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野神同人）》静云临空

9、第 9 章

　　——我是神，是世上最高等的种族。

　　——但这对我来说，并无意义。因为最高等的神族，只我一人。

　　——我的职责便是贯彻着戒律，以维护下界的平衡。

　　——我不明白戒律是从何时的，也不需要明白。我只需要保证它的执行。

　　——从未有人类或者魔族反抗过戒律，在神族的力量，他们卑如蝼蚁。也因此才有了“低于神族的人无法弑神”的定言。

　　——直到千百万年后，有一对异族的男女试图打破禁忌。

　　——他们相爱了。

　　——戒律明言：“触犯禁忌者，无赦。”于是我将其中之一囚禁，另一流放至修罗血道。

　　——想让他们俯首忏悔，但得到的却是完全相反的回答。

　　——他们对戒律不屑一顾，宁受惩罚也不愿低头忏悔。

　　——他们这样做，据说是为了“爱情”。但“爱情”又是什么？

　　——我不明白。但我也不需要明白。

　　——我的职责仅限于此，再无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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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野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深秋的下午，天气也有些冷了。他把外套的领子竖了起来，以期能抵御些凉意。

　　马路上行人全都步履匆匆，东京实在是一个快节奏的城市，人们舍不得停下一分一秒，红绿灯明暗交替，来往的车辆整整齐齐地向前行驶着，把路边的风景抛诸于后。

　　远处有两个高中生打扮的女孩伸长了脖子，往他这边看过来，一边还窃窃私语着，像是在讨论着要不要过来看个仔细。小野咧了咧嘴，其实声优人气再高也只是小范围的偶像，能走在马路上被别人认出来让他还挺得意。

　　绿灯亮了，他跟着人潮一起涌/向对面，眼角撇到那两个女生有些失望的面容，似乎在后悔没有跑近看得更清楚点，在原地又讲了会儿话便朝反方向走去。

　　车站旁有个便利店，透过橱窗可以看到一本本最新的杂志。小野一眼扫过去，很快就发现好几本声优志上出现了自己和神谷さん的身影。小野习惯性地揉揉头发，一想到这个除了无奈的苦笑也做不出其它反应来。

　　神谷さん最近怎么样了呢？烦恼到已经影响工作的程度了吗？

　　他傻傻地盯着封面上笑容爽朗的前辈，内疚之情升腾得愈加猛烈。

　　身后传来公车到站的声音，小野转过头，发现不是自己在等的那辆后，便左右张望了起来——虽说都是些看得很熟的景物了。

　　呃？等等？！

　　小野的余光突然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但当他转过头去想瞧个仔细时，那里只剩一个花哨的广告招牌。

　　难道自己看错了？小野眯了眯眼，视线仍不舍地在那附近逡巡。

　　映入眼帘的，只有仿佛在东京的每个角落都能见到的千篇一律的面孔。

　　应该不会是神谷さん吧？自己真的看错了也说不定……

　　压下心头冒出的莫名失望，小野喃喃着自言自语，双手插在兜里摩挲着手机，犹豫着要不要打一个电话。

　　可……万一打通了，又该说些什么呢？

　　“啊哈哈，神谷さん，我刚刚在街上好像看到你了哦……”——不用神谷さん开口，小野也会把自己当成笨蛋的！

　　或者：“もす！神谷さん！听说你最近有些烦恼，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但这次的事故就是我惹出来的啊啊！小野深深地鄙视了自己一回。

　　思索了半天也没想出一个好的开头，小野懊丧地松开了已经捏了好久的手机，抬头望着灰暗的天空。

　　总觉得……最近自己似乎只想着神谷さん的事情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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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谷直到把手搭在了方向盘上，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又冷又黏，显然刚才出了很多汗。

　　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背朝着与他方才跑过的路线踩下了油门。

　　不正常。

　　他只能想到这个词来形容几分钟前自己那鬼使神差的一连串行为。但如果冷静分析一下的话，他也不是找不出原因。

　　“拉面店”风/波——网上貌似已经将其这么定名了——的确掀起了一大股风暴。神谷浩史非常清楚，尽管自己和小野君因关系好而互相开开玩笑是常有的行为，但这次已经不能用这么简单的理由将其含糊弄过了。

　　夜风透过他半开的窗子而窜入车内，一阵寒意迫的他浑身一颤。趁等红灯的时候，神谷把车窗摇了上去。

　　不知怎的，他忆起在那个暖气与香气四溢的拉面店里，小野伸出双手，把快要哭出来的自己揽进怀里。

　　其实他无法回想起所有细节，只有微枝末节的片段在混乱的脑海中一遍遍闪过。

　　那晚两个人都没有喝酒，所以他无法用“醉了”这么俗套的理由作为解释。

　　指关节不停地击打着方向盘，显示出主人闷烦的心绪。

　　事务所这次的反应也比往常都大，限制交往什么的……以前可没有过啊！

　　神谷皱了皱眉，无声地呼了口气，一团白雾便在眼前慢慢散开，视野朦胧。

　　每每和小野君在一起，在经纪人的监督下，都不得不压制住想要和小野大辅插科打诨的念想，只把注意力放在即将出演的台本和其它琐事上面，于是工作与工作之间间隔的时间蓦然变得无比漫长。

　　而最糟糕的是，越是让自己不要在意，思绪却越是往那方面飘，简直都无法控制！

　　他知道这种做法让不知情的小野很难过，但神谷浩史除了勉强自己遵照事务所的叮嘱外，想不出任何可以缓解流言蜚语的方法。

　　他不希望两人间微妙的平衡被破坏。

　　说不出为什么，他就是心里忐忑不安。仿佛是某种预感，某种隐隐约约却又看不真切的未来。

　　但独自一个人时又心神不安，所以今天下班后，当神谷坐上自己红色的爱车时，竟然往相反的方向打了转弯。

　　他知道小野大辅今天的工作地点，也知道他会到哪个车站候车。

　　原来自己竟然知道得那么多。

　　车子的颜色有些显眼，神谷便把它停到从车站那儿看不到的转角处，下车、锁门，然后像做贼一样，在人流中低着头穿行。

　　如果被发现了，该找个什么样的借口呢？

　　“啊！真巧啊！在这儿遇到……”——可是小野好像也知道这里是他平时不会路过的地方。

　　或者直接挑明：“我是来找你的……”——干什么呢？在这种特殊时期……不行！绝对说不出口！！

　　踟蹰了片刻，他微一抬头，便瞟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从马路的另一端走过来。

　　嘴角还是挂着恶心帅的微笑！

　　神谷靠在一个夸张的广告招牌后面，看着小野大辅走到车站，傻傻地呆了一会儿，然后很Nice☆自意识地对着能映出人影的橱窗看了半天，然后驶来了一辆公交，小野转身，四处不知在张望着些什么。

　　神谷在他无所事事的目光第一次掠过自己附近时便离开了——小跑着离开。一边跑还一边在心里吐槽自己简直就像初中因为暗恋打篮球的学长就一直在铁丝网后默默观看的小女孩一样，不可理喻。

　　他回到车旁，拉开门，坐进去，关门，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副驾驶座上丢着他的手机，他一边拉着安全带一边捡过来查看。

　　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短消息。当然，他离开不过短短的十分钟不到，神谷浩史还没有忙到日理万机。

　　他重新把手机扔回原处。

　　天快黑了，娘口还在家里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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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谷和盯着面前的清酒，尚未开封。

　　小慧今晚有活动，下班前打来电话说不回家吃饭。

　　她听出来妹妹声音中暗含的担忧，于是笑着道：“好好/工/作，不过别太累了。”

　　“嗯……和姐，你也早点睡哦！”她在那头，明显是捂着话筒在说，背景里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

　　她无意识地“啊”了一声，结果到超市买菜时，却把一瓶清酒放进了推车。

　　现在，她盯着桌子正中央的酒瓶，甚至已经设想到小慧回来时看到自己醉了后会是什么表情。

　　可惜，矜持的她仍旧放不开。换做其他人，定会跑去酒吧喝个酩酊大醉，再在凌晨回家的路上吐个半死。

　　可她，只敢买一瓶清酒，回到家，打扫清洗全部做完后，才坐下了面对。

　　冷静得一点都不像求醉的人。

　　实际上，想要喝醉也不是出于她本人的欲求，只是听说一般这种情况下都会喝酒喝到醉，一向知书达礼的她才会试着模仿。

　　这样一说，就好像自己的悲伤是假的，进而发觉自己的感情也是假的一般。

　　不过小谷和清楚明白得很，自己失恋了。

　　和小野君面谈，得到“我们只是前后辈关系而已”的回答，妹妹探了神谷さん的口风，获得“我们只是好朋友罢了”的回应。似乎一切都表明，她可以和小野君顺利地走下去。

　　只有她知道不行。

　　起初只是那张照片像乌云般笼罩在心头，但乌云最终只是乌云，而没有实际威胁。

　　但是，那晚，小野大辅的脸红，就是一道劈下的惊雷，生生打破了她的幻想。

　　她很佩服自己，居然能镇静地当做没看见，和他继续谈笑风生，貌似很享受这场晚餐，最后微笑着挥手道别。

　　就像一个上了发条的机器人，机械地做着一切。

　　直到关上家门，她的手才无力地松开，包包“咚”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黄澄澄的灯光洒在她身上，她伸手揉了揉眼睛，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脸颊居然是干的。

　　竟然没有哭。

　　于是她笑起来，微微的、苦涩的、嘲讽的微笑。

　　“姐？”她一惊，抬起头，看到小谷慧站在对面，半张着嘴，瞪着这边。

　　她没料到妹妹今天那么早回家，不禁有些庆幸自己没哭。

　　不想让妹妹担心，何况小野さん神谷さん还是和她一起工作的同事。

　　“啊……今天这么早？晚饭，吃了吗？”她弯腰拾起方才滑落的包，若无其事地问道。

　　“早吃过了——和姐你怎么了？”小谷慧疾步走来，追根刨底地问。

　　“我……能有什么事？只是和小野さん一起用了晚餐而已。”她强迫自己抬起头，把刚刚的嘴角扯得更大，好让妹妹放心。

　　“嗯，那那张照片……”小慧才放心地顺口接了一句，便蓦地住了嘴，因为小谷和的脸色在听到“照片”两个字时瞬间惨白。

　　“……姐，我之前练了练新接的角色台本，你能听听看吗？”她明智地选择了转换话题。

　　“好啊！”小谷和把包扔到一旁，和小慧坐到沙发上，开始听妹妹的念白。

　　小慧……也是个敏感的孩子啊！

　　小谷和先给自己倒了一小盅，透明的液体看上去和白水无异，细闻的话，有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等尝到口中，酒精才真正开始刺/激味蕾。

　　一小盅很快就喝完了，她又给自己倒了点。

　　小野……大辅……

　　她喃喃着他的名字，低头看着清澈的杯中漾起一小圈涟漪。

　　又一小盅……

　　……好像有点热了……

　　又一小盅……

　　她想起他有些害羞地叫自己——她骤然发觉，小野さん从没称呼过自己的名字，他口中都只是礼貌的示意距离的“小谷さん”。

　　再一小盅……

　　……是不是有点晕了？

　　一小盅……

　　这次她想到的，是神谷。那个统共只见过两次的人，她连他的面容都忆不甚清楚。

　　还是个男人。

　　她不知是醒着还是睡着，这么小声说道，死死攥紧了手中白色的小酒盅，想要举起手凑近嘴唇，却颤抖得厉害。

　　于是她“砰”地放下手，清酒溅出一些在桌上。

　　自己到底是哪里不好？她抬起脸，对着餐桌对面的橱窗玻璃上的倒影审视着。她并没有夺目的美丽，但清秀温婉，性格沉静包容，她做得一手好菜，也有一份体面的工作……

　　工作……

　　她突然想起，小野さん是个声优，并且十分热爱这份工作。

　　她对此不了解。原以为这没什么，无论他做什么都没关系，她不在乎……

　　可现在，就是这份不在乎，让她失去了他。

　　正因为热爱，就会下意识地希望陪在自己身边那个最亲近的人也能理解、认同并热爱这份工作。可她却恰恰相反。

　　所以才会选择与他具有相同热情的神谷さん吗？

　　自己好像已经醉了。她这么想着，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把剩下的一点酒封好放进橱里，又洗干净酒盅放进橱里。

　　小谷和感觉自己的意识分裂成双，一个正昏昏沉沉地凭本能做着收拾工作，而另一个，飘浮在半空，冷冷看着底下的人。

　　自小到大，她都习惯冷静处理一切事物，得体而从容。因此，在需要放浪的时候，她反而不知所措。

　　瞄了眼时钟，不过也没看清时间，感觉应该很晚了，小慧却还没回家。工作这么忙呀？真不错……她模模糊糊地想着，朝卧室走去。

　　工作……声优原来这么忙，以前从不知道……

　　但是小野君讲过的吧……是自己没在意吗……

　　是不是我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在意也说不定……

　　我在想什么呀！

　　声优……神谷……神谷浩史！

　　她扑到床上，隐隐约约最后一个念头是，也许，可以找神谷さん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