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天堂》天圣

10、命令与喜欢

　　入夜。柔软的窗帘兜满了风，装满了银线一般的月光，送进窗子，又甩出窗外。立夏的房间里那样地宁寂，然而已经有人无声无息地进入了立夏的房间，通过阳台。
　　另一边的房子里，有人拉上了窗帘。
　　“干吗像做贼一样地躲在窗帘后面啊。你不是隐藏了自己的战斗机气息吗？而且beloved绝对没有见过我们的，我可以发誓！让我看看好戏吧，玖以~~~~”
　　“不行，太危险了。草灯很强大的，他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而且他还是那个人的学生……他会杀了你的。”
　　“不会的，玖以，不要担心，我真的真的真的要看啦，把窗帘拉开吧~~”
　　“不行。”斩钉截铁地。
　　“小气~！”

　　“草灯……？！”说不上来到底是惊喜还是讶异，立夏第一个念头居然是：为什么他不敲门进来，非要翻窗户？被别人看见了非要叫警察不可。
　　“立夏，我好想你。”草灯弯下腰，脸上的微笑如同月色一样恬然美好，成年人独有的成熟风韵在他的脸上以一种极其完美的姿态，流泻出来，风一般地，悄然包围了小小的孩子。
　　“啊，嗯……那个……”一上来就听见这样露骨的话，立夏的心理防线被瞬间欺破一个缺口。那水一般的温柔就静静地淌了进去，铺在心底，如同镜子一般放映出美丽的银色的光泽。是什么被惊醒了吧，那在坚守着的东西，那么多年以来。
　　尽管羞红了脸庞，少年的紫眸依旧是晶亮闪烁的，炯炯有神。他不会忘记自己见到草灯时要问的话，那关系着他一生的命运，以及自己那不可捉摸的未来。
　　“草灯，清明是怎么死的？”
　　“被火烧死的。”
　　“他在哪里？”
　　“不知道。”
　　“到底是谁烧了他？！”
　　“不能说，被禁止的。”
　　“七之月到底是什么东西？！那里的人都是什么样的人？！”
　　“不能说，被禁止的。”
　　“草灯，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全部都告诉我，你不是说会听我的话吗？！”
　　“别的可以，但是关于清明和七之月，抱歉，立夏，我真的不能说。”
　　“………………”我现在只想知道这个，你却告诉我，是禁止的……草灯，你要我怎么样才好……我要为清明报仇，都找不到仇家……
　　冰蓝的眸子里星光粲然，草灯走上前去将立夏娇小的脸庞捧起来。红潮已经彻底褪去，白皙的面庞被月光映照得更显几分苍白，加上那双黯然无神的眸子，然人不禁心里微微地疼着，因着他的孤寂和无助。
　　仿佛可以读懂他的心。
　　什么都不能做，也什么都做不了。不能为清明复仇，不能决定自己今后的方向，难道一直要浑浑噩噩地活下去么？怎么能甘心呢，哥哥被不明不白地害死，那样温柔的清明哥哥就这样死了，自己难道能无动于衷？可是该怎么办才好呢，草灯，是哥哥的战斗机，对于自己又有什么用处，有什么助益呢……说是可以保护自己，自己需要的不是保护啊！
　　纤长的手腕轻轻转着，让立夏的双眸对准自己的，草灯微微的笑着，嘴角的弧度从来没有丝毫的平复，流畅得仿佛要勾走人的魂魄。“立夏，我喜欢你。”
　　立夏仿佛被晴天霹雳击中一般地，猛地哆嗦了一下，躲开了草灯的手，连连后退着，一直退到了墙根，仿佛不认识面前的人一样。
　　“说喜欢这种事，难道也是清明命令的……就像他命令你来保护我一样的吗？”
　　善意的谎言虽然是谎言，但是是必要的东西。有些时候一句“不是”，虽然违背了事实，但是可以让重要的人开心。草灯，你到底懂不懂这一点啊。为什么要说实话呢。因为清明曾命令你说实话吗，还是因为面对立夏，你必须说实话？只要是他的问题你能够回答，哪怕答案再伤人，也要和盘托出的吗？立夏终究还是个孩子啊。
　　“是的。”是命令。
　　立夏感到自己的世界，刚刚被染上色彩的世界，又在一瞬间被吸取了所有的光华。说不清楚是失望还是刺痛，立夏狠狠地摇着头，尾巴像一把军刀一样伸得直直的，指着地面。
　　“你给我走，给我离开这里，我不要再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