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纲]云之栖，太阴之畔》Sarberay

5、5

　　纲吉这一觉睡得很沉，甚至在意识清醒后也不愿睁开双眼。
　　好温暖啊……还有香香的味道，妈妈洗了被子后有用熏香吗？真难得……诶……？可是妈妈已经不记得我了……那现在……？
　　意识到这点的纲吉小心的睁眼偷看他所抱住的温热物体，——是云雀。
　　诶！？我就这样抱着云雀睡着了！？纲吉刚轻轻的放开云雀的腰部，就听到头顶传来的意外的声响。
　　“醒了吗，小动物……”
　　是尚在混沌状态的云雀，和昨天那种冷漠的语气不同，刚睡醒的云雀带着一点鼻音，揉着眼睛努力想要看清眼前的纲吉。
　　这样的云雀好可爱啊……纲吉想着，不过要是被云雀知道他这么想不知会做出怎样的事来。
　　“早上好……云雀，不、不好意思啊，就这样抱着你睡着了，没、没给你带来困扰吧？”
　　“困扰？”云雀似乎想要把眼神的焦距对准纲吉，“第一次和人睡一起这算困扰吗？”
　　“果、果然还是……”听到云雀的话，纲吉只能摸摸后脑勺干笑几声。“我、我去找点吃的和水回来！”
　　“嗯……”仍然不太清醒的云雀含糊的应了一声，重又闭上眼不说，还抬手遮住双眼。
　　“那我走了哦，云雀。”

　　纲吉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尽情的呼吸着雨后森林散发出的泥土味。耳畔传来水流的声音，想着能听到的话，应该距离不太远，纲吉仔细记忆着方位，循声找去。一路上看到树下有些果壳 ，比椰子还大，正好可以用来装水。纲吉快步的跑过去，突然感到身后有东西接近。
　　窸窸窣窣的声音……难道是……妖兽？
　　慢慢的俯下身，发觉身后的妖兽似乎也没了动静，才猛然回身——
　　“……”
　　“……吱。”
　　熟悉的紫色小刺猬，正顶着针球趴在草丛中，一双黑玻璃似的眼珠，滴溜溜的望着他。
　　“是你啊……吓死我了……”浑身脱离一般的坐在地上，纲吉苦笑着对小刺猬抱怨，“不要悄悄的跟在别人后面啊！”
　　像是听懂了纲吉的话，刺猬摇摇晃晃的凑上来，用鼻子蹭了蹭纲吉的手，以示安慰。
　　“不会是怕我迷路吧……？哈哈，也是啦……其实老实说被你一吓……似乎的确是忘光了啊……”越说越是窘迫。
　　“吱吱——”
　　“诶？是说交给你么？”看着刺猬一副努力将刺撑开以示威武的样子，纲吉笑道，“哈哈，真可靠啊~”
　　说着伸出手，让刺猬能够顺利爬到自己肩上。
　　“站稳了哦？”
　　“吱~”
　　“别动！掉下去我就不管你啦。”
　　该说是同为小动物的电波？一人一兽竟然能进行愉悦的交流。
　　“吱吱~~~”
　　“啊，原来是这边。”
　　转个弯，水源就出现在眼前，泉水在这里汇聚成湖泊，又化作溪流。清澈微凉的湖水晶莹剔透，阳光斜映下熠熠生辉，就如同蓝宝石一般。
　　“好漂亮……真想让云雀也来看看……啊，说起来，那个人会喜欢这种景色么……？”
　　总觉得不会是被周围事物影响的性格呢？
　　“吱——”
　　“好啦好啦，这就准备。”
　　洗漱一番，也装好果子跟水，纲吉微微的舒了口气，总算做了点事啊……
　　“现在回去就可以了……”
　　话音未落，突然升起一股熟悉的战栗感。
　　巨大的阴影将纲吉笼罩在内，还未及反应，随着一声凄厉的尖啸，利爪带起的风刃已经像纲吉挥去。

　　“啪——”
　　轻盈的，碎裂的声音。
　　“啊……”跪倒在地的黑发少女扶住额头，发出微弱的呻吟。
　　“尤妮大人！你没事吧？”金发的男人就像是能够回应少女的每一种动向般，恰逢此时出现在殿前，看到她跪倒在地，便匆忙上前扶起对方。
　　“嗯，我没事……只是彭格列的王和麒麟……都被深暗的不详所笼罩……”
　　“你又用了那种‘力量’？”男人低沉的声音听起来充满责备，却又隐隐含着担忧，“尤妮大人，你答应过我不再用了吧？为了找彭格列的王已经消耗了太多力量不是吗？我们吉留罗涅和彭格列其实根本就……”
　　“不是那样的，伽马……”尤妮的声音虚弱，却充满了坚定的意志，“必须阻止那个人的野心……彭格列是必须的，甚至是唯一的……希望。”
　　“公主……”
　　“明明瞥见了未来那种生灵涂炭的样子，却无能为力……我能做的已经太少了，就算有这个‘力量’……”
　　——也仍然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啊……
　　“我也希望彭格列能平安，就算为了吉留罗涅的屏障也罢……但是尤妮大人，你的身体也很重要，为了我国的人民，也为了……”金发的男人微微苦笑着，抱起尤妮，“也为了我。”

　　发生了……什么……
　　纲吉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眼神呆滞，思绪停止。
　　血……粘稠的……稀薄的……淡淡的腥气……是谁……？
　　……小……刺……小刺在哪儿……？
　　连尸体都找不到，就这样……消失了？！
　　“小刺！？”
　　“吼——”
　　震慑飞鸟走兽，令森林颤抖的兽吼将纲吉拉回现实。
　　面前的凶兽嘴上还带着血迹，单看身体像是老虎，却明显比老虎更加凶残，那通体赤红的巨大身躯，即使是四肢着地的状态，也足有三米多高。背负一双漆黑的肉翅，额上长着被火焰所包裹的螺旋双角，简直就是传说中的恶魔。
　　就算纲吉没什么常识也知道，跟它比起来，之前的那些全都应该算杂兵。
　　而跟它比起来的自己，简直就像是蚊虫一样吧？
　　连悲伤都没有空闲的余地，全身都在颤抖，退入冰冷的湖水中也不自觉。
　　“不要……别过来……”
　　恶魔赤红的双眼微眯，发出低吼，带毒的唾液滴在地上，发出土地烧焦的滋滋声，随即缓慢的踏前。
　　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
　　只有这一个念头剩下。
　　“不要……谁都好……救我……云……雀……云雀……云雀！！！”
　　就在凶兽张开獠牙的那一刻。
　　“傻站着做什么！”
　　再一次，被挡在了身后——即使是完全不抱希望的情况下。
　　纵然云雀的脸上仍是冰冷而又游刃有余的微笑，但纲吉清楚的看到，他迎击的姿态在匆忙中产生了破绽，而被对方几乎毫无间隔的第二击刺中了右臂。
　　血立时涌了出来。
　　“云雀！！”
　　『恭弥！』尖锐而凄厉的女人的叫声在耳边响起，几乎是立时，从云雀的影子中浮现出紫色羽翼的鹰身女妖，『要不要紧！那个毒——』
　　“我没事。”用双拐挡住凶兽的獠牙，云雀咬牙道，“把他带走，碍事。”
　　纵然再担心，骷髅也没办法违背云雀的意愿，几乎是含着泪的将纲吉抱住，飞上了天空。
　　“穷奇吗？真是少见啊——彻底的咬杀你。”
　　云雀漫不在乎的看了一眼受伤的右臂，几乎是瞬移般的跳到穷奇面前，发起攻击。
　　拐和长角的碰撞发出砰然巨响，火星四溅。
　　而骷髅带着几乎陷入意识空白的纲吉在稍远的空中盘旋着，只能焦虑不安的凝视着云雀的战斗。

　　如果说之前纲吉所见到的是云雀单方面的“猎杀”，那么眼前这就是所谓生死交界的厮杀。
　　和先前的毫无理智可言的妖兽不同，眼前的妖兽似乎拥有智慧，能轻易的躲过云雀的攻击。
　　长角，獠牙，利爪，钢尾，巨翼。妖兽的全身都可以用作攻击，而速度又几乎能追得上云雀，更遑论比云雀要大几倍的体型和身上带的火毒。
　　何况云雀还受了伤……
　　“怎么办……怎么办……都是我的错……”
　　纲吉毫无意识的流着泪，却目不转睛，直愣愣的盯着云雀战斗的样子。

　　云雀很强，非常强。
　　穷奇的攻击再怎么迅猛，但始终都离云雀有毫厘的差距，反而是云雀利用速度和地势，在穷奇的身上不断制造出伤口。
　　可是——
　　身形和体力的差距还是太大了。
　　云雀无论动作抑或反应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有变慢的迹象，在剧毒和失血状态下，体力大量的流失。快到极限了——
　　看出危机的骷髅无意识的在纲吉身上抓出血痕，而纲吉却似已经感觉不到疼痛，连应激反应都没有。
　　“恭弥！！”
　　“够了！虎镰！”
　　几乎是同时的发声。
　　“——！？”骷髅和云雀循着陌生的音源望去。
　　不知何时出现在一旁巨木上的怪鸟发出声响，妖兽穷奇顿时停住了攻击。
　　“回来吧，那位大人的游戏结束了。”
　　听怪鸟如此一说，穷奇不再多做停留，稍退几步消失在黑暗中。
　　“那的确是……的使令，啧。”
　　云雀猛的擦去脸上余留的妖兽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