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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缘结(已补完) ...
不知过了多久,脚步声再次响起。床头案上轻响一声,似是有人小心搁下东西,随即一张椅子被拖了过来,端端正正放到床前。田伯光仍闭目不动,却清楚感觉到有双眼神直视着他,令肌肤轻微酥麻。
有人像是叹了口气,才开声道:「我知道你醒着,快喝了这碗粥。之后我有话同你说。」
田伯光并不便即睁眼,也叹了口气道:「能不能不说。」
这并非问句,因为他比谁都清楚,他从未有办法拒却对方的任何要求。
令狐冲停了停,才问:「为何?」
田伯光将眼睛张开一线,刚刚好看见令狐冲正倾身过来,手中递来一只汤匙。他一惊之下,张眼之际也张开了口,但令狐冲似乎并不打算给他说话的机会。所以他只好乖乖地再闭上嘴,吞落送进口里的粥,蹙着眉似乎很是辛苦地挣扎片刻,才说得出一句:「……好重的药味。」
令狐冲微笑道:「前辈说道,此物补血益气,对你大有好处。快把它喝完了。」
他的笑意在田伯光看来很有点可恶,他转了转眼睛,以袖口拭抹唇角,忽而一笑:「令狐兄果是解人,深知你喂的东西,再难咽也是甘之如饴。」
令狐冲似笑非笑,扫了他一眼,将碗递了过来。「你自己来。」
田伯光接过碗来,挑高了眉,笑得更是诡谲:「这么快就不成了?」
令狐冲往椅背一靠,懒洋洋摇了摇头。「免得你胡思乱想起来,更加东拉西扯。」
田伯光凝目鉴察那碗内之物,小心翼翼又喝了一口,边扭歪了脸,边道:「令狐兄若未胡思乱想,又怎知我在胡思乱想。」
令狐冲眯起眼:「你再打岔也混不过去的……你未知我要和你说什麽,又为何不愿听?」
田伯光捧碗的手忽地顿住,他垂下眼帘,叹息道:「那大约是经验所及,第二天早上说的话,十之八九都不大中听。」
令狐冲盯了他一眼,想了想,才慢慢道:「昨晚之事,我不能当没发生过。你又如何?」
田伯光静默了片刻,才抬头直视他。深黑的眼瞳无比认真,让他心弦震动,然而他说出口的却是:「我不知道。」
令狐冲怔了怔,蹙眉道:「不知道?」
田伯光长叹一声,摇了摇头。
「其实我到现下也还觉得,万一那只是场梦,又或者我到现在还是在做梦……该怎么办。」
令狐冲看着他,眼神忽然变得幽邃而柔软。他伸出手,自田伯光手中将碗接了过去,放在几上。田伯光不明所以望向他,下一瞬,下颌已被捉住,随即嘴唇被堵了个结实。
似已很熟稔,却又像是试探般,令狐冲轻吮他的唇,再以舌尖扫过齿列。仅只是一个吻,他却觉胸口一阵火热,脑海中陡然迷迷糊糊。内在的忧惧、动摇与不敢确信,与调情的手段伎俩,皆化为乌有,只余下渴望烧焚全身,难以餍足,不死不休。
等令狐冲终于放开他时,田伯光舔舐嘴唇,察觉到轻微的疼痛。令狐冲凝视着他,手指轻触那处刚刚由他造成的伤痕。两人都喘息着,在彼此瞳中看到灿然火花交叠着自己的倒影。
令狐冲轻声笑道:「现下你总该知道不是做梦了罢。」
田伯光仍在喘息:「那也未必……再确定一下也无妨。」
令狐冲眯起了眼,似是一时决不定该揍他还是再亲他,最后只是在他肩膀虚击一下,道:「你先收收心思,老实听我说。」
田伯光叹息道:「知道了……你说,我听。」
令狐冲凝目注视着他,道:「那日嵩山之上,你出面指证我师父……岳不群便是杀害两位师太的凶手。为何你不直接对我说?」
田伯光半垂着头,眼光直视他自己放在布被上的手。令狐冲看不清他的神色,却察觉到他整个人在一瞬间绷紧,连两人间的空气都似凝滞了几分。
田伯光依旧不抬头。令狐冲也注视着他的手——那双手苍白、修削,手指细长而有力,看来拿笔要更适合过拿刀——而今正慢慢使力扭绞其下的布料,好似满蓄紧张;又像某种敏感的动物正垂死挣扎,体验着绝大痛苦却无法做声。
令狐冲长吸了一口气,慎重地问下去:「当初你告诉我,你并未看见杀人凶手的模样。那天却何以一口指证看到的就是他?」
田伯光一径沉默,而令狐冲只觉得他的心也似被那双手扭绞着,难以呼吸。然而他不能不问:「你说。」
田伯光开口时,声音微微喑哑。令狐冲心头一痛,几乎便想拦住他不让他再说下去,但田伯光却似已有觉悟,低声道:「其实我并未亲眼看到。的的确确,乃是攀诬于他。」
他抬头迎上令狐冲的目光,却见他的神色颇有些可怕。他唇角常带的淡若春风的笑意已消失无踪,眼睛冷沉如密布阴云的天空,看不透。
那一瞬的疼痛比剑锋透胸而过更要命,本已回覆自如的呼吸在胸口凝窒。他后悔看了这一眼,却无法后悔告诉他他所寻求的真相——只因他深知那于他有多重要。
他只能咬着牙说完:「我确是攀诬他,但却不是冤枉他……我只望有机会能向你示警。」
令狐冲静默了一会,忽然道:「然则你为何不直接对我讲,却要去对左冷禅说?」
田伯光苍白的手背上青筋忽而凸露,然而他的声音还是一样平静:「只因那日嵩山之上数千人中,惟有一个人,纵然我口说无凭,更兼声名狼藉,甚或明知我是攀诬于他,也必会取信——那便是左冷禅。」
令狐冲一瞬间恍然:他此举乃是一场赌赛,赌的是左冷禅与岳不群的勾心斗角、你死我活,押上的却是自己的一条性命。他深深吸了口气,只因非此就无法与胸口涌动的情绪拮抗。他开口时微觉诧异,自己的声音居然很平稳。
「你不敢赌我会信你,却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赌他会杀你灭口。」
田伯光看着他,并不移开视线,然而他眼中的光辉似正在迅速死灭。他的呼吸也在颤抖,好像仅是呼吸就耗费他全身的力气,「是。我输不起的,我便不敢赌。」
下一瞬,他发现自己落入已太熟悉的臂弯中。令狐冲的拥抱好似要碾碎他的骨头,唇齿落于肌肤之上不似爱抚更近撕咬——或许当情绪到达巅峰时,爱与恨其实没法清晰划界。在意识到之前,身体已凭本能去接纳对方加诸其上的一切,几乎是满怀狂喜与感激。令狐冲的手撕扯着本已凌乱的衣物,求索的力道近乎蛮暴。恐惧像冰水流过脊梁,却激发出新一轮的热奋。
当他的胸膛完□□露,忽然一切都暂止。令狐冲的唇停驻在血色兀自狰狞的伤痕上,久久不动,而有水滴滴落,热得灸肤生痛,令他悚然而惊,忙忙用手指去探索、以唇吻去安抚他身体的战栗。
痛楚、忧惧、不安……言语无法触及,而惟能以身体交换的一切,是他的,也是他的。
吻落在伤痕上,慎密如为一段历史封缄。举动粗暴,话音却温柔,喘息底下还带点泫然:「信我……我不会负你。」那不像承诺,更似求恳,像将灭顶的舟子在汪洋大海中抓紧一片浮木,那绝望倒映在他眼中是寂天寞地中唯一的光亮,而他就是趋光的蛾,宁以身扑火、焚身成灰而不悔。
田伯光的伤病一天好似一天,忽忽十日过去,他所受剑创与内伤已然痊愈。
山中日月悠长,两人闲来无事,相帮平夫人种草炼药,做些杂务;天气晴好时便在左近山中闲游。令狐冲有时觉得宛如回到了昔年华山之巅无忧无虑的时光。他明白这样的宁静平和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却总觉能再多待得一天也是好的。
他们交谈的言语似乎变少了,但沉默似有其形质与温度,在两人间滋长酝酿,慢慢包裹住身心,留下温热的余韵。并肩坐看青山白云去来,常有人看痴了过去,然后有一瞬的惊心——好似举杯邀明月的惆怅,花开至满盈的春思,是这般的不可解。
一日午后两人正在后院晾晒药草,忽听铁哨破空作响。平夫人哼了声,道:「是日月神教的传讯。」她扫了两人一眼,「无非又是你二人惹出来的勾当。你们便去打发了罢。」在围裙上擦擦双手,快步走入后堂。
令狐冲心中纷乱,对田伯光瞧了一眼,却见他也正朝自己望来,随即抑低眉眼,似乎还吞落了一声叹息。
或会发生的情形,这十余日中令狐冲脑海中也曾浮现多次,难以委决之下便禁制自己不再去想。但此刻事到临头,无法逃避。他咳了半声道:「我出去看看……你来不来?」
田伯光一径垂着头拨弄药草,听他如此问,终于叹了口气:「你去我又焉能不去?」他抛落药草,伸手捉住令狐冲的手,想了想,才十分慎重地道:「若情势当真不妙,我自会脚底抹油,远而避之……你也不必过分担心。」
令狐冲为之气结,心中种种难以分说的忧虑不安却也纾解了几分。当下白了他一眼,大步走了出去。
田伯光跟在他身后,一出门就见约有四十来人身着黑色劲装,整整齐齐在门前荒地站成两列,远处尚有人影涌动。再仔细看时,见黄衫的十余人被推上前来,皆是身戴镣铐、愁眉苦脸,不少人还带着伤。他望了眼令狐冲,见他也是蹙起了眉,不明所以的样子。
忽地有个清朗的声音笑道:「令狐兄弟,别来无恙?老哥哥想你得紧。」随即人丛中分,一个高瘦人影排众而出。此人身材并不如何魁梧,却自有一种高视阔步之概。令狐冲一愕之下,也是欢容满面,疾走两步迎上前去,叫道:「向大哥!」
田伯光心头一凛:「原来此人就是向问天。」素知他武功超卓,智计过人,乃是魔教中的第二号人物。现下看令狐冲与他把臂而谈,甚是亲热,想道:「原来他俩交情匪浅。」来者不是任大小姐,不免心头一松,但看这情势却不明所为何来。又望了眼那似是囚徒的一众人等,忍不住轻噫一声。
令狐冲闻声转头,看了他一眼,微有尴尬之色,对向问天道:「向大哥,我来给你们引见。田兄,这是我结义兄长向问天;向大哥,这是……」未等他露出踌躇之态,田伯光忙截口道:「久仰大名。在下名唤田伯光。」
向问天双目如电,在他面上停驻一瞬,田伯光只觉胸口微微一窒,却不避不让迎接上他的视线。停了停,向问天嘴角微微上挑,道:「田兄弟在江湖上的名头,老夫亦有耳闻。」
田伯光哈哈一笑,道:「小弟在江湖上的声名不怎么高明,只怕有辱清听了。」
向问天见他答得爽直,微笑道:「彼此彼此,江湖中人提起老夫,也免不了附赠『大魔头』三字,比之你老弟的令誉,可也没好得了哪里去。」
两人相视而笑,居然似乎十分投契。
令狐冲在旁忍不住问道:「向大哥怎地有空到此?是特来寻小弟的不成?」
向问天点了点头道:「正是。令狐兄弟在嵩山大显神威,夺得五岳派掌门之位,愚兄还未恭贺于你,此来算是送上一份小小礼物。」
令狐冲奇道:「礼物?」注目望了那群人一眼,忽地也怔了怔——那当先的一人身带重镣,正是嵩山派的好手「大阴阳手」乐厚,与他曾数次打过交道。上次接任恒山掌门,此人还奉左冷禅之命试图从中作梗。不知他此刻为何成了魔教的阶下囚,再看诸人皆穿黄,料来都是嵩山之人。
向问天拈须微笑道:「正是。五岳并派,一跃而成天下第三大派,你老弟年少有为,出任五岳掌门,却免不了有些嫉贤妒能的狗崽子们眼红,要暗地里捣鬼。」他眼光凛凛扫视众人,众皆有栗栗之态,惟有乐厚怒目棱睁,并无惧色。
令狐冲蹙起眉头。当日嵩山之上,他并无争胜之念,真相剖白后迫于情势,不得已与岳不群一战,而因此出任五岳派的掌门,他心里实是觉得为难。但向问天好意,却又不忍拂逆,便问:「大哥发见内情,故此特来告知我?」
向问天点了点头,「左冷禅为人奸险,当日老哥哥怕你有失,亦在嵩山准备接应。这都是圣教主英明神武,算无遗策,在嵩山之下布下天罗地网,任他左冷禅、岳不群机关算尽,也想不到早已入我日月神教谷中……」
令狐冲心头一震,想道:「当天盈盈在嵩山上对我说过,任教主命人扼守山口,如事不谐就围困山上诸派。」当初在黑木崖上任我行的一番话兜上心来,「任教主要我出任五岳掌门,乃是志在必得。左冷禅固然奸险,岳不群更加心机深刻,但任教主的手段厉害过他们何止十倍。可是……可是……」忽地又想:「向大哥刚才称呼『圣教主』,从前却不是这样的。」想及任我行对他吐露的大计,只觉心中烦乱,隐隐更有一种绝大不安,却连自己也无法厘清。
只听向问天继续说道:「令狐兄弟,你为人宽厚,接任掌门后只命各支自行推举老成之人主掌事务。未料到这帮狗崽子假意输诚,实则阳奉阴违,背地里互通声气,只待找到机会,就掀你老弟落台。左冷禅被刺瞎双眼,却莫名其妙消失了踪迹,推想起来,也必是他嵩山诸人从中接应。不过这乃你五岳派中之事,老哥哥虽然发见内情,却不便越俎代庖,因此上将首恶诸人绑缚来与你处置。借此契机,你一清派中气象,从头整顿纲纪,定能长治久安。」
令狐冲望了他一眼,又向嵩山诸人望去,心头好生作难。向问天和与他是过命的交情,何况他所说的字字为自己打算。他微微踌躇,但终于望定向问天,说道:「多谢向大哥为我劳心费力。小弟见识浅陋,说错了话勿怪。依我看来,五岳刚刚归一,各派皆有百年基业,岂是一句话就能拢成铁板一块的?何况我这块材料,又够得上什麽掌门了,若要问掌门之位服不服我坐,只怕令狐冲自己就第一个不服。」
田伯光在旁嗤的一声轻笑,令狐冲横了他一眼,续道:「总之这位乐师傅和嵩山的各位师兄师弟,纵然对我不服,甚或有所谋划,毕竟并未成真,小弟也是好端端的毫发未损。我看却也不必如何处置。只需他们以后谨慎持身,也就是了。」
向问天眯起了眼,对他审视一会,才道:「兄弟,你宅心仁厚,生性不拘小节,说实话大大不适合身居一派之长。一门一派,若无纲纪,便是一盘散沙。现下你开宗立派,派中有人怀有异心对你不服,正该严加惩处,以霹雳手段立威。否则令不行、禁不止,恐怕你日后还有许多头疼之处呢。」
令狐冲摇了摇头,笑道:「大哥说得自有道理。无奈我生来就是这个秉性,只怕将来也难以变更。他们不服我,便不服也罢,那又有什麽大不了?若以霹雳手段,压得人人口中称服,心中依旧不服,又有何益?」
向问天尚未开言,乐厚却高声喝道:「令狐冲,你休要巧言令色。想邀买人心你还早得很呢!你勾结奸邪,有种的就快将我杀了,否则我定将你的奸谋揭破,让武林同道都知道你是什麽货色!」
令狐冲微笑道:「令狐冲勾结奸邪,又非一日。武林同道早知我是什麽货色,又何须乐师傅指证。」铿然一声,长剑在手。清光闪动之下,乐厚噤口难言,只觉眼前一花,手腕上的重铐已分为两段,细看时才知此剑用力及方位妙到毫巅,指向接口最虚弱之处,未花半分多余的气力也没有一丝差池。他怔怔站在当地,却见剑光已没。
令狐冲自顾转身而去,左手拖着向问天,右手携着田伯光,边向内走去,边笑道:「客自远来茶当酒。向大哥,对不住,茶也陪我喝两杯去。」
向问天摇着头,却不答话,只回望一眼,道:「还愣着作甚?把人都放了,听他们自便吧。」
田伯光回握令狐冲的手,霎了霎眼,「其实酒嘛,还是有的。」
令狐冲斜睨他,「你又知道?」
田伯光挑眉微笑。「武林同道也知我是什麽货色……哪里有好东西,我总是闻得出来的。」
[本节完]
二○一一年八月一日
0:44:07
加足7天班,血槽再次见底。奋起一更,爬回去继续赶工
短是短了点能用就行(?
话说湿胸小田乃俩何时打算从床上下来……= =
加班两周无休,垂死爬上来
结果是用应该扑床补生命值的时间敲字……口胡这是病得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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