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红线》小羊

24、沈妈妈的话

　　麦琪躺在床上，翻开的记事簿放在一旁。今年，是星际元年的443年，记事簿从5月18日开始出现麦琪的名字。
　　5月18日地点：空中花园；带薄外套，定位仪；对象：麦琪。
　　5月26日结婚；对象：麦琪。
　　6月3日买东西；对象：麦琪……
　　8月10日资源分配 （麦琪想家了）
　　8月29日教麦琪划船（希望他好起来）……
　　9月20日工作确定（首都图书馆）；订做定位器‘小海怪船’（麦琪会喜欢）。
　　9月27日正式工作，接麦琪下班回家。
　　10月4日生日……
　　11月1日通行证。
　　11月10日演唱会+订餐
　　12月11日联络马维
　　12月14日 ……本来写的字迹被划掉，麦琪努力的辨认也看不清是写的什么。麦琪用手指摩挲着被划掉的字迹，他一定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当他在这个记事簿上写下关于麦琪这个人的未来计划的时候，他一定想不到麦琪正在想着怎么逃跑。计划只写到12月30日带麦琪观看飞行舰比赛。
　　没有飞行舰比赛，没有以后。一切都结束了，说不定他会和自己分开吧。麦琪合上记事簿，将它抱在怀里。分开就分开好了……
　　早餐时，莫先生对麦琪说：“图书馆今天帮你请了假。昨晚太晚了，所以没有告诉你。老夫人今天会来。可以拜托你和我一起去接老夫人吗？”
　　得到麦琪同意后，莫先生用温热的毛巾帮麦琪敷眼睛。
　　莫先生：“没睡好？”
　　麦琪：“没有。”
　　莫先生：“你这样实在是没什么精神。”
　　麦琪笑了笑。按照舰艇抵达的时间提前和莫先生来到首都空间站等待。沈于沛的母亲是独自一人坐飞艇来的，几乎没带任何东西。莫先生看见老夫人后迎上去，麦琪也跟在莫先生身后。
　　沈妈妈：“麦琪没睡好吗？”
　　麦琪：“没有。”
　　沈妈妈：“回去以后再好好睡一觉，是我不该让你来接我，总想早些看到你。”
　　麦琪：“……”
　　回到家里，沈妈妈让麦琪先去睡觉。本来以为会睡不着的，谁知躺倒在床上就进入了睡眠。没有做梦，就沉沉的一觉睡到醒。再看时间已经是晚饭后了。麦琪洗漱后走下楼，沈妈妈坐在客厅和莫先生说话，沈于沛还是没有回来吗？
　　“醒了？”沈妈妈看见麦琪说：“睡一觉以后看起来精神好多了。”
　　沈妈妈：“饿不饿？”
　　麦琪摇了摇头。但沈妈妈像没有看到麦琪的摇头一样，让莫先生为麦琪准备晚餐。
　　沈妈妈：“听说于沛最近很忙，你也很久没看到他了吧？”
　　麦琪：“昨天一起吃了晚饭。”
　　沈妈妈用一种意味深长的口吻说：“昨天啊！那是在哪里吃的？”
　　麦琪形容了一下餐厅的样子。沈妈妈点头表示了解。大致的聊了一下昨天的晚餐，莫先生就已经准备好了麦琪的晚餐。
　　沈妈妈：“好了，你去吃晚餐吧。我在这里坐着休息休息。”
　　麦琪一个人坐在餐厅吃晚餐。客厅里沈妈妈和莫先生聊着天，聊到关于新型舰艇的订单问题，资源星的开发问题，还有星际海盗的情况。
　　麦琪吃完晚餐，在餐厅呆呆的坐了一会儿。莫先生走进来问他：“还要再吃点什么吗？”
　　麦琪摇了摇头。
　　莫先生：“出去和老夫人聊一聊？”
　　麦琪走到客厅，沈妈妈示意他坐下。麦琪坐在沈妈妈旁边。沈妈妈开始泡茶，和昨天沈于孟喝的茶香味不同。
　　沈妈妈：“尝尝吗？”
　　麦琪端起茶杯，浅浅的尝了一口。清淡的像没有味道，气息也不浓厚。
　　沈妈妈：“麦琪，如果我让沈于沛同意送你回度哈门星，你认为怎么样？”
　　麦琪端着茶杯的手微微抖了一下，茶水在杯中打了个漩。
　　沈妈妈仿佛没有注意到麦琪的失常，她的声音不严苛，还是像平时对待麦琪似的和蔼，她停了几秒又说：“虽然对于沛来说是件很困难的事情，但并不是完全无法做到。”
　　沈妈妈说：“麦琪，你想离开吗？”
　　麦琪安静的听沈妈妈说话，她没再说‘你想回到度哈门星吗’而是说‘你想离开吗’。麦琪张了张嘴唇，却只发出些不明的细小音符，不能构成完整的句子。
　　沈妈妈将茶杯放下，端正的坐在沙发上：“联邦最近被殖民星的试探弄得焦头烂额，出于外交目的，有一部分的奴隶将会被遣送回到原行政星。在联邦内出于政治目的活动的其他行政星人员会是第一批遣返的人员。之后，于沛也可能会参加到面对殖民星骚扰的战争中。没有人能预测结果会怎么样。所以，如果你想离开，我会尽量满足你。”
　　麦琪低下头，过了很久才小声的说：“又要打仗了吗？”
　　沈妈妈：“不是全面作战，只是小规模的边境性质作战。”
　　麦琪：“沈于沛会去？”
　　沈妈妈：“是的。”
　　麦琪：“……”
　　沈妈妈的声音变得更加柔和：“麦琪，你喜欢于沛吗？”
　　麦琪：“……什么样的感情叫做喜欢？”
　　沈妈妈：“那，如果于沛去作战，你会担心吗？”
　　麦琪沉默了很久，低着头：“会。”
　　沈妈妈：“如果让你离开于沛，你会想念他吗？”
　　麦琪：“会。”
　　沈妈妈：“想他的什么？”
　　麦琪握着茶杯的手松了又紧，很小的声音像从遥远的地方慢慢传来般逐渐变大：“他的手很温暖……有时候会握得人有些痛。吃饭的时候从不讲话，划船很厉害，舰艇的驾驶技术也很厉害。了解的东西非常多，对于军事和历史见解很深……”
　　沈妈妈没等麦琪说完打断他说话：“那你知不知道于沛他讨厌吃青菜，如果餐桌上有青菜他会皱眉。睡觉的时候不爱拉上窗帘，如果睡不着的时候会想要数人造行星的数目。不喜欢冷天，可是对温度却不敏感，如果天气不好就会心情很差。讨厌有毛的东西和软绵绵的东西，虽然有花园却从不打理，因为花里有虫……”
　　沈妈妈停下来看着麦琪，她的眼睛像在问麦琪：你真的喜欢他吗？
　　沈妈妈取走麦琪手中的茶杯，倒掉冷掉的茶汤，又再次注满一杯放在他手中。
　　沈妈妈：“你问我什么样的感情是喜欢，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你。或者你有过喜欢的人吗？”
　　麦琪想起马维，那时候只是彼此勾住小手指也在心中觉得甜蜜。可这就是喜欢吗？
　　麦琪：“以前曾经有个人，我以为我喜欢他，可是现在想起来好像不过是少年时候对感情的单纯幻想而已。”
　　沈妈妈：“我在和于沛的父亲结婚前，曾经有一个交往的恋人。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并没有在一起，我也曾经以为我会一辈子喜欢他，就算和别人结了婚生了孩子，他在我心里始终会是最特别的那个。可我和于沛的父亲结婚后，生下于沛和小孟。再看见他的时候，才发现过去以为特别的东西原来一直只存在于自己的想象中。”
　　沈妈妈喝了口茶，继续说到：“感情是个什么样子，从来不是用言语描述出来的。”
　　麦琪：“可是……”麦琪开了头，却不知道如何说下去。
　　“什么？”沈妈妈的声音温柔的过分。
　　“沈于沛他喜欢的人真的是我吗？”麦琪低下头去，说出这样的话无论是谁也会讨厌他吧。沈妈妈没有马上说话。麦琪接着小声的说：“他或许其实喜欢的是那个计划中相貌端正，人品端正，行为良好的对象吧？”
　　沈妈妈笑了：“所以麦琪你其实是在担心于沛他喜欢的只是他幻想中的那个你吗？”
　　沈妈妈是真的笑出了声，麦琪低下的脸很快的红成一片，甚至红到耳根。从没和别人说过这样的话，埋在心底的秘密不知不觉中就说了出来。
　　沈妈妈笑了一下，为了不让麦琪更加窘迫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但仍然嘴角带着笑：“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你，但你可以直接问问于沛。”
　　麦琪的头垂得更低。
　　沈妈妈接着说：“我以为你们之间有很多问题，也想过或许你们真的不合适。在结婚前我和于沛说‘彼此相爱的人在一起才能组成一个家，对一个你完全不了解的人，你怎么知道他就是你想找的那个？’于沛回答我说他就是知道。后来你们结婚的时候，我第一次看见你。我想或许就让他们试试吧。如果你们在那个时候就能鼓起勇气，试探一下彼此的真心，又怎么会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麦琪抬起头来有些诧异的看着沈妈妈，彼此的心意？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不是只有一人的单相思？沈妈妈却没有读心的能力，她轻轻的用手摸了摸麦琪的脸，笑着说：“已经很红了……”这下，麦琪的脸完全的成熟了。
　　夜晚，麦琪拉开窗帘，数着人造行星的数目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