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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夜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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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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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跃上一棵大树,俯瞰商军大营。
第一轮劫营,不过虚张声势罢了,路边的伏兵早已被南宫将军引走,密林里的弓箭手也被我悉数干掉,只可惜走了辛环……
不过,那厮被我伤了左翼,应该翻不起什么风浪。
夜色浓稠,存放粮草的后寨被黑暗包裹,仿佛蛰伏着凶猛的野兽,蓄势待发。
时至初更,后寨火光一闪,烈焰冲天,紧接着,大营外一声炮响,三军呐喊,哪吒与天化杀进辕门。
我飞至后寨,鼓动双翼,火势霎时猛了数十倍——这阵风,权当替兄弟们助威!
吉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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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师曾命人引渭河水入后寨,以备不时之需,谁料昨晚子时,粮草着火,竟不能扑灭,当真诡异之极!
火借风势,越烧越旺,径直向中军蔓延,无奈之下,我与余庆唯有弃了粮草,去寻太师。
大营外的层层鹿角只能抵挡普通军士,哪里挡得住如狼似虎的玉虚小将,不一时,哪吒便直抵中军,与太师大战起来。
随后而来的是黄天化,他自恃英勇,两柄银锤舞得密如流星,裹住太师不放,我军上前助阵,无不被打得头骨碎裂,毙命当场。
粮草被烧,大营难立,太师只把金鞭架枪挡剑,再也无心恋战。
分神之际,被姜子牙一鞭打在背上,直打得三昧真火喷出三四尺远。
太师把墨麒麟纵出圈子,且战且走,我与余庆护在太师左右,奋力杀出一条血路。
退兵至七十里外,收住残败人马,结营于岐山脚下。
此一役,我军损兵折将两万有余,太师升帐坐下,郁郁不欢,恨不能一刻遂平西岐。
我与余庆双双上前,跪地请罪道:“末将失职,未能保住粮草,请太师责罚!”
太师问道:“烧粮草的是谁?”
“是杨戬。”
“既然是他,也怨不得你们,起来吧。”太师扶额叹道:“三昧真火岂是凡水能灭,老夫失策了!”
我近前道:“太师何不邀请一二位道友前来,大事自然成功。”
太师颔首道:“老夫军务繁冗,无暇顾及其他,一时竟忘了。”
闻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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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中事宜安排妥当,我乘了墨麒麟,往风云角上一拍,不一日便到了东海之滨。
下了墨麒麟,临海远眺,只见水天相接之处,日一轮红冉冉升起,海面波光涟涟,偶有飞鸟掠过,说不出的惬意自在。
涛声阵阵,不绝于耳,我不禁感慨道:“吾何日才能脱却烦恼,静坐蒲团,参玄悟妙,闲看黄庭一卷?”
看得片刻,转身上了海岛,涛声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清泉涌水击石之声,甚是悦耳。
沿着清幽小径一路向前,又走了片刻,忽然见一长髯道者坐在松下抚琴。
那道者双目微阖,已入无人之境,右手勾挑抹托,左手吟猱复进,琴声如淙淙流水般在指间流淌,清越动人。
忽然,琴声由缓转急,一波接着一波,竟似白浪滔天,气势磅礴。
不忍打断琴者,我静静站在一旁,细细品味,听到动情之处,不觉闭上双眼,随琴声微微点头。
一曲终了,道者睁眼笑道:“道友从何而来?”
我拱手道:“老夫闲来无事,四处游历,偶入佳境,不想惊扰了仙友。”
道者道:“方才道友听我一曲,觉得如何?”
“如碧海潮生,蔚蓝壮阔。”
道者嘴边漾起笑意:“道友若不嫌弃,再听我一曲如何?”
不等我回答,他便自顾自弹奏起来。
我急着赶路,不欲在此处耽搁太久,本想就此告辞,谁料琴音一响,就再也挪不动步了。
起初,琴声急如鼓点,铿锵有力,如两军厮杀,万马奔腾,惨烈异常。
厮杀过后,琴声渐缓,如万壑松风,水光云影般,将之前的戾气一扫而尽。
琴音越发轻清松脆,有如风中铃铎萦萦绕耳,又如一线清泉缓缓注入心田。
琴声越飘越远,渐入无声之境。
一曲听罢,郁郁之气消失,心境变得平和,我暗暗吃惊——他竟猜出我心中所想!
道者抱琴起身,作揖道:“劣者献丑了。”
“不才闻仲,敢问仙友尊姓大名?”
“萍水相逢,何须留名?道友若是想通了,还可到此处找我!”
道者哈哈大笑,作歌而去,我急追上去,才转过一个弯,他便消失不见。
那道者言下之意,莫不是要我弃红尘而去?
只是我有先王托孤之重,国事繁琐,如何脱身?不如先请诸道友出山,助我早日平定西岐之乱,再向大王告老辞官,寻个好去处,如那闲云野鹤般,岂不自在?
往金鳌岛上走了一遭,见那岛上各处洞府洞门紧闭,静悄悄并无一人,不禁有些失望。
正要转身离去,忽然听人叫道:“闻道兄,要往哪里去?”
一道烟霞落在地上,化作一手捧箜篌的彩衣女子,足不沾尘的向我走来。
我回礼道:“原来是彩云仙子。不知诸位道友去了何处?”
彩云仙子道:“众道友为你往白鹿岛炼阵图去了,菡芝姊姊亦在洞中炼制法宝,尚未完成,故叫我前来会知闻道兄。道兄可先往白鹿岛,待菡芝姊姊大功告成,我等便会前去相会。”
我大喜,正欲告辞,忽然想起松下抚琴的道人,问道:“适才我在岛上偶遇一位仙友,弹得一手好琴,不知道友可曾见过?”
彩云仙子道:“说来也巧,我闲居无事时,在对面丹霞崖上参禅问道,曾听到有人以琴声作答,竟有说不出的玄妙,只是循声找去,却不见人影。”
“一声入耳,万事皆离!”我长叹一声道:“待我凡尘事了,定要寻访这位仙友。”
杨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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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院子,便听到他那气急败坏的声音,“杨大哥没费什么劲就得了头功,这不公平!”
金吒道:“粮草乃行军之根本,粮草被烧,大军难立,换做是我,也会记杨大哥头功。”
他道:“烧粮草嘛,谁不做得?换做是我,连火器都省了,一样给他烧个干干净净!”
——此番劫营,师叔给我记了头功,他虽然没说什么,但那点小心思,早就写在脸上,一览无遗。
当着我的面不说,背地里倒嚼起舌根来了!我且不作声,看他说我什么。
木吒戳了他脑门一下,“让你去,只怕还没到后寨,就被敌人追着打了!你呀,一出去就是个吸引攻击的主!况且,杨大哥用的是三昧真火,你行吗?你行吗?”又勾勾手指道:“来来来,喷一个给二哥瞧瞧?”
他气得连连跳脚。
金吒接话道:“记不记得以前你犯错的时候,我用扁拐揍了你三百下,才打出三昧真火来,要不要再试试?”
说罢卷起袖子,作势去拿墙角的木棍。
他如受惊的兔子般躲到木吒身后,大叫道:“不必了大哥!”
见我站在门外,他撇下两个哥哥,围着我转了几圈,用一种极度怜悯的眼神看着我,“杨大哥,你不疼吗?”
我着实没弄懂他说这话的意思,反问道:“什么?”
“没什么!杨大哥,你为了烧粮草,牺牲太大,小弟佩服!佩服!”他煞有介事的向我抱拳致敬。
三昧真火乃道家内丹修炼之一,以太虚为鼎,太极为炉,只需身心意三者合一,便可运用自如,当然,若是受到外力冲撞,也会令真火失控,喷薄而出。
回想起他们兄弟三人的谈话内容,我顿时哭笑不得——他与闻太师皆是被人狠打一顿,这才喷出三昧真火——他不会是想歪了吧?
大抵是怕我难堪,金吒一本正经的解释道:“杨大哥,哪吒真心是在夸你,真的。”
——憋笑憋得那么辛苦,你们是联合起来损我吧?
哪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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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太师败兵之后,一直蛰伏在岐山南麓,不见任何动静。
我与他奉命出城探查敌情,只见商军大营编排有序,巡逻守卫各司其职,有条不紊,又想到闻仲退兵之时,沿途田地并无任何人马践踏的痕迹,不禁感叹对方纪法严明,带兵有素。
他在我耳边悄声道:“这几日不见主帅踪影,倒是多了几个左道之士,我曾听说闻太师乃是截教门下,想必那些人是他请来伐西岐的。”
放眼看去,果然见大营上方盘旋数道黑气,杀光闪闪。
与他交换了一个眼神,正待起身,天空陡然一暗,罩下个八卦阵图,阴阳两仪徐徐旋转,时不时迸出蛛网般的电光。
“不好!走!”
他拉起我的手,快速向阵口跑去,谁知才跑了两步,忽然身形一滞,竟单膝跪了下来。
他的脸色忽青忽白,紧抿的唇渗出血丝,询问他的情况,他根本无法回答,只是一味摇头不语。
八卦阵图越压越低,远处的景物亦渐渐变成一条细线。
情急之下,祭出乾坤圈,只听“嘭”的一声巨响,正中阵图缺口,发出炫目的白光。
模模糊糊中,一条黑影以极快的速度向我们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