人在一边咕哝着什么，有时候会抬头与麦琪说两句话。多半说的都是空间站的构造，金属的种类之类的话。
　　姜锦煜：“舰艇要通过波段审核才可以进入首都星范围。”
　　麦琪：“所以是用的‘变色龙’吧？”
　　姜锦煜用一副果然瞒不了你的表情：“是的。”他摇了摇手上的通讯器，说：“刚刚通过了审核，被测定为货运舰。”
　　麦琪：“还有什么人？”
　　姜锦煜：“一个辅助机师和一个机械工程师。这里的维护一直很好，他们去看联接装置怎么样了。都是非常专业的。”
　　不知道是三十分钟过去了，还更长的时间。楼梯上传来声响。麦琪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姜锦煜。姜锦煜却没有看向麦琪，他的神色有些怪异，眼睛直勾勾看向楼梯入口处。任谁从这个表情都可以看出不祥的预感，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很快会发生。麦琪心里一这么想，眼睛不自觉的也看向同一个地方，心脏也跟着强烈的跳动起来。
　　两个人从楼梯口走进控制室。麦琪一眼就看到手腕上的装置——便携型能量罩。
　　姜锦煜突然笑了：“自卫队？”
　　两个人进入控制室后，向后比出手势。后面陆续走上来六个人。像确认什么似的，最后进入的人对着姜锦煜：“姜锦煜先生？”
　　姜锦煜坐在椅子上挺直脊背：“是的。”
　　“你涉嫌危害联邦利益的政治行为，根据逮捕令现在逮捕你，请不要做无谓的反抗。”
　　姜锦煜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惊慌，他站起身面上只有可惜的表情。没做任何反抗跟着面前的人走下楼梯。
　　“这位先生，请你也和我们走一趟。”
　　麦琪站起身，脚步有些不稳。他的脑中刮着风暴，席卷过的地方仿佛荒芜一片，大致是因为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完全不像预想的那样。脑中像有两个自己，一个说着冷静之类的话，另一个缩在角落极度害怕。在被带上车之前，麦琪看见姜锦煜转头看他，姜锦煜对他笑了一下，毫无意义的笑容。但是姜锦煜却像完成一个仪式一样，丝毫不仓皇，这是个完整的笑容，有开始和结尾。麦琪想，这大概就是姜锦煜的意志吧？那么，自己的意志呢？麦琪找不到自己的意志，整个算作是逃亡的经过就这样结束了，平静的很空洞。
　　麦琪被带上另一辆车，他安静的被带到首都自卫队总部，坐在安排他坐下的椅子上，除了有人来问过他的名字，就再没有人来问话。
　　“麦琪是吗？”过了不知道多久，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站在他面前问。
　　麦琪点点头。
　　“好了，跟我走吧。”
　　麦琪跟在他身后，恍惚的就走出了自卫队总部的大门。他心里很诧异，却把问题埋在心里。
　　“上车。”
　　麦琪坐上车，努力克制自己心底无用的猜测。他坐在穿军装男人身边的那个位置，这身军装和沈于沛平时穿的那件有点像。麦琪细而深的呼吸，一直默默的告诉自己冷静，手脚却在发抖。星际已经废除了死刑，但麦琪不知道为何在脑中翻找出关于绞刑的历史文字。那些字符像被风刮过后散落一地。
　　“下车。”
　　麦琪这才从自我意识中抽离出来。A3住宅区？他的心突然落下来，可是就像狠狠的砸中了胸腔，疼得厉害。发抖的手脚仿佛也抽去了力量，甚至连简单的站起也做不到。他看见莫先生站在稍远的地方，不是幻觉，尽管在眼前很模糊。
　　你有什么资格软弱？那个冷静的麦琪这样说，麦琪觉得虽然不能真实的看到它，可却好像感觉到它的冷笑。麦琪硬撑着双腿走出梭车，向莫先生走去。他不准备说什么，静静的接受审判就好。
　　莫先生拉起麦琪的手：“有点冷。我们快点回家吧。”
　　栽麦琪回来的梭车行驶上车道，从麦琪和莫先生身边开过。莫先生握着麦琪的手继续说：“是少爷的副官。”
　　莫先生：“饿不饿？”
　　麦琪心里惊慌无措，他想挣脱莫先生的手，但他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做。为什么不审判他？应该把他赶出去，送他回未开发的行星，让他从事重体力劳动，然后维持这样的生活直到死去。或者送他去监狱还是别的什么地方。
　　沈于沛不在家里，麦琪想象中阴沉着脸坐在客厅等着他的沈于沛并没有出现。莫先生离开客厅去厨房热饭菜。麦琪看见他早上锁在电子储物柜里的黑色小包放在平时放包的桌子上，好像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幻觉。他早上没有去电车站，没有存包，没有搭乘12号电车去B12区。但是可能吗？麦琪走过去拿过黑色的单肩背包，打开。里面放着麦琪的通行证，莫先生给他的金卡，通讯器，通讯器上有好多个莫先生的通讯记录。还有那个闪闪发亮的‘小海怪船’胸针。什么都还在，除了一袋绑着灰色缎带的小饼干。
　　麦琪抱着黑色的单肩包，坐在客厅里。灰色缎带的小饼干到哪里去了？他近乎神经质的思考这个问题。是不是丢在储物柜旁的垃圾桶里了，谁去取回的单肩包？会不会是莫先生？会不会丢在家里了。
　　莫先生：“来吃点东西吧。下午饭没有吃对吗？”
　　麦琪抱着黑色的单肩包，转过头看莫先生。莫先生接过他手中的单肩包，又放回它本该在的地方。麦琪吃完饭回到卧室，翻开日记本。面对着日记本开始发呆。
　　开了隔音的卧室安静到有一种死寂的感觉。看似平静，然而就像风暴的中心，麦琪想象不出接下来会怎么样，笔在日记本上划出一条条毫无意义的线条，仿佛是希望它们有自己的意识，能够告诉自己接下来会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