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杨戬哪吒）凡尘旧事》柳暝烟

2、第 2 章

　　说来，哪吒也是在山中日久，无处消遣，因此，下山救过一回人后，就对做个歌儿便可找碴打上一架的人间生出无限好感。可真身临西歧，却觉得那些有趣，也不过是那么回事儿。
　　更兼，师叔姜尚时常一脸忧国忧民状，就有十分顽皮惹祸的心，也都消磨了去。且，两军对垒时候，不是逞一人之勇即可，身后大队人马，都是性命，也多添了份责任。
　　这时节，就难免想到临别之时，师父说出下界诸般辛苦不妙处，当时还以为是师父恐怕他走了自己在山间寂寞，编了瞎话来骗他，不放在心上。
　　可这时节，商兵围城日久，姜师叔也想不出太好的破敌之计，虽有道行师伯送粮解围，可眼下城中粮草又将用尽，眼看就是有覆灭之忧，忍不住觉得师父所言不虚。他们这些修道之士，有粮无粮倒都罢了，那些凡夫俗子饥寒之下怎么存身？
　　不由又想，姜师叔果真不是个头脑活络之人，要这偌大的相府做甚？只是累赘！
　　不如，当时建两三间茅屋，余下土地植些作物。将院中那假山池塘拓开，假山卖于富户，换了银子买些鱼虾，栽上荷花。
　　太平盛世，拿来换各处好物；兵戈之年，又能拿来做军备粮草。
　　可惜，若是自家师父在此，怕这相府早就富得流油。难道，说姜师叔不会营生，卖个面粉都给骡子踢飞，因此才被师祖撵下山当此苦差，这传言竟是真的不成？
　　哪吒坐在池边树下，觉得自己这构想甚合情理，不由点头。
　　“三弟？三弟？”金吒见弟弟竟对树摇头晃脑、喃喃自语，不禁一惊，莫不是姜师叔有令不许偷偷出城对敌，将三弟闷出病来，此时竟与树木谈天起来。
　　“大哥？唤我何事？”哪吒自地上跃起，走到金吒身旁。
　　“玉鼎师叔的弟子来了，姜师叔叫你前去相见。”金吒笑着，顺手拍去三弟身上草叶。
　　“不去！你骗人！玉鼎师伯哪里有弟子？每回我去，都因没有弟子来开洞门，叫我在门外高声请安就速速回家的，怎么就冒出了弟子来？”哪吒立刻摇头。
　　金吒不禁失笑，果然是三弟在山上待的时日不长，还不晓得师门中诸多传说与真相。玉鼎真人的弟子就是玉虚十大传说其中之首。可惜，三言两语也解释不清，只好拉上三弟，道：“大哥为何要骗你？玉鼎师叔喜欢静心修行，可他的弟子却是个爱游历的，因此不常在洞中，你未曾见得，也不奇怪。正好趁机认识，快走快走，莫让姜师叔久等。”
　　“什么静心修行，玉鼎师伯其实是懒，连自座上走下给人开门都懒得动。或者，大哥，师伯大概不喜欢我，怎么我师父去时，他都迎到山门外头呢？”哪吒想了想，问道。
　　金吒无奈，这话叫他怎么回答？三弟怎么跟了太乙师叔这么些年，别得没怎么学会，却学成了这么一副天真不晓事的样子？难道他不晓得，玉鼎师叔与他家师父的关系，就是玉虚十大传说中的另外一条么？
　　看来，他想从三弟口中挖出些真相的愿望也得早早打消，真不妙，师父还在等他消息，希望年末师兄弟相聚时，能赌赢一回。所以说，兄弟多了也没有什么好处啊。
　　到得厅上，就见姜师叔正将一道人介绍给众人，见他兄弟进来，笑道：“哪吒，来见见你杨戬师兄。”
　　哪吒这才将这位杨师兄仔细打量一番，半晌只想出一词形容，超群出类，与一众师门兄弟都不相同，心下生出几分好奇。
　　“师弟，想必是乾元山太乙师叔门下？”
　　“师兄，难道当真是玉鼎师伯的弟子？”
　　姜尚失笑，道：“你这孩子，是谁家弟子难道也要冒充不成？”
　　杨戬见哪吒还是一脸似信不信，笑道：“许久未去乾元山拜见太乙师叔，难怪师弟见我面生，不知师叔近来安好？”
　　哪吒道：“我下山以来，未曾询问师父消息，不知他近况如何？想来不错，依师父的脾气，若有不顺心之事，早就传信抱怨。若是师兄真想知道我师父近况，等下回去，我便写信回去代你询问好不好？”
　　此时，姜尚刚刚归座，武成王黄飞虎一口茶刚刚饮进口中，听了这话，掌不住，一口喷了出来。
　　金吒抚额叹息，原来，三弟不只天真不变，这人情世故上也是没有丝毫长进。人家只是问句“近来安好”，难道不晓得那是客气话么？居然还真要写信代问？有什么好问？难道你师父一日吃几餐饭喝几杯茶要数来告诉么？再者，他要知道这些做什么？他又不是他师父！
　　姜尚眼看大家笑成一片，深深觉得这样欢乐气氛与此时内外交困情形不符，咳了一声，敛去笑意，转了话题。
　　“杨师侄，叫武吉带你去后院，你自选一处静室住下吧。”
　　“哦，不知哪吒师弟住在何处？”
　　“后院东侧第三间。”哪吒答道。
　　“邻近可有空房？”杨戬又问。
　　“武吉住头一间，大哥二哥住第二间，没有空房。哦，倒是西首还有三间，目前就有薛韩二兄弟住了一间，杨大哥，你可以往那里选一间去。”哪吒认真想了想道。
　　“哦！”杨戬低头略一思索，笑道：“即如此，我与你同住一间可好？”
　　“咦？不是还有空房？”哪吒奇道。
　　“来投姜师叔的师兄弟众多，若每来一人，便安置一间空屋，只怕相府再大，也力不能及。何况，目前战事频起，不如节约些物力人力，岂不方便。”杨戬笑道。
　　哪吒频频点头，笑道：“杨大哥，你说得对，这种时候，就该节约，来来，我带你去我的屋子。”说着，拉了人就要走。
　　倒是杨戬，笑着拉住了他，向姜尚施礼。
　　“哦，即是你二人愿意，随你们喜欢便是。”姜尚点头笑道。
　　“是，师叔，我去去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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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往前厅来时，便是正式议事的情形。
　　哪吒虽然还有许多事情要问，可一见这气氛，还是住嘴，站到二位兄长身旁。
　　唯有杨戬缓步上前，向姜尚拱手，问道：“师叔，外头围城之将有何来头？”
　　“是佳梦关魔家四将，这四人武艺倒还罢了，就是手持法宝，目前无法可解，怕再多损兵士。因此，暂且挂上免战牌，再图后计。”姜尚摇头道。
　　杨戬一笑，道：“弟子未曾听闻这四人名声，因此，不晓得他们法宝究竟有多厉害。师叔，我即下山到此，不如准弟子出城一战，再探他个虚实。也好过，师叔与诸位兄弟们在这里枯坐等待。”
　　“这……”姜尚略有些犹豫。
　　哪吒却在心里默道不妙，平素里常听师父提起，诸位师伯师叔们武艺有何所长，洞中有何法宝。不过是师父偏心，恐怕自己在比试之时吃亏而已。唯独从不曾听师父说到玉鼎师伯，他曾问过，被师父一句“他武艺尚不及我，不必管他”。
　　在哪吒看来，师父的武艺也就纸上谈兵而已，若连师父都不如，那玉鼎师伯得有多差？他教出来的徒弟难道不更稀松平常。况且，他也没见杨戬身上带了什么法宝？叫他阵上对敌，难道是送死去么！
　　忍不住在心里暗骂玉鼎真人，自己懒还罢了，武艺不行也不去说他，还偏偏要教什么徒弟？教了徒弟让他好生在山上修行就是，为啥要送来西歧？好罢，送来也就送来，好歹把洞里有用的东西搜寻几样叫人防身，居然还这般小气？真不是好人！
　　他这厢怨念不停，正往金光洞去，预备找太乙下棋聊天的玉鼎真人在云端狠狠打起了喷嚏。
　　“师叔？”杨戬又唤子牙一声，抬眼微笑看他。
　　“也罢，你便去探探虚实，且不可恋战。”姜尚点头道。
　　“师叔！”哪吒一听便急了。
　　“你也同去，你也同去，只许掠阵！”姜尚只当他久未出战，心痒难耐，只得无奈笑道。
　　哪吒还想说话，却被杨戬拉住。
　　“咱们走吧！”
　　“杨大哥，你可有兵器么？”
　　杨戬自相府马厩拉马出来，哪吒忍不住问道。
　　“哦，下山匆忙，竟不曾带得。”杨戬笑道。
　　“那你怎么临阵对敌？”哪吒是实在替他犯愁，也不多想，将手中火尖枪递了过去，道：“杨大哥，你可暂用我这兵器，只是不知你使得了么？”
　　杨戬一愣，在看看哪吒脸色，这孩子竟不懂藏心事，想着什么，脸上明明白白就带出来，不禁想笑，又忍住，道：“我倒不挑，只是用你的兵器，你多不方便？”
　　“不妨不妨，我还有乾坤圈呢？”哪吒拍拍挂在肩上的乾坤圈，笑了。“这圈子虽然打人时不能痛快，用起来倒很顺手。”
　　“如此，多谢！”杨戬忍笑忍得辛苦，赶紧接过，打马向前，不一时，又回转身，笑道：“师叔适才吩咐，你跟我同去，但只许掠阵，可听着了。”
　　“可我……”
　　杨戬打断他，笑道：“不是说用圈子打人不得痛快么？待下回，我将火尖枪还了你，你再做先锋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