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3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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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们忙着考虑店主便又埋头回去，翻动着手中的纸页，时不时自言自语地念几句。
一连圈了几张，那几人还在嘀咕讨论着些什么，店主有点不耐烦，心想这些人到底是来干嘛的呀？也不知道到底住不住店，讨论个没完的。
不过他又不好发作，便只摇了摇头，继续在账本上圈划着。
还没划满一张，只听眼前这伙人冒出一句：“十三号，有吗？”
闻声店主又抬起头，眼前说话的还是刚才那个绑冲天辫子的年轻人。这年轻人蹙着眉头撇着嘴，一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眼神倒是有几分犀利。见自己没搭腔年轻人便又慢条斯理地接了一句：“就是一一三号房间。”
“一一三号房间？”没料到他会偏偏问中这个号码，店主不易察觉地一愣。短暂停顿之后，他流畅地吐出那句想象中练习了很多遍的话：“哎哟不好意思小哥，这房间可不行，没有啊。”
那个年轻人闻声垂目蹙眉一会，接着抬眼紧盯店主，语调依然是那么慢条斯理：“是没有房间，还是已经被预订了？”
“……”
他怎么会知道？店主非常惊讶，回想了下几日前被下达的吩咐，他眼珠一转依然坚持说，“没有没有啦，小哥您要不要个别间的吧？”
“鹿丸……？”站在一边绑长辫子的少女看着那个刚说话的年轻人，迟疑地叫了一句。
年轻人眉头紧皱思索了片刻，接着又说：“是一直都没有吗，还是最近才没有的？是店家改装没有的，还是客人使用不当没有的？”
“……！！”
闻他此句店主意识到眼前这个人的确知道些什么，同时又好像在引他的话似的。忆起当初吩咐者所言“这间房我家主公包下了，绝对不能租出去”以及后来的“最近会有特殊的客人要求租房，你租给他。是谁你别问，客人会让你知道他就是你该出租的人的”，店主心想不会这几个就是了吧？
短暂思虑了下他打算试探试探。抿了抿嘴吸了口气后，店主迎上年轻人的目光，不动声色地答道：“哟小哥，您倒真是门儿清！不瞒您说，前段时间吧，是有客人用坏了的，赔了好多钱呀。”
店主此话一出鹿丸便意识到自己的猜测落实了。
他清浅地呼吸了一下，不易察觉地勾了勾嘴角，直直注视着店主双目，眼睛一眨不眨：“大概是赔了一千两百七十二两？”
数字入耳店主扑哧一声笑出来：“说笑了小哥。”
鹿丸皱眉看着他，并不言语。
见年轻人一脸思索，停顿了片刻之后店主眼里闪烁出神采，接着道：“哪止那么点啦，一千两百七十二万两才是！”
一边说着他一边将笔搁下，待另一只手阖上抄本，店主抬头看着鹿丸的眼睛说：“好吧，既然你们那么懂行，聊得也那么愉快，我就带你们去房间好啦，号码什么的不要在意。哎哟，真是有缘人啊！”说罢便唤了个伙计在后台顶替着，自己从柜台后面走出来，示意他们一行人跟上，“来走这边。”
“嘿嘿，”松了口气鹿丸双手插回口袋，扫了站在身边的队友们一眼，跟上店主的步伐道，“多谢！”
对着鹿丸的目光朝他微笑了一下，丁次亦随即跟上。
“诶诶诶……？”井野有些疑惑，看了看抬步前行的鹿丸，接着又看了看阿斯玛。
垂下眼阿斯玛露出一个微笑，声音低沉地说：“跟上吧！”
店主个子不高，迈得步伐不大，但频率却很快。几步下来便走出老远，与边走边话的小队四人拉开好一段距离。不过他似乎并不在意，由着客人们恣意拖拉，只在几个拐弯处站定待他们跟上。
跟在后面的阿斯玛小队慢慢悠悠地走着，四人偶尔言语几句，陆续穿过厅堂，绕过张张酒桌，随着店主上楼。
井野依然不明所以，伸手拍了丁次一下就问哎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转过头来丁次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微笑表示：我也不太清楚。
于是井野转头看向阿斯玛，对方正下意识地伸手到口袋里拿香烟，拿出烟盒之后突然意识到这是在餐馆内，便悻悻地看了烟盒一眼。
“阿斯玛老师！”井野看他没反应又嚷了句。
“是，是，我听到啦。”把香烟放回去，阿斯玛闭了闭眼睛又睁开，看着井野那张鼓起的圆脸笑了笑说，“不过，你与其问我，还不如去问那个最‘门儿清’的小哥。”
“……”听见他揶揄自己鹿丸扭头看阿斯玛一眼，翻了翻眼睛，撇嘴嘟囔了两句。
“鹿丸？”飞快地扭头看过去井野语速很快，“哎呀你们真是，卖什么关子，赶快说嘛！”
被叫到名字鹿丸转过头来，瞟了一眼前面很远的店主，估摸那人大概听不见他们这的谈话，接着叹口气：“很简单。”
看井野一脸殷切，他以一贯懒散的语调说：“纸条上是街名，号码，和数字，对吧。”
“是啊，”井野说，“蔓樱街十三号一二七二，可是就算是房间的话，他的房间号码都是一几几或者二几几三位，而且最大只有二四零呀，就算除掉一只看二七二也不行。”
“是啊，是这样，没错。”鹿丸两手交叉抱在脑后，懒懒散散地说。
“哎呀你这人，到底是哪样啊！”井野有点急躁。
毫不理会她急躁的样子，鹿丸依然用着慢条斯理的口气说：“字条上是只有十三号和一二七二这两个数字的，但是真要说起来，应该是一个号码，一个数字，对吧。
“如果一二七二也是号码，或者号码衍生，为什么写字条的人不写成一二七二号或者直接就那个衍生号呢？毕竟一组数字可衍生的方式成千上万，两方在无明显提示沟通的情况下，能做到准确采用同样衍生方式的机率，实在太低了。而——”打了个哈欠鹿丸继续说，“就按你那么说，非要把一个数字的第一位去掉来凑号码的话，也太曲解了一点吧，写字条的人完全可以写成二七二啊。”
“倒也是哦……”井野声音低了低。
“所以我想，也许一二七二这个数字应该是用作整体，不好拆的。于是那个十三号除了浅显的是旅舍地址以外，同时还是接头地号码也说不定。”鹿丸看了她一眼，然后向上看着天花板说，“大厅里嘈杂，我们一行人目标过于明显，接头处不可能是酒桌号，于是就猜是房间号咯。而说到房间号，店主之前关于跳过号码的话是‘并非撑到一九九后才二零零，二楼排满了便三楼直接从二零一开始’，同时最大号码是二四零号，上下楼层格局相仿，也就是说二楼的房间也应该到第四十号，也就是一四零号为止。但在我问出一一三号房间的时候，店主说的却是‘没有这个房间’，明明不是超过一百四十之外的号码却没有，不是很奇怪吗？”
“是诶……”井野努着嘴，边思考边说，“所以他是故意这么说的吗？”
“我是这么觉得的，只是当时并不能确定，”交叉在脑后的手指来回搅动着，鹿丸着歪头说，“所以我还是问了。如果是故意这么说以不让客人入住这房间的话，无非是出于两种情况，第一种是由于他们自己内部原因而使得房间不得待客；第二是被人告知‘这个房间出于某种原因，不可外租’。不管是哪种情况，已经采取了故意回避性质言辞的店家都不可能直接告诉你，不过在形成的默契之下打探打探，还是行的吧。于是我就开口问，而问话之后店主‘被客人用坏了’的回答，便很明显地表示是这第二种情况了。”言语至此，鹿丸停顿了一下，很快又接上，“另一方面，他的回答里主动提到了赔偿金，结合我们所掌握的字条看，其实引出来的不管是什么都好，只要是数字性信息，大概就是个对暗号的意思，于是我自然就拿字条上的数字去对对咯。”
“所以一二七二！啊原来如此！”井野以拳击掌，恍然大悟道，“也就是说是委托人吩咐这个店家把房间留起来的，然后给了我们旅店地址，以及对出房间的暗号，好与我们在房间里接头，是这样的呀！真是谨慎的奇怪家伙！”
“嘛，大概就是这样吧……”鹿丸把手放下，重新插回兜里，语句还是一贯地慢条斯理，“如果考虑最开始就直接上纸条上的字句，我们是否能与对方互相确认方且不论，委托人既然用这等错综复杂的手段来掩人耳目，自然是有掩人耳目的必要，突兀的信息传递对双方都没有益处。话又说回来了，事实上在交涉的过程中我也不确定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不过借机行事罢了，不主动暴露信息的话，一见苗头对不上也可以自然地全身而退。然而几个来回下来看，我们的运气不错，信息交接还算完满，于是应该就是这样没错了。”打了个哈欠，鹿丸的语气懒洋洋的，“从结果上看，如果对方是一个位高权重而行事谨慎的人，选在严加预留过的房间内接头什么的，算得上合情合理。另一方面阿斯玛之前也说赶上晚饭，这也的确算得上是‘赶上晚饭’了吧。”
“啊那我倒没考虑得那么细，”伸手轻拍他肩膀阿斯玛咧嘴笑笑，“当时我只是随口一说罢了。我们老远前来，他们不招待晚饭也说不过去吧。”
“恩，那非常说不过去。”丁次面色认真地说。
“嘿嘿！”鹿丸闭起一只眼睛，短促地笑了一声。
木质楼梯出乎意料的很长，很陡，阶与阶之间跨度也很大。连转几转走到顶终于看到二楼入口的时候，一行人居然有些松了口气。
不似底下宽敞的大厅，二楼则是错综复杂的连廊。从楼梯上来一行四人环视四周，长长的走廊从最左边伸过来，贯穿了楼梯出口接着向右奔去，在顶头又转折向另一个方向，连通着整层楼。走廊两侧不同的位置又有较窄的分支出去，通向楼层不同的方位，连接各个房间。
走廊内每隔三五米便设有顶灯，微微发暗的光很不强烈，勉强照亮行路。顶和地板皆为木制，因为投用时间已久，木上深里泛红的漆有些剥落，在顶灯的照射下露出里面木质原色。走廊两侧是贴了墙纸的墙壁，连接无数房间的拉门，只在廊两头的位置有气窗通向屋外，加上深色地板和昏黄光线，整个走廊显得有些压抑。
“几位这里走呀。”店主的声音从左手边走廊传过来。
阿斯玛小队闻讯跟上，随着店主的步伐左拐右拐，片刻之后来到一条走廊最顶头的房间面前停下。
眼前是两间房，拉门皆紧闭，左边那扇高出挂了一牌上书一一二号，右边那扇的上书一一四号。
小队四人有些不知所以，愣愣地站着。井野疑惑地看了店主一眼，接着回头瞟了瞟鹿丸，再转过头来又看了店主一眼。
店主左右看了看，走过来走过去，嘴里嘟哝着些什么，几个来回之后他走到一一二号房间门口停下，踮起脚伸手去够那个牌子。
连够了两次都没够到，店主有些急，一手擦了擦黝黑脑门上的汗，一边继续伸长胳膊够着，跳了几跳，嘴里念叨着：“哎呀哎呀……”
看他怎么够也够不到，阿斯玛在他背后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开口说了句：“大叔，我来吧。”
见阿斯玛走上前来，店主不好意思地嘻笑，道了句谢谢，接着退到一边。
阿斯玛抬眼注视着那个门牌，一伸手便将其擒住，拿下来，递给店主。
“啊——谢谢谢谢！”店主双手接过，点了点头，然后将牌子揣进怀里，顺手掏出房门钥匙，开锁。
咔哒一声门锁打开，店主把拉门拉到一边，然后站在门口对着小队四人做了个请的姿势：“请进请进！”
互相交换了下眼神，对店主道了谢，阿斯玛小队鱼贯而入。
房间是简单的客房，内里比外面看着大不少，敞厅，里间，盥洗室一应俱全。厅的一侧上开了窗户，由窗向外可见街道，里间盥洗室旁还设有内置浴室，功能齐全并不花哨。房间大体格局近似和式，低顶，吊灯，间与间之间以蒙了纸的木质拉门隔开，地上却铺得都是地板。在店主的带领之下小队四人在房间里大致转了转，便在厅里就着茶几拖了团垫坐下。
阿斯玛将水壶接满煮上，接着开口问店主：“这就是一一三号房间？”
“是的，”店主说，“即使还是挂得一一二号的牌子，不过掩掩人耳目而已啦。”
“那原来的一一二号房间哪？”井野随意地坐在茶几边，双手撑在身后歪着头问。
“啊，原来的一一二号，”店主微笑了一下，黝黑的脸闪烁出光彩，“原来的一一二号房在另一面，要从这里走出去，直走，左拐，走到路口左拐，然后再走，再右拐，再走，那边过去，那边过来，再转一圈，然后才能到，”看着她店主说得眉飞色舞，“可远啦！即使有人看到这个房间牌子，又走到那看到了那一个，也不会意识到这俩是两个房间，所以根本不会被发现！哈哈！”
“……”一向伶牙俐齿的井野居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对了，”看他们一个个落座了安顿下来，店主热情地笑笑说，“上一个客人吩咐了，要招待住进这间房的新客人晚饭的，小姐您几位先坐坐，待我这就去取了来。”说完转身就准备走。
“呃店主大叔！”见他离开鹿丸忙出声叫住他。
“恩什么事小哥？”店主闻声转回头来。
“你说的上一个客人，” 鹿丸问，“什么时候还会过来这里看看吗？”
“可能会吧？我不知道，上一个客人可奇怪了。”店主歪了歪头，“不过他倒是明确说了，如果新客人入住了希望他们能在房间里呆满整一日才行，一日内不要外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啦。”
“诶，这样啊？”鹿丸有些疑惑，皱着眉思索片刻无果，便随口应道，“恩谢谢大叔。”
“不客气不客气！”店主眯起眼睛笑得像一只圆脸的黑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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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3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