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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四十七章 相思无处歇 ...

  •   今年的雪似乎特别的大,气温低得吓人,一眼望去除了白莹莹的雪域和挂满冰晶的树丫几乎再无别的景致。一匹黑色良驹正朝着北方奋力奔跑着,它的腹部和腿上都裹上了厚厚御寒物,所载之人一身黑色貂裘披风和同色材质毡帽,他眉目如画,秀雅的面容之上一双幽蓝的眸子如嵌在崖间的蓝色宝石,即使是在这漫天大雪间依旧散发着流光般的晶润。

      跑了将近两个时辰,在接近天山脚下之时,隐隐看见不远处有停放着一辆崭新的宽轿,由十五名身着黑裘的男子看守着,从那身形和气度不难看出个个都是练家子。听见马蹄声,那十五名男子的目光都警惕起来,待瞧清来人为首的那名男子立刻上前准备接马绳。

      慕容瑾辰勒停马儿,抱紧怀里睡着的方芳一纵身跳了下去,然后一步也不多停的直奔马车,马车里密封严实,四壁都贴了雪狐皮,又放了好几个汤婆子和厚厚的棉被,几乎算得上是密不透风,所以还算暖和。将方芳安顿好,慕容瑾辰喝了口热茶,已经僵硬的身体才感觉重新活过来,他侧首凝视着身旁睡得正熟的女子,脑海里蓦地浮现出那个叫庭芳的女子……

      慕容瑾辰想不通自己是燕国堂堂皇子,而那个叫庭芳的女子明明是弩西尔汗的侧可敦,用常理来说他们两个根本就是白竿子打不到一块的,可从她的表情来看似乎又真的与自己有过什么……

      “瑾辰,停下,求你停下……”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脑海里零星的画面如蔓藤一样纠缠着他,他遗失的记忆里,那个女子是否真的只是个过客?

      庭芳,庭芳……芳芳,不,不是这样的……

      也许是那次跌落山崖后脑袋里淤血未散尽,他的记忆遗失了一角,虽然他不清楚自己遗失的那部分是什么,但他似乎依稀的感觉到那一定是极其重要的,重要的每当他欲努力去记起,都会头痛欲裂。

      “别怕,瑾辰,我在这里。”一只冰凉的手轻轻抚上慕容瑾辰的脸颊,他抬起没有焦距的双眼,痛苦的望着眼中模糊的轮廓,一双深邃的浅褐色凤眸渐渐清晰,方芳精致丰厚的唇如冶艳的玫瑰,张张合合间诉说着温情,一股冲动他鬼使神差地狠狠吻住了那抹娇艳,鼻尖陌生的脂粉香气并不浓烈,但奇怪的他却深刻的察觉到那不是他想要的,记忆中似乎有一种香味属于某个人,那不是靠外力营造的,而是天生就拥有的如镌刻一般的气息。

      澎湃的激情在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就冷却了,俯视身下双颊泛红的美丽人儿,慕容瑾辰略带尴尬地说了句:“得罪了。”便披上貂裘披风掀开帘子走了出去,身后的方芳牙咬抓紧衣襟,一丝羞愤爬上脸颊。

      车外雪越下越大,狂风卷着飞雪迎面扑来,慕容瑾辰终于感觉心里舒坦多了。

      身后漫天风雪中一身黑裘的夜缓缓跟进,慕容瑾辰微眯着眼看着夜,见他神色虽然如常,但目光中隐隐透着两难,又看他刚刚回来的方向似乎是那乾国行宫,心里蓦地一紧,冷声喝道:“停车!”说完也不等青岩勒停马儿,便纵身跳了下去,他目光挑视着俯跪在雪中的夜,袖中长剑直指其眉心,淡淡地问道:“你刚刚去哪里了,夜?”

      但夜只是静静的跪在那里,不置一词。

      等了半天也得不到回应,慕容瑾辰感到一股深深地无奈自心底升起,他长袖一挥,手中的长剑便如流线一般穿过迎面的风雪直直插入身后的雪地中。

      “夜,我只是暂时想不起一些事情,并不是永远不会想起。”

      闻言,夜感觉左眼陡然一跳,他怔怔的对上少年透着哀伤的双眸,一时间觉得自己之前辛苦的隐瞒正在被命运慢慢瓦解,心里百感交集:“主子,您只需记住夜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您好,哪怕只是短暂的瞬间,夜也会拼死守护您!”

      他掷地有声地说道,慕容瑾辰只觉心里一片暖意,从记事起夜似乎就跟在自己身边了,小的时候夜是他的师父,也是他最好的朋友,夜教会了他兵法,教会了他做人的道理,后来他们成了战场上最亲密的伙伴,不论前方是否是刀山火海,这个如鬼魅一样的男子总是坚定的跟在他身后,就连其脸上那道蜿蜒可怖的伤痕都是因为几年前与西祁的那场“云河之战”中为救他而留下的……

      这个如兄如父,亦师亦友的男子啊,他慕容瑾辰此生能得到此知己,三生幸焉!可是……“即便会痛,我还是不想遗忘她,你可明白,夜?”

      夜怔住,良久叹了口气,终于放弃了,“属下只是回去将《上古秘史》交给了庭芳姑娘,主子,你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其实是弩西尔汗的侧可敦……”

      “主子!”众人惊异地看着慕容瑾辰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这时,一直在车内听着外面动静的方芳突然掀开帘子鞋也没顾得上穿就朝着慕容瑾辰的方向追去,“瑾辰,你停下,停下……”却不想脚下一滑整个人跌倒在雪中,美目中泪光如熠熠,透着心酸的凄艳,瞥见悄无声息挡在自己跟前的夜后,一丝恨意升起。

      夜面目肃然,岿然不动,只是叹息道:“就让他去吧。”

      *********************

      黑夜已深,屋外下了整日的大雪已经停了,周遭安静的过分。

      梦中我又想起了慕容瑾辰的身影,那样冷漠决绝的背影令我辗转反侧,许是报应吧,报应我从前对他的忽略,整整追寻了我七生七世的男子啊,只怕这世上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心里实在憋得很难受,我完全没有了睡意,果断地下了决定,我要去燕国找他,就算他已经忘了对我的感情,可只要我努力让他想起来不就好了?这一次,也是该换我来追他了。

      匆匆收拾好包袱,为了不惊动吉娜,我没有点灯,而是取了火折子提笔留了封信给子蔺,因为我实在不愿连累乔嫣,想起白日子蔺出手打乔嫣的情景,我又有点犹豫起来,自己这一走是否会害的乔嫣受责难?可思前想后,终究没能抵住心底想去燕国的想法。

      行宫虽然有许多守卫,但终究比不上乾宫那般森严,而且平日里我素来不喜院子里留太多奴才伺候,只是让吉娜吉诺兄妹守着便好。巧的是,今晚吉娜吃坏了肚子,她本想牙咬坚持为我守门,但我心疼她,便让她去隔壁屋里歇着了。而另一方面,由于子蔺和乔嫣最近两日都在行宫留宿,作为行宫护卫首领的吉诺自然不能像平日一样单独为我守卫。

      一出门,远远就见到一队护卫提着灯笼行过,我下意识地躲在门后,探着身子观察情况,心里却在计算着怎样才能顺利逃出去。

      谁知,脑袋后面却被猛然一棒,我连看都没看清袭击者的面目便晕死了过去。

      也不知道晕了多久,我在一阵奇异的香气醒来,陌生的屋子里漆黑一片,头痛欲裂,如有一把大锤使劲地在我太阳穴附近敲击着,我下意识地想伸手揉揉,试着挣扎了下,才发现自己竟是被捆绑着扔在了床上。

      些微慌乱了下,记忆也渐渐清晰起来,想起自己是被人从后面敲晕而挟持了,但我很纳闷,自己到底是招惹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竟然敢在乾国行宫里掳走我?

      不知是不是屋子里的奇异香气作祟,我感觉眼皮再次沉重起来,浑浑噩噩间似乎有窸窣的谈话声隔着厚重的门板传来。

      “这个女子真能引来那弩西尔汗和景贤帝?你可不要糊弄我良夏国!”说话男子腔调很别扭,带着异国味儿,不禁令我想起了前世那些外国人说中文的样子。可是那个人说……良夏国?那个与西域比邻而居的野蛮外邦国?

      据说那良夏国人生得人高马大,高鼻梁,白皮肤,他们的国家拥有一支横扫千军的铁骑部队,从建国初就四处征战,专抢夺四方弱小邻国的土地,但一直以来西域这块放在嘴边却吃不着的“肥肉”对其而言更具诱惑力,他们虎视眈眈地入驻西域再吞并整个中原,却次次败给了前汗博格拉,前几年他们频频在边界暴/乱,西祁时代姬氏皇朝就多次派兵抗击,虽然勉强保住了西域一带国土的完整,但照这情形来看良夏国依然不死心,大有卷土重来之势。

      我心头疑云丛生,紧接着另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萨伦将军有所不知,这女子不仅是弩西尔汗的侧可敦,还是东祁景贤帝曾经的结发妻子,那景贤帝至今未另立皇后,可见此女在其心中的地位。只要我们手里一日握有这张王牌,还怕引不来弩西尔汗和景贤帝?”男子的声音低沉暗哑,肃然中又透着几分不曾有过的恭敬,竟是那当日张狂霸道的卓颜王!

      原来卓颜与外邦暗中勾结,抓我来此是欲引子蔺和子都兄弟二人?怎么办?现在外面一定布满了埋伏,而以子蔺的性子,若是知道我被卓颜所擒,定然会不顾一切来救我,相较之下,我反而不担心子都,毕竟相隔这么远,而我与他情意早断,虽然世人皆言他迟迟不立皇后是因为忘不了结发妻,可谁又知他这样不过是为了博得个重情重义的好名声呢?毕竟,那皇位来的并不是那么的名正言顺!

      脑袋昏沉得厉害,眼皮直往下掉,若说刚才还只是猜测,那么现在我已肯定这股异香正是迷香,可我不能就这样睡去,我撑着一股劲儿坐起身来,用嘴艰难地从靴子里叼出随身携带的短匕首,虽然已经精疲力竭,但半刻也不敢停下,即便知道四周都是埋伏,知道自己这样不过是徒然,但我依旧不愿坐以待毙。

      可惜,终究是功亏一篑,正当我好不容易割断脚上的绳子,屋子里瞬间明亮起来,只听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一身狐裘貂帽,长辫耳垂的卓颜王似笑非笑地走了进来。

      “本王看上的女人果然不一般,竟连春/药之王‘寻欢’都对你起不了作用!”他笑的时候眼角有两道不浅的纹路,却不显苍老,只是将他本就英俊的五官衬托得更加魅惑。

      可惜,空有了一副好皮囊。我淡然的瞥向他,嘴里依然叼着匕首,心里冷笑道,原来又是“寻欢”,难怪那香味很是熟悉,至于我为何只觉得晕眩却没有再次中毒,我猜想也许是因为随身携带的荼蘼花,以前曾听王岳骞说过荼蘼花除了可解毒,还能抵御天下之毒。

      冥冥之中,瑾辰又救了我一次,这朵他曾拼死为我摘得的神奇之花,我一直不舍得服用,从前不懂缘由,如今却渐渐有些明白了,也许,潜意识里,我一直是在等待着他的,我相信只要荼蘼花一日不死,他总是会回来的……

      片刻的恍惚在被冰凉的指尖挑起下颚之时清醒,迎上卓颜带着震怒的目光,他挑唇凑近我邪肆地问道:“你竟敢在本王面前走神?在想谁?弩西尔?还是景贤帝?”

      我愤恨地甩掉他的手,将嘴里的匕首扔掉,淡淡地说道:“总之不会是你。”

      “你!”闻言,他眼里的风雨加骤,再次蛮横地捏住我的下颚,危险地盯着我,像是在看猎物挣扎一般的怜悯,突然他猖狂地笑道:“好的很,本王就是喜欢你这种故作淡然的性子,但我更好奇的是你在弩西尔和景贤帝的床上是不是也这么镇定,如果是,那么本王今晚就要打破你的镇定!”

      说完,他忽然欺身上前,如猛兽一般将我压在身下,霸道地吻着我脖子,空气中有衣物撕碎的声音,我开始惊恐起来,奋力地挣扎着,却依旧不肯求饶半句。很快,卓颜身上的衣服已经全部褪尽,当那滚烫的身体再次贴上我时,我全身上下也只剩下一件蔽体的肚兜。

      我开始绝望起来,不是为了即将失去的这一世的贞操,只是心痛给的不是我最想给的那个人。我知道在古代女子的贞操有多么重要,虽然我已经嫁过两次人,没有人会相信我至今仍是完璧之身,但没有关系,只要在我爱的人面前我是最纯洁的就好……可如今只怕是做不到了。

      这个想法划过脑海时,突然觉得很不甘心,拼着最后一丝余力我奋力张嘴咬住卓颜的下颚,浓郁的血腥味顷刻在屋子里蔓延,我用的力量并不算轻,尤其是在对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嘴里充满了血腥味,温热的血液沿着嘴角缓缓滑落,我恍惚地看着摔坐在地上的卓颜痴痴一笑,他惊异无比地瞪着我,满脸的怒气,欲冲过来欲狠狠将我撕碎一般,而我连与他再多对视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就在这时,只听卓颜发出一声痛苦闷哼,我费力地撑开眼皮,微弱的烛光中卓颜的身影早已不见,我恍恍惚惚地看到着门口,那里隐约出现一个身着戎装的少年,少年手中持着把软剑缓缓而来,脸上的那张狰狞的面具在烛光下呈现一丝柔和,湛蓝的眸子泛着幽幽水光。

      我的眼眶瞬间湿润了,昏厥的前一刻,我淡淡地想笑自己似乎又在做梦了,可张了张嘴,却终是没能发出一点声音。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第四十七章 相思无处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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