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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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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曼从来没想过自己会经历这些,当苏曼再睁开眼睛幽暗的红光让她有种错觉,似乎周围的一切是在一个洞穴里,却又不是。试图让自己眼睛的焦距清晰起来,苏曼摇了摇仍旧有些昏沉的头,她记得刚才还在宴会公馆外的花园,然后……
对,然后两个人走过来,自己就不知道接下来的事情了,打量了周围的一切,试图起身的苏曼起来才发现自己的手脚根本无法动弹,又企图动了动的苏曼此时才知道自己被绑缚在什么东西上,左右打量竟然自己的手脚被黑色的布条极严实的固定在床的四角,是床!自己被绑在了床上。
这是一个密闭的空间,除了不远处的一扇门,没有窗没有任何可以透出外界光源的地方,此时昏暗的灯光也不过是墙角被罩着红色灯罩子的几盏壁灯散发出来的,仔细听听周围是否有任何声响,可却安静的让人害怕,没有任何声响,哪怕是一丝风声都透不出来,在这里苏曼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也不知道是在哪里。被绑在床上苏曼这才觉得恐惧起来。
苏曼试图挣扎,可手脚被绑的极严连一丝松动的空隙都没有,下意识苏曼看了看身上,还好衣服都还在,暗红色的床单和这样暗黑的空间形成了一种鲜明的对比,这种对比是一种极恐怖的精神暗示,那种浓重的暗红像是蔓延开来的血液一般,而苏曼正被沁在当中。苏曼浑身的血液也随着这样的暗示开始慢慢的凝结,让她的四肢百骸开始慢慢冷却,从身体的某处散发着一股彻骨的凉意。
“放开我,你们到底是谁?啊……”这样的恐惧让苏曼彻底清醒过来,让她试图用喊叫驱赶内心慢慢袭来试图将她淹没的恐惧。,
可是响起来的只有这空荡的空间里传来的回音,之所以空荡是因为这样一个大的房间除了这张绑着她的床没有任何多余的陈设,甚至连苍白森冷的墙壁都没有,只有四周围绕竖立起来的漆黑一片,这里顿时仿佛成了一个无底深渊一般,而苏曼就是被困在这深渊里得带被宰杀的猎物。
苏曼疯狂的挣扎试图让自己可以挣脱,可是绑缚手脚的手法极特殊,没有任何可以钻空的地方。
苏曼彻底的害怕起来,连最初试图让自己镇静下来的那丝理智都被这一切击碎的荡然无存。苏曼的脑子一片混乱,她不明白眼前这一切难道是一个噩梦么?可是因为剧烈挣扎而有些磨破的手腕处传来火灼般疼痛清楚的提醒着她这一切都是真的,这让苏曼的手脚因恐惧害怕而不自觉的抖起来,这是她无法抑制的,因为此时此刻她是真的害怕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无助让苏曼全身瑟缩。
“苏伯伯,苏曼……苏曼被不知道什么人绑走了。”绪茹冲进会场,试图让自己因为一路小跑过来有些喘的气息顺畅些。
这一声虽然没有大到让周围顿时鸦雀无声,可也让苏老爷周围的人顿时停下了刚还在热络的对话,用一种探究的眼神望向这里。
“绪茹,怎么回事?”柳老爷看见自己女儿莽莽撞撞的跑进来,气还没喘匀。绪茹从来没有这样的失态,脸上也是一脸的惊恐。
“爸!刚才还好好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有人把苏曼给绑走了。”说着绪茹似乎是因为受了惊吓,扑在柳老爷的怀里啜泣起来。
“什么?怎么回事,你说曼儿被人绑走了?”苏老爷似乎是不能相信,半天才反应过来,试图确认绪茹刚才说的一切。
“嗯!芷新去追但是没有追上。”话落芷新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苏伯伯,快……快……苏曼被人绑走了,快……”芷新只是一味的让苏老爷快,此时的她已经慌了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此时进来的芷新的话无疑是回应了苏老爷试图要确认的一切。
也不管身后还在和别人攀谈的白姨太,苏老爷此时已顾不上什么场合要做什么,迈着有些颤抖的步伐疾步往外走去。
“苏伯伯我也去。”芷新急忙跟了上去,也不管刚才因为追的太急而有些酸软颤抖腿,急忙跑着跟了出去。
“快……”坐在车上的苏老爷,听了芷新的叙述,眉头越缩越紧催促着司机加快速度。
“苏伯伯怎么办?”芷新几乎快要哭出来了,虽然她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能慌乱,让苏老爷心烦意乱,可是她是眼睁睁看着这样的场景,一切都像是做梦一样还没等人反应过来,苏曼已经被绑走了。
“芷新,你先回家,你一个姑娘家要是再有个好歹,我没办法向你爷爷交代。”车子停到了卫家公馆的大门前,苏老爷低沉的说到,语气里满是不容拒绝的命令。
芷新也知道这个时候即使自己去也根本帮不上忙,因为此刻的她根本什么都记不起来,脑子里一片空白,与其跟着添乱还不如赶紧去找四叔让他帮忙。
“四叔……四叔……”人还没进大厅,芷新已经扯开嗓子喊道,也不管这会卫瞻天是不是在家。
“喊什么?大半夜的,你个丫头,说了你多少回了,怎么一点就没个姑娘的样子。”被芷新这一声喊,刚要回房的卫老爷子着实的吓了一跳,沉着脸出来教训道。
“爷爷!四叔呢?回来没有?”抓着卫老爷子,这会子芷新已经不管卫老爷子教不教训的了。
“你一天天就粘着你四叔,连个长幼尊卑的样子都没有……”
“爷爷,四叔到底在哪里?”还没等卫老爷子说完,芷新已经等不及的大声喊出来。
“在书房,你这是什么样子,你……”
卫老爷子的声音早就被奔向书房的芷新远远的甩在了背后。
“四叔,快……快……快跟我走。”冲进门芷新,也不管卫瞻天是在干嘛,冲到梨花木书桌前,抓起卫瞻天的胳膊就往门外拖。
“你没被你爷爷教训够?毛毛躁躁的,我正看着账呢!”卫瞻天拨开了芷新拉着自己胳膊的手。
“四叔,再不去就晚了,苏曼被人绑走了。”芷新的声音里已经带着哭腔了,泪水也在眼眶里打转。
“你说什么?苏曼被人绑走了?被谁。”虽然是在问,可是此刻已经是换做卫瞻天拉着身后的芷新奔出书房的门,也不管身上只是一身长衫常服更顾不上一脸不明所以的愣在那里的卫老爷子。
一路上卫瞻天已经用最快的速度让车子疾驰在行人稀少的路上。
“我就和那两个人撞了下,也没在意。谁知道就听苏曼在我身后喊些什么,再回头人已经被他们掳走了,我追过去可也不敌车子的速度,就那么眼睁睁的……”
听着芷新的叙述,卫瞻天只觉得不安让他快要爆发了,有一种要怒吼的冲动。好好的怎么就被绑走了?一切都没有任何头绪,这段时间被绪茹缠的又加上洋行刚刚有所起色,自己腾不出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去约苏曼,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四叔我们该去哪找?”芷新这会真的是乱了,看着周围因车子疾速行驶而远去的树影,仿佛都狰狞起来。
“先去苏家。”到底怎么回事要先去搞清楚,才能有所行动。
接到电话的赖名川几乎是用飞的速度感到了苏家,听到苏老爷电话里颤抖的声音,赖名川沉沉的吸了口气,他知道这个时候他不能乱,谁都可以但他不可以,苏曼需要他。
“伯父。”
“名川啊!你可来了,我就知道没那么容易就过去。”看到赖名川苏老爷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这个时候能商量的人就只剩名川了,这么多年来他苏家本分坐着粮食生意,虽然处处打点的明白,可一直不去寻找任何靠山,苏青山一直认为只要本分做好生意,这么的多年都过来了,处处小心就不会有事,谁知终究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千算万算从来岔子竟然会出在苏曼身上,本事要就近照顾女儿,这会却无端引来这种祸事。
“伯父到底怎么回事?你知道是谁做的?”
苏老爷就把前前后后说给了赖名川听,其中也不乏他的猜测,这会苏青衫也顾不上真不真切,把能想到的扯上边的都一股脑的说了出来,虽然断断续续,可赖名川还是理出了个大概。
苏曼来上海不过几月之余,平时除了和名川偶尔外出,只有那天的事情让苏青山梗然于心,本以为让苏曼静静在家呆几天不出门就算是过去了,可是真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
“伯父,您在家里等我消息,我这就去想办法。”
本来还要过几天才去找那个人,看来眼下是一刻都拖不得。
驱车连夜赖名川感到了洋泾汀,这里是英组和法租的交界出,只是一界之隔却似两个天地,而这一代就是范七的管辖。
按照孙疤子给的地址,赖名川找到了范振海的住处。
“你干什么的?”敲开大门,还没等对方问清楚,赖名川已经等不得急忙冲了进去。
“来人,拦住他。”
只是一声喊,院子里便已经七七八八立了一院子的兄弟,个个手里都抄着家伙,不管是黑漆漆的枪口抢还是明晃晃的匕首都直冲这赖名川。
“海纳百川藏于心。”赖名川并没有被这阵仗吓到,高声说出这一派堂口的街头口号。
“六子,他怎么知道咱们的号子?”
“去,赶紧通知七爷。”
转身刚要报信的牙子被赖名川喊住。
“拿上这个。”隔空赖名川把这阵一直揣在身上的孙疤子的信甩了过去。
这力道让牙子接了个扎实,拿着信打量了一眼赖名川就转身跑进了宅子里。
“什么事?”不多时,范振海从围楼上探下头问道。
“范七爷,在下赖名川有急事相求。”赖名川冲着楼上喊道。
“放他上来。”听到这个名字,范振海并不陌生,只是愣了一刻便转身进了屋子。
跟着带他进门的人,赖名川加紧了脚步,他此刻恨不得省去一切的寒暄客套,因为他耽误一刻苏曼就离危险更进一步。
“我未婚妻被尤三爷带走了。”只是这么一句,不再等赖名川原原委委的叙述,范振海已经穿好了短衫喊了人。
“牙子。”
“七爷,小的在。”
“我不是让你们跟着么?”其实看着赖名川这副不管不顾的样子,又是这样的晚,范振海已经有所察觉,只是那么一句他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今天苏老爷子他们去的英租,我们以为……”
“我没时间跟你们扯淡,等回头我让你们好好的以为,赶紧给我调人去小花园那头,要是见了三爷想办法拖住他,顺便让小六把我准备好的东西给老爷子送过去,一刻也别给我拖,要是出了岔子回头我让你们去当鱼饵。”
低下头不再抬头,范振海一面拿起电话,一面抬手示意此刻已经极力让自己冷静却又说些什么的赖名川不要出声,一面等待那头的应答。
“三爷呢?”
“没事,找他聚聚。”
范振海尽量减少对话,只是简短两句像是为了确定什么,等到了答复就立即挂断了电话,连寒暄的只字片语都没有。
“走。”打开抽屉拿出一把枪,递给了赖名川,转身出了门。
赖名川此刻已经没时间去思考为什么这一切仿佛是在范振海的预料之中,紧紧地跟着他上了他的车,范振海亲自开着车紧缩眉头,路上两人没有片刻交流,各怀心事在黑夜里一路疾驰。
小花园是上海烟花柳巷的一个代称,上海叫小花园的弄堂多达十六条,只是真正位于福州路、九江路和浙江中路一带的也就两条。自从租界建立后,大量的妓女聚集于此。因此此处自然而然的也就占地立业成了那些嫖客找乐子的好去处。
听到这个地方赖名川有所不明,只是此刻不方便打听太多,看着范振海一副早有准备的样子,自然是有他的道理。
“等会你跟我去的地方是老三的场子,别说话只要跟着,枪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眼见车子离那片灯红酒绿渐进,范振海打破了沉默叮嘱道,话虽极短可赖名川知道他是要自己见机行事,不要轻举妄动。
停下车子,赖名川跟着范振海顺利的进入一家叫万春来的楼子,之所以顺利是范振海那冷到了极点的眼神让人不敢靠前,再者这烟花柳巷虽不是他的地界,可不认识他的还真就是不开眼的。
“今天刮的是什么风,怎么把七爷您给吹来了。”
“三爷呢?”拨开挂在自己身上的手,范七皱起眉头不耐烦的说道。
“七爷真有意思,来着不找姑娘找三爷。”
“三爷呢?”依旧是那句,可是范振海的语气里又冷了几分,让本是一脸堆笑的妈妈顿时没了那股谄媚的劲儿。
赖名川打量着两头的楼梯,来来往往的嫖客和不绝于耳的□□之音。落入眼里的一切,只能让此刻的他觉得这么一分一秒都是剜在他心头的刀子般让他扯着般的疼。
“三爷……三爷今天没来。”等了半天就等出这么一句话,范振海一把用力的拨开试图要拦着他的妈妈。
“妈的,跟老子玩花样,管是谁的地界,明天我就让你这里三不管。”回头狠狠地瞪着还要跟上来的妈妈范振海几乎是用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扔下一句话,让还要追上来的妈妈顿时悄声的乖乖躲到了一旁。
“走。”回头冲着赖名川喊了句,范振海已经三步并作两步的跨上左边的楼梯。一路上碰了谁撞了谁他也全然不管,赖名川紧紧的跟在范振海身后,只是几步两人已经蹿到了楼上,细长窄暗的走廊,越是往里走赖名川的不安越是泛滥,此刻攥着腰间范七扔给他的那把枪柄,手心细细密密的渗出了冰冷的汗,即使时不时的听孙疤子给他讲过这些道上的事情,却不比这样实际来的真切,这样的真切让他也有些打心底里泛着那么点怯,可是想到苏曼他只觉得更多的是让他害怕,害怕苏曼……他不敢想下去。
尤三是什么人他略有耳闻,可那也仅仅只是耳闻,先前那些耳闻也只当是听了故事,可此刻他多么希望自己听到的那些只是大家信口编来的。
“七爷,您怎么……”
“三爷在哪?”还没等站在回廊里头的海生把话说完,范振海已经拎起他的衣领子,逼在墙角问道。
“小的……小的不知道。”海生被范振海死死的抵在墙角,却和身边的另一个人递了递眼色,可是这一切并没有逃过赖名川的眼睛,一个反手死死的别住那个刚要通风报信的人的胳膊,速度之快让那人还没等反应,人已经咚的一声面朝墙被狠狠的压在那里。
范振海点了点头,算是认可赖名川的身手,没想到着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家伙还有这么两下子。
“说,别他妈的给我废话,不然我让你永远都不用说话。”范振海又是一个用力,已经是紧紧锁住海生的喉咙,因为范振海的力道海生的脸色开始变了颜色,呼吸也有些困难。
“在……在顶头第一间房。”海生勉强说了出口,范振海并没有松手,紧紧的扣着还海生的喉咙押着他往那边走。
身后赖名川刚松开另一人,却被那人从背后紧紧的勒住脖子,赖名川先是右手死死的箍住那人嘞着自己脖子的手腕,左手反手向后一把捏住那人脖后的两条大筋,痛的那人放松了力道,一个右手手拐撞向那人的胸腔,只听咔嚓一声胸骨顿时凹陷一块,没等那人发出半声呻吟已经趴落与地上动弹不得,赖名川跟着跑了上去。
只是个普通的房间,一张蒙着玫红丝绸桌布的圆桌,同色系帷幔的桃木雕花床。
“说,人在哪?”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范振海几乎快要把海生的脖子拧断了,力气更是有增无减,由于呼吸困难,海生翻着白眼颤巍巍身手指向面前的一堵墙,那里是一个用来陈放廉价装饰花瓶的多宝阁。
其实范振海知道这里并不稀奇,尤三平时就好女色,宅子里坐镇正室的是朱雀堂上一任堂主的女儿燕姐,即使是上一任的堂主,可是堂里的众多帮众还是信服他,娶了他的女儿尤三自是不敢得罪,即使玩的再凶总是要给燕姐几分面子的,所以有了新鲜货色自是不能往回带,早就听说他有这么一出藏娇的地方,范振海也是听兄弟们私底下当着乐子那么一说,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
知道了具体的方位,范振海和赖名川的注意力自然集中到了这里,隔着那堵墙传来了阵阵有规律却又说不出是什么发出来的声音,让赖名川皱起眉头,一步冲过去急忙要推开那多宝阁。
“推……那个……花瓶。”海生在范振海又加了一份力道的手劲中,老实的交代进去的方法。
整个多宝阁上就一个仿景德镇青瓷的青釉彩梨形瓶立在那里,赖名川赶紧试了试左右移动那个花瓶,花瓶卡住了一个位置,墙就慢慢的偏开了个位置,刚好容得下一个人侧身经过。
知道入口,范振海一个手刀不偏不正的让海生顿时瘫了下去没了动静。
随着赖名川范振海也闪身跟了进去,幽暗狭长的窄道直通前面仅有的一扇门,一声声清脆的异声隔着那扇门回荡在狭长的回廊里,刺耳清晰的似一把把刀子一般奔着赖名川的耳膜刺穿而来,让他已经沉不住气的跑到那扇门前。
大力的用脚踹开了门,待站稳门里的景象让他已经忘记之前范振海同他说的话,控制不住拔出腰间的那支枪,他知道他要杀了尤三这个混蛋,尤三仿佛是不可置信的瞪着冲了进来的范镇海,和眼睛里已经因怒不可遏充满血丝的赖名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