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纲]云之栖，太阴之畔》Sarberay

6、6

　　杰索王宫内殿——

　　微笑着的白发男子对他的麒麟说：“小正，就算你是仁兽也不能破坏我的计划啊。”
　　左眼下的倒皇冠紫色印记让他看上去添了几分诡异。
　　“彭格列的麒麟果然如传说中那样是不折不扣的异类，不仅不会像小正一般见血即会晕倒、沾到血甚至于会生病，反而兴奋起来和妖兽进行厮杀，真是太有趣了。不过他身旁的就是彭格列下一任的王啊，那种懦弱的样子，快哭出来的表情……噗哈哈哈！”
　　“白兰大人，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呀~小正是认为我做错了吗？要不是小正不肯告诉我彭格列的麒麟到底奇怪到什么程度，我只好自己去试一试，不然也不会损失这么多妖兽呀♪”

　　被称作白兰的男子正是杰索的王——白兰，满桌的甜点只为他而准备，正在看似高兴的用点心当玩具在桌上堆起小山。
　　“我……不能枉自评论您的对错，但现在的您企图用武力侵犯彭格列，还指派妖兽去攻击王和麒麟已经是违背太纲的事了，这已是失道之始，这样下去天帝必会降下天罚！到时候不止是你我，杰索的人民就会面临如今的彭格列所遭受的天灾。”
　　“说起来说起来，没见到那个六道骸呢。有史以来最恶的幻术师——听说依凭在彭格列的麒麟女怪身上，如果正如传闻中的那样，因为他保护着黑麒麟，连蓬山的天仙们都对他的偶尔依凭形式的出现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为什么这次不出现保护麒麟呢。”
　　“您有在听我说的话吗白兰大人……”

　　“当然有哦小正♪不过小正你的说法不对啊，并不是武力侵犯彭格列，而是为杰索开疆扩土——我并不觉这是错的呐。与其让弱小的王和异端的麒麟去领导一个国家，不如让彭格列成为我的国土，让更为优秀的我来统治，这样对国家和人民不都是更好的选择吗。”
　　“别开玩笑了白兰大人！天帝创造了十二国家和麒麟，让麒麟选出国家的王是从古至今的准则，如果一个王企图统治两个国家还要迫害王和麒麟，是对天帝意志的大不敬！”
　　杰索的麒麟正一反驳着白兰的说辞，因激烈的感情起伏而使呼吸急促。
　　“嘛嘛~小正来喝口茶，体力差就别激动嘛。”
　　微笑的脸像是带上去的面具般分毫不差，执着的盯着正一要他把自己递过去的茶喝完。

　　白兰扬起心血来潮的恶作剧般的笑容，向自己的麒麟提问。
　　“呐小正，天帝真的存在吗？”
　　“嗯？……噗、咳咳……即、即使是白兰大人您也绝不能开这种玩笑！咳……”
　　“欸——虽然都说天帝创造了世界和健康的婴儿，但没有任何人见过天帝，就连身为麒麟的你也——”
　　“作为麒麟的我选择您成为王这便是天意！难道还不足以证明天帝的存在吗！？真是的，请别再说这种吓人的话了！失道的王和麒麟都活不久的，就凭这点也给请我好好的按照天意来施行仁政！”

　　正一终于受不了白兰的恶质玩笑而气冲冲的猛站起来，快步向宰辅居住的仁重殿走去。因为胃疼引起的脸色惨白，一路上还皱着眉头碎碎念。
　　“我怎么会选择那种王呢真是的……嗯？手上什么时候多出了斑点？哎……我的身体也太差了，最近老是浑身不对劲，因为太忙了的缘故吗……”

　　而此时的杰索王继续着他的点心游戏，脸上虽然还保持着笑意，眼里却是另一回事。
　　“就算小正这么说了……我还是无法相信天帝的存在啊，要人膜拜他那为何不干脆站在大家的面前呢。”
　　“既然无人见过天帝，太纲又是从何而来，连存在都难以证明的家伙，定的规则却要严格遵守。”
　　“呐，世界上有如此多混乱的国家，天帝那家伙，就算有，也是以耍弄人命为乐趣的吧？”
　　“我果然还是想要彭格列，和更多的国家，以及这个世界♪”

　　云雀坐在树下，让骷髅为他疗伤。
　　不只是手臂而已，从受伤的地方开始，血液如同烧灼一般沸腾，直至心脏。即使身为能够避毒的麒麟，也难以控制穷奇的凶猛毒素在身体中蔓延。可比身体上的不适更加令云雀不爽的，是自己落了下风的事实。即使是连蓬山都不敢轻易出手的四凶兽，即便是因为仓促应战的原因，他也仍然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下一次，绝对要咬杀它，连同那个指使者一起。
　　“恭弥，虽然止了血，但是毒……”
　　“我没事。”冷冷的打断了骷髅的话，云雀烦躁的看向另一边。
　　这家伙是要对着他哭多久？比把他带过来的时候哭得还凶，是想脱水而死吗？
　　“泽田纲吉……”从未有过的阴沉语气，云雀缓缓的抬手握住纲吉不停揉拭着眼泪的纤细手腕，从他的脸上拉开，“你，很吵。”
　　“……”呆呆的看着云雀泛着冷怒的脸，不知道自己应该做出怎样的反应。无法自控，眼泪不断的滚落。虽然只相处了那么短暂的时间，可是小刺就像是他的家人一样。会和他撒娇的叫，用柔软的肚子蹭他的肩膀，想要保护他……
　　为了保护他……而死……云雀也为了救他而受伤……
　　都是为了这样的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是我？”
　　如果不是这么软弱的自己的话，如果是别的人成为王的话，如果是能够保护好自己甚至能保护周围的人的话——！是不是云雀不会受伤，更不会害死小刺？

　　为什么是我。
　　在另一个世界中，也是相似的场景，类似的问话。
　　但心情却已经完全改变了。
　　“……闭嘴。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二遍。”
　　——真的，不同了。

　　『主上……恭弥他只是心情不好，您不要放在心上。』
　　短暂的沉默过后，骷髅的声音直接在纲吉的耳中响起。
　　『对我们来说，生与死都只是天理循环，完成使命的必经过程罢了。我的使命就是为麒麟而活，恭弥的使命，则是为了王和国家奉献自身。小刺保护你，也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无需太过介意。』
　　——……我……一度只想依赖着云雀。想着只要有他在就好，只是听他说的做就够了。但却变成这样……我……不知道要怎么办……
　　『恭弥很高兴哦，主上能如此的依赖他……』
　　——不、不是的……我只是、胆小罢了……
　　『呐、主上，我不太明白人类所谓的感情，只能从字面上理解，恐惧、悲伤、喜悦……自出生以来只在女仙口里听来的词汇，从未见过它们的实体。』
　　——诶？云雀受伤的时候骷髅你有很担心啊……
　　『——那就是担心么？原来如此……主上，我也能够理解您的感情吗？』
　　——当然。
　　『那么，我想我很好的感受到了您的恐惧、悲伤、喜悦——以及温柔。这个世界的人形生物不会对区区使令的消亡而感到悲伤——只要再折伏便是，会为他们伤心的只有主上您。』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还是……厌恶着自己。

　　“哭够了就走，你想让我等多久？”
　　“云雀……”纲吉站起身，试探的想要拉住他的手，却被躲开。
　　——果然，不对劲。
　　刚才忽略掉了，云雀握着自己手腕的掌温，分明烫的惊人。
　　可是，如果说出来的话，云雀他……又会生气吧？
　　“……我们，到前面的村庄借宿一晚好不好？”
　　云雀看了纲吉一眼，红肿的双眼，沙哑的声音，还带着血迹的肩，惊吓和悲伤过度导致的面色苍白憔悴。——状态的确很糟糕。
　　“……嗯。”
　　“谢谢。”
　　明明勉强，却又强撑，带点安心的微笑。
　　云雀转回身。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道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