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武刘卫）式微》夕楚隐者

3、叁：叹，我戍未定

　　叁：叹，我戍未定
　　“大将军，问出来了。是单于伊稚斜本部。”
　　“公孙将军，请暂时歇息。明日必有一番苦战。”
　　“是。”大漠的寒风侵肌蚀骨，公孙贺在听到隐隐的咳声时忍不住回首。平野圹埌，那个人已然站直了身，他的背后，是大汉的军旗猎猎作响。

　　可叹，终于、是到了这一步。仿若挟毁灭天地之势的黑砂自迥高天际扑面而来，在甲胄上击出令人生寒的砰砰声响。卫青紧了紧黑瞳。此一时，正是时助我大汉！公孙贺部于左翼，赵食其部于右翼，我汉军当已成合围之势。
　　“传令全军：出击！”武刚车阵开，终于兵刃相接。
　　军刀斩破、铁骑扬戈，只有骨骼碾碎、血肉分离——非生即死的声音。
　　杀，以死生凝成杀魄，听见、血液随朔风喷涌而出，听见、骨肉因铁骑践踏而哀鸣。
　　——报：李广赵食其部失道。单于破西北围径去。
　　“令轻骑追之。各部随我上。”
　　到底是我命由天、不由人。一向如水的眼眸中凝住的，是漫天的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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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将军，末将不明白，此番虽不得单于，且有李广自杀，但捕斩首虏万余级，至窴颜山赵信城，哪一件不是大功？却是缘何要向陛下请罪？”
　　公孙贺等了半晌，只听得卫青低低一叹：“姐夫。”
　　公孙贺一惊，卫青治军严谨，从不徇私情，虽系亲眷，军营之内也都以军衔称呼，饶他不敏，却也是觉出几分不对来了。
　　“青戎马倥偬亦有十余年了，今后的战场可是要交给年轻人了。”
　　公孙贺心头一震，竟从卫青脸上读出几分苍凉，于是捺住不安，宽慰道：“是去病吗？那孩子素来与你亲厚，这军中之事还是得你来做主啊。”
　　卫青不语，只是将头转向帐外：“青本不奢望能有今日成就，一切原是承蒙陛下赏识。恐怕青最合适的归宿还是这片漠北的草原吧。”
　　公孙贺悚然，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封无可封”“功高震主”这些字样：“卫氏的确是……可是也太委屈你了。”
　　卫青轻轻一笑：“去病倒真是不枉‘天子门生’，这一仗打得漂亮！”又摊开图纸，琢磨起来。
　　公孙贺知他有心按下不谈，便以长辈之分嘱咐了几句，匆匆出了军帐。天朗气清，他望向长安方向，竟隐隐生出几分怖惧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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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舅舅，你不开心！”青年带着几分酒意的热气扑上卫青耳侧。卫青微微一惊回转过身来：“陛下特意贺你大捷，你怎么反倒一个人跑了出来？”
　　青年俊朗的脸上添了几分抱怨：“我却是最讨厌什么劳什子的庆功。再说，舅舅，你不是也跑出来了么？”那副神态怎么是令匈奴胆寒的“苍狼”呢？
　　卫青看着霍去病飞扬的神采，笑道：“那一同回席，可好？”也是比自己首度出征略大些的年纪呢。卫青心底泛起柔软的情绪。
　　霍去病因为那声含着谑意的“可好”勾了勾唇，反拉住卫青一道往回走：“有舅舅在，当然好了。”
　　从此，卫家也有我一份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