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哲]绽放》默契

28、第 28 章

　　最先察觉到吴哲情绪不对的是齐桓，这位面黑嘴硬心却柔软温和的队副闷头研究半天，发现无解，于是秉承“有困难找领导”的不二法门，敲开袁朗办公室的门。

　　事情的经过并不复杂，齐桓耐住性子听袁朗讲完，啐一口笑骂道，“锄头就是想得太多！甭理他，他就这样，脑子能拐出七八个弯。”边说边跟袁朗讨过一支烟点上，“整天跟人辩个没够。但要真怎么着了，他又能掰扯出一堆理由反过来安慰你。”袁朗哈哈一乐，“你倒了解他。”“那是！”齐桓吐着烟圈得意洋洋，“八一组合么。”

　　两人对着抽完一根烟，袁朗挥手拨散烟雾挤出丝苦笑，“其实我愿意他去想，等他想完了，边边角角全部摊开来看，能解决就解决，不能解决的就改善，实在错的离谱，咱们就认错。”齐桓本想说老A怎么可能会错，可看着袁朗难得一见的严肃表情，沉默片刻才若有所思地点下头。袁朗拍下齐桓的肩膀以示鼓励，“时刻自省思变，才能求得进步。在这一点上，吴哲完全正确。”

　　骄傲固执的队副看起来还是有点不服，哼哼两声赌气道，“队长，我一开始看不上锄头。”“哦？”袁朗拧开瓶水灌两口，“因为他是念书念出来的？”“不完全是。”齐桓掐着过滤嘴愤愤不平，“他跟许三多说他想的太多，来这是为了能少用点脑子，多膈应人！”袁朗被逗笑了，“你俩现在好成这样。”齐桓丢掉装出来的凶恶笑出虎牙，“可不是，哎，后来看明白了呗，他啊，就是换种方法在脚踏实地。脚踏实地一步一步往前走的人，谁不喜欢？”

　　队副的八卦行为被袁朗扣上了积极帮领导排忧解难的高帽子，还不忘嘱咐他抽空去开导开导吴哲。实诚的齐桓两个小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又一次心甘情愿的被涮了。

　　如果把任务和演习比做考试，那老A绝对是越到大考越要彻底放松，全员轻装上阵的高手。趁着休息的空当，队员们一起聚到篮球馆，你来我往打得热火朝天。

　　队伍是按手心手背分出来的，吴哲那个队运气不错，汇集了成才、徐睿和吴哲三个高手，嚣张的徐睿更是占着身高优势左盖右灌，惹得运球游荡苦于突破无路的C3莫名哀伤。身高不占优，只能靠短传撕开空间，C3做了个假动作，虚射实传把球丢给薛刚，而薛刚晃过成才再传时被佟立国一巴掌拍飞。

　　桔黄色圆球在空中划出个诡异的曲线，齐桓抢上去用蛮力挤开吴哲，抢到球后再一转身，两人正好面对面撞上。阵型应势转换成协防，吴哲压低重心，挑衅的四指并拢勾几下，“来，让你见识下国防科大校队No.1的水平！”

　　过不去，抢不来，眼看场面进入胶着，齐桓眼睛一眨，也乐了。“锄头，”齐桓脚跟使劲身体后倾蓄势，手肘弯起，做出强行突破的样子，“哥教你一招！”

　　场上的人还在不停跑动，有伸手要球的，有准备抢篮板的，还有从后面贴上去意图偷球的。大喊大叫中突然“砰”的一声，全场瞬间安静下来，一起注视着齐桓后退半步，把球砸在吴哲脑门上弹了个来回。

　　每个人的脸上都像开起杂货铺子般铺满表情，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蹲在场边的许板凳，一声“犯规啦”迅速引起哄堂大笑，而所有人中吴哲笑得最是欢畅，捂住脏兮兮的脸前仰后合，差点喘不上气。齐桓面无表情地把球丢给徐睿，哼一声，拉着吴哲的胳膊去到场边，坐定后塞给他一块纸，“擦下，出血了。”

　　他俩留下的缺口很快被人填上，嘈杂吵闹中吴哲捏着鼻梁仰头看天，笑着咕噜道，“什么情况啊？”齐桓嘿嘿一笑，“休克疗法，好用不？”“我靠，”血差不多止住了，吴哲把剩下的纸拧成长条塞进去，“还疗法呢，分明就是谋杀啊。”齐桓捏起吴哲的下巴，帮他揩去血迹后轻拍两下，温和道，“锄头啊，聊会儿天。”“你……”吴哲不太舒服地挣开，握着衣袖在脸上胡乱抹几把，“直说吧，队长让你来的？”

　　既然被看穿了，那就干脆直白点。齐桓挠挠头，笑道，“哎，你知道我最喜欢你哪一点么？”吴哲愣怔半晌，捂住胸口挤眉弄眼，“呜呼哀哉，小生惶恐！”齐桓的脸又黑了一层，“找削呢是吧？”吴哲连忙正色抱拳，笑了一声假正经道，“小的知错，请刀哥不吝指教。”

　　相比袁朗花样百出胡编乱造的能力，齐桓着实是个不太会谈心的老实人。这种风格的交流并不为他所擅长，可正因为如此，当齐桓真的铁下心来坦诚相待，这份关切也就显得愈加珍贵。

　　他们的话题从对现代军队的认识跳跃到对执政党的看法，又探讨一番工作的近期打算，甚至还讲到了未来有什么期望。齐桓说了很多，他的人生经历，他的困惑，还有他的信念。

　　吴哲听得极度认真，等齐桓说完，胳膊搭上去无比动容。于是齐桓呼口气扯回最初的话题，“你是真的喜欢这儿，我最喜欢的也是你这一点。别整天自己瞎挑担子，有这么多人陪着你呐。”吴哲看向球场的眼睛垂了下去，摇头笑笑，“我知道这个世界上纯粹的黑和白很少，只是，我还是希望，至少通过努力，能让一些灰，还原成它应该是的样子……”“这不是咱们该管的事儿，”齐桓挽起裤腿踩到前面的椅背上，稍作停顿又补上一句，“至少现在不是。”

　　两人再度沉默下去，不一会儿吴哲不知想起什么，突然闷头大笑，肩膀一抖一抖的止也止不住。齐桓扛不住这种莫名其妙的气氛，佯怒道，“笑屁！”吴哲越笑越大声，缓了好半天才喘着气呼哧呼哧，“我以前看到个新闻，有一对夫妻，因为对911的看法不同，离婚了。”齐桓愣了愣，挂上一脸了然，拍下吴哲的肩膀安慰道，“放心，你跟队长离不了。”

　　晚饭时齐桓坐在袁朗旁汇报谈话内容，最后的最后，在袁朗眼刀嗖嗖乱射的压迫下淡定收尾，“我说，你们俩离不了的。然后锄头说……”齐桓悲悯地看一眼似乎被汤呛到，正捂嘴狂咳的袁朗，露齿憨厚一笑，“锄头说，兄弟，借您吉言啦。”

　　那口汤到底还是喷了出来，齐桓夹起鸡腿悠哉游哉地啃着，心想苍天有眼啊，老子终于也赢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