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纲]云之栖，太阴之畔》Sarberay

7、7

　　村庄不大，半数的农作物皆被蚀引起的大水冲毁，田里是已经腐烂的牲口尸体，木材搭建的房屋也基本没有一间完好。
　　纲吉和云雀来到村庄前所见到的一切，纲吉想这样的村子大概已经没有多余的粮食可给他们，但哪怕能借宿一晚，让云雀稍微休息一下也好……

　　“谁在那边！？”
　　云雀突的转头盯着不远处的树林，摆着在旁人看来有点虚张声势的攻击姿态。
　　“嘛嘛，因为看到生脸有点好奇，抱歉抱歉。”
　　树林里走出的少年爽朗的笑着，年龄跟纲吉不相上下，看不出丝毫恶意。少年悠闲的走近二人，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带着好奇的眼神打量纲吉和云雀。
　　“嗯？血迹？脸色也都很不好啊，都受伤了吧，附近有不少妖怪。好奇怪的服装啊……啊！难道你就是海客！”
　　听到海客一词的云雀脸色更加阴沉，纲吉怕他冲上去给那张爽朗的笑脸一拐子，只好大着胆子扯住云雀的衣角。
　　“诶……那、那个！如、如果可以的话，请允许我们借宿一晚……就好……”
　　“那到无所谓啦，要是被那家伙看到了就有点糟糕，来我家吧。”
　　“咦？可以吗？”
　　“哦！我叫山本武，多指教啦！”

　　纲吉跟自称山本武的爽朗少年来到他家，只想着云雀需要水清洗伤口，也需要休息，顾不上云雀一脸不愿意的黑脸任性。
　　只有桌椅、床、和必要物品的简陋木屋，房顶还有刚修补过的痕迹。
　　“喏，只有这点水了，井口因为地震崩裂堵住了，只有从山上的水潭挑泉水下来。总之先给那边的小少爷洗洗伤口，你自己也喝点……呃那个……”
　　“啊，我叫泽田纲吉，他是云雀。”
　　“那么，也许会大了点，阿纲你换上我的衣服吧，那边的小少爷也是。”
　　“山、山本……为什么一直管云雀叫……小少爷呢？”
　　“呀……虽说我只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乡下人，但小少爷穿衣服面料的可不是一般百姓穿得起的啊。阿纲的衣服我倒是从来没见过，原来蓬莱那边穿的都是这样的衣服啊。”
　　“也并不都是……”
　　“山——本——武——！！给我滚出来！！”

　　纲吉和山本武的对话被突如其来的怒吼声打断，只见本就勉强能遮风挡雨的门板被粗暴的踹开，眼神凶狠的银发同龄少年出现在三人眼前。
　　“啊……呀，狱寺。”
　　“呀你个头！”被叫做狱寺的银发少年猛的向前，一把抓起山本的前襟，“只不过让你去打个水，居然走到一般就不见人影，还顺便捡到奇怪的人跑到屋里偷懒……嗯？奇怪的人？”
　　狱寺这才意识到纲吉和云雀的不自然出现。
　　“你——别——老——是——乱——捡——东——西——啊啊啊啊啊！！”
　　“哈哈哈，冷静啦狱寺，冷静！”山本拦腰抱住试图对陌生的来访者进行攻击的狱寺，“阿纲是我朋友啦，恰好来这里玩，招待一下很正常不是吗。”
　　炸毛猫似的狱寺呆了一下，愣愣的问山本：“你什么时候有了能穿得上那种昂贵布料的朋友？还有那边兔子一样的家伙，衣服也太奇怪了，根本就是海客嘛……咦海客？你……捡就算了居然还捡海客回家！？你这没大脑的肩胛骨！蠢蛋！猪……唔唔——”
　　还没把准备好的话骂过瘾，狱寺就被山本捂住嘴无法发出声音。
　　“嘘……小声点啦狱寺，被其他人知道会很糟糕的。”
　　“山本、山本……”纲吉小声的提醒山本武，“再不放开他会没气的……”
　　“哦？抱歉抱歉，哈哈哈！”
　　待狱寺喘过气，便用那依然凶恶的仔细打量起纲吉和云雀。
　　“你明知道的，海客带来的灾难。”狱寺皱着眉头似乎在和山本说话，但眼睛还是没离开纲吉，“让他们喝了水，换上衣服后就离开吧。包庇海客会丢掉差事的可是你，你家老爷子上年纪没几年能继续工作养家了。”
　　“狱寺啊，你也明知道蚀是不可抗力，海客也不是自愿来这里的，就这样擅自把人家当做灾难可不好呀。”
　　“啊啊，的确不是他们的错，没有王的国家这幅惨状也是理所当然。这村子也是，就算没有昨天那场蚀也好不到哪儿去。可是山本，这就是像风俗、或是说迷信一样的东西，海客带来不祥。”
　　“所以就让他们至少住一晚吧，已经不早了，再走夜路或是露宿，说不定又会遭到攻击。”
　　山本武还是笑得一脸灿烂。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的话啊……”挠了挠半长不短的银发，狱寺放弃似的叹了口气，“我回屋去拿食材，你会做饭吧。
　　“嘿嘿嘿……小隼人最明理了。”
　　“还有，说了多少次不许那样叫我，会让我想起老姐。”

　　狱寺还是看上去在生气一般走出门，纲吉才松下一口气，不仅是怕不能让他们留宿一晚，更怕云雀嫌吵暴力的大开杀戒。想到这里，纲吉转过头去看云雀，似乎睡着了——
　　“我脸上有什么吗小动物。”
　　“诶？啊不……没，还以为云雀你睡着了……”
　　“这么吵怎么可能睡得着，又不是神经大条的小动物。”
　　啊……是在损我啊……反应过来的纲吉尴尬的挠挠后脑勺，估计着云雀可能是实在太累，连山本和狱寺的吵闹都置之不理，放在先前，恐怕又要说着什么咬杀了。
　　“谢谢你，山本，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没事，狱寺他只是嘴硬，心肠软得狠，嘿嘿。趁现在给小少爷处理下伤口，阿纲你也快换上衣服。”
　　“嗯啊，好……”
　　洗干净身上的污物，纲吉笨手笨脚的换上穿不惯的长衫，山本的身高体型都比纲吉要大上许多，他的衣物穿在纲吉身上显得很累赘。云雀看到纲吉这幅好似被主人穿上不合身外套的小动物样子，只冷哼一声别过头去，纲吉也只当他是穿着别人的衣物不习惯，又闹起了别扭。

　　“喂，你既然是蓬莱来的，又怎么认识的这小少爷。”
　　云雀已经在另一间里屋躺下休息，除了喝一点水没吃别的，骷髅说麒麟不能沾荤腥，纲吉也就编了个蹩脚的理由混过山本的疑问，但现在看来，狱寺不是这么好骗过的。
　　刚才吃饭的时候狱寺可没少抱怨迟迟未选出王的彭格列麒麟，如果冒然说出云雀是麒麟，而自己是那不知所谓的王，照狱寺的性格估计得把自己揍一顿。而云雀刚才没有任何反驳大概也是出于不能对普通人说发动那场蚀的就是他自己。
　　“嗯……我、我也不太清楚……”纲吉不擅长说谎，但还是努力的编织着能让狱寺信服的话语，“刚来到这边就被那些妖怪袭击，然后云雀救了我……”
　　“一个小少爷跑到那种地方还救了你？未免也太巧了。”
　　“要说怎么回事……我也完全是在状况外啊……哈哈……”狱寺还是那样不高兴的皱着眉头，瞪得纲吉一身冷汗。
　　“嘛嘛，狱寺，阿纲也累了，今天就……”
　　“你闭嘴，说起来那件事你有好好拒绝吧？”
　　主动转移话题的狱寺转问起山本，纲吉稍微放松紧绷的背脊，转而看向貌似为难的爽朗少年。
　　“换做五十多年前还有得说，如今去彭格列皇宫当禁军有何用，没有王的宫殿你保护谁去，哼。”
　　“有比现在更多的粮饷可拿啊，还没什么危险，你不是常抱怨现在的差事太危险了么。”
　　“税金小偷，百姓的血汗钱都拿去喂你这种人想想都可气。再说这段时间突然要各地的官员推荐优秀的武官也好、衙役也好，去皇宫根本没用吧。”
　　“上面那些大权贵的想法我们哪儿懂，更何况这次又是你姐姐……”
　　“别提她。”
　　“别这么说嘛，就算不是一母所出……哦对了阿纲，别看这家伙这样，其实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哦，不过跟家里人吵架跑了出来。”山本无视狱寺的不满，用那张让人无法生气的脸笑着炫耀似的说着狱寺的事：“他姐姐还是宫里的女官哦，很厉害吧，嘿嘿！”
　　“这次让我进禁军的也是他姐姐特意给我上司写的推荐信。”
　　“哇……好厉害啊……”
　　“哈哈哈，对吧！”
　　“两个人都傻笑个什么劲儿！你到底听没听我说的话！就算是大姐让你去也太奇怪了，不止扩充军队，还向大学要优秀的学员，翻修宫殿和街道，这简直就像……！”
　　“就像？”
　　“……简直就像……找到了新的彭格列王……”

　　不止是否是错觉，纲吉似乎能感受到在狱寺说出那句话的瞬间，里屋的云雀带着杀意的视线。心中涌出一股将云雀是麒麟，而他是王这种荒谬的白日梦话全部告诉眼前的二人的强烈冲动，干脆引来云雀对自己一顿乱揍，让自己从梦里彻底的醒来，或是让心里对云雀和小刺的罪恶感减轻些。
　　被云雀打在身上会很痛啊。
　　如此想着的纲吉抑制了内心的冲动，告诉自己扮演好普通的泽田纲吉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