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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凤凰为谁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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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迷路了……
刚才离开永乐宫时,绿柳想让之前为我带路的那个小太监送我回掖庭,却被我一口拒绝了,原因有二,一是我想这皇宫虽大总是丢不了的,况且我记着路呢,二是那小太监实在无趣的很,不说话也就罢了,竟连表情也没有,亏的是在大白天,若是晚上恐怕会被当成僵尸先生吧。
可是……我明明记得这前面应该是一条长长的回廊啊,怎么、怎么成了一大片荷花池?
真是对自己的认路本领感到无语,我一边暗自反省着,一边打量着四周。
眼前的景色煞是迷人,不知道为何,都已经是接近秋末的时节了,这一池荷花却依旧开得极其妖艳,一望无际的碧叶像是与天相连成了片,池中有袅袅白雾升腾,远远望去,那被大片绿叶拥簇着的粉色荷花宛如水中仙子,高洁、典雅,叫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忽然很想在这荷花池边就着蓝天白云,以草为席,天为被静静的躺上一小会儿,就一小会儿便足矣……
然而,这份清净很快就被打破,耳边传来船桨拨开水面的声音。
有人来了……
我立马翻身躲到了旁边几株最高大的荷叶下面,屏息凝神,生怕一不小心被人逮着。
那船似乎正朝着这边行来,不会是发现我了吧,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我就忍不住担心起来,万一被人知道掖庭的老嬷嬷知道我借着出来的空儿在这里偷懒,一定又会受责罚吧?我自个儿受责罚倒不要紧,只怕会连累孟瑶。
正当我拿定主意打算偷偷溜走之际,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讨好的笑意:“辰,这蓬莱仙宫可还满意?为了你,朕可是费尽了心思。”
朕?难道……是皇上?难怪这声音我听着有些耳熟,听他的意思应该是没有发现我,心中的大石顿时落了下来。
透过荷叶间隙,一副美妙的画卷渐渐映入眼帘:
白雾缭绕处,粉荷之下,一叶扁舟,两个美男子,两壶酒,几碟小菜,谈笑风生,举杯畅饮。
“上次你说若是朕能将你梦中之景变成现实,你便会在今年的元宵家宴上献舞,如今可还算数?”
那浅浅的笑痕像秋风轻扫过枝头,像鸟儿穿梭在云里,仁武帝说话时脸上透着股耀眼的光彩,不是之前那样轻挑的笑,没有一丝无奈,没有任何顾忌,看得出来他很享受。
胡思乱想之际,只听船上另一人开口说道:“西祁皇朝财力雄厚,区区小事自然难不倒皇上。”
从我的角度看去,他的四周好似环绕着一道道流光,明明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整个人却散发着灼眼的光芒。他侧脸的弧度像是画家妙笔之下勾勒出的痕迹,一笔一划都宛如天成,那唇角微微勾起的笑意是昆仑山上千年不融的冰雪,高雅却又带着几分疏离。
“莫是你想耍赖?”仁武帝忽然越过酒桌一把抓住那男子的手,将他拉近自己,一脸笑意的说道,那眼里毫不掩饰的情意叫人想不乱想都难。
难、难道……当今皇上其实喜欢男人?!这、这真是太劲爆了!如此说来,仁武帝眼里的无奈大概便是因为眼前的男子了吧?
明明是一国之君,万人之上的天子,坐拥江山美人,后宫佳丽三千,偏偏却得不到自己最渴望的人,这怎能不叫他感到无奈?
那叫“辰”的男子原本在仁武帝抓住他手的那一刻似乎有些恼意,却不知为何又忽然平息了,微微一笑,改被动为主动,另一手揽住仁武帝的腰,头轻靠在他的肩窝处,柔声道:“臣不敢,只是您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他在说这话时没有刻意的娇柔,做作的媚态,但那万种风情却胜过无数女子,仿佛他天生就该是如此,我知道,那是一种浑然天成的魅力,是无须任何装饰的纯粹,只一眼,就足以叫人沉沦。
“你说什么朕都答应。”仁武帝显然对他的主动极为高兴,连眉梢上都见着喜色。
他的脸忽然转向了我这边,直到这时我方才看到他左脸上带着张狰狞的金属面具,虽然遮住了大半容貌,却增添了几分神秘感,叫人忍不住猜测那面具之下是何等瑰丽之色。他的目光有些迷离,像是漫不经心的扫过,却偏偏在经过我所藏身的这几株荷叶时停顿了一下。那一瞬间我清晰的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然而他却又在下一秒移开了视线。
“那天的家宴也让你的‘杨贵人’参加,如何?”他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却叫我顿时僵住了。
看来他的确发现了我,可是他为何偏偏在此刻提起绿柳的名字?是巧合还是刻意?若是刻意,那么他定是对我的情况有所了解,但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杨贵人?你何时对朕后宫的女人感兴趣了?”那双堆满笑意的凤目里夹杂着一股微微的恼意,就连语气也变得有些威严。
他稍稍一使劲便从仁武帝的怀里挣脱,举起手边的酒,狂饮了几口,复才笑道:“就是想为自己找些乐子罢了,皇上若是不答应便算了,全当我没说过。”
仁武帝见他面色如常,不像说假话,便才舒展了容颜,道:“好,就依你的。”
此时,另一只小船远远划了过来,那船头坐着的是一五十多旬的老太监,船尾划船的是一穿葛布箭衣的小太监,那老太监是来提醒仁武帝去晚朝的。
这晚朝是西祁开国以来历代皇帝每日雷打不动的事情,但晚朝不比早朝那样繁琐,一般只是朝中的几位宰相参加,主要是商议和解决一些早朝时上奏的问题,此外若其他大臣有急事需立马上奏的也可在这个时候上奏。
仁武帝虽年仅三十,却是为难得的有为之君,他不仅勤政爱民,还骁勇善战,曾亲自上过战场,两年前与燕国的那场著名的“云河之战”便是在他的指挥下反败为胜。
当时因为西祁将领判断失误被燕国大军围困在云河畔,加之粮草缺乏,弄得军心大乱,仁武帝得知这一消息后,连夜带着二十万兵马前去前线支援,当原本已经丧失信心的西祁将领们见到风尘仆仆赶来的仁武帝时,又重新振作了起来,一鼓作气势如虎,一举歼灭了燕军。
这些都是平日里与王大哥闲聊时从他那儿听来的,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他每次提到仁武帝时表情就会变得极为沉重,好像在惋惜着什么,又像在为什么挣扎着。
那种表情我不懂,但他既然不说,我便不会问,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我又何必去刨根究底?
那艘船上早已没了人,我估摸着他们走远了便揉了揉酸麻的腿试着站起来,刚转过身便感觉有人从后面偷袭,还没来得及尖叫就感觉后脑一记猛烈撞击便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当我再醒来时却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四周极其阴暗,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恶臭,墙上三米高处的那扇破旧的纸窗是唯一的光源点,依稀可以辨认这是一间已经常年闲置的老屋,微微塌陷的房梁上有几只硕大的老鼠在唧唧喳叫个不停,不时用反着绿光的眼睛打量着我。
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这到底是什么地方?皇宫里怎么会有这般阴森恐怖的地方?
“是谁?出来!为什么把我抓到这里?”
忽然,角落里那一堆脏乱的稻草丛中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是、是谁在哪里?”
那“稻草”又动了一下,我强忍住大声尖叫的冲动,走上去往那草堆上踢了踢,“快出来,别再装神弄鬼了。”
那稻草下面果然有一个物体钻了出来,起初我还能强自镇定,然而当我看清它的全貌时所有的镇定都化为了乌有。
那、那东西是个女人吗?也许大概应该是吧,如果……它还可以被称作女人的话。
曾以为掖庭的那些女人是世上最不幸的,可若与眼前的女子相比或许她们已是幸福的了。
赤/裸的身子上是纵横交错的伤痕,有些像是刀伤有些像是被什么东西烫伤的,有结了疤的,有化了脓的,还有一些冒着血丝,像是新弄上去的。被剪得参差不齐的发上沾满了油汪汪的污垢,因为长久未清洗而纠缠在一块儿,一缕一缕像裹了酱的泥鳅,散发着阵阵恶臭。
“你是谁?”我尽量平复着内心的恐惧,但依旧控制不住声音里略微的颤意。
她用那尚且明亮的眼睛瞥了我一眼,而后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的,不住的往墙角缩,全身瑟瑟发抖,乌青的嘴唇一张一合,带着略微喘意的说着什么,却只是发出一阵
依依呀呀的乱语。
看得出来她已经很久没有开口说过话了,以至于都忘记该怎么说。
“你在说什么?”我又向她靠近了一些,她本能似的颤抖的更厉害了,眼里的恐惧毫不掩饰,但依旧努力的想要告诉我什么。
也许她是信任我的……不知为何,心里突然就冒出这样的想法,眼前的女子明明带着一脸恐惧的看着我,可恐惧的背后又像是在期望着什么,那种绝望到极致的期望叫我于心何忍?
“日池……日松……崖琼番、番番飞入……治攻啦……”或许是我的眼神温柔又或许我脸上的表情安定,她渐渐没那么颤抖了,但嘴里还是一直反复念叨着同样的话。
我注意着她说话时口型的变化,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应该说的是“一雌一雄压群芳,双双飞入紫宫来”。
这两句话出自前两年京城街头巷尾最流行的一首打油诗,作者至今不详,全诗为“唧唧复唧唧,有美树下嬉,一雌眼迷离,一雄脚扑朔,静时如处子,动时如脱兔,公子一见倾心,二见思之如狂,一怒冲冠只为红颜,可怜雌雄未能辨,错把男子作佳子,莫叫他人笑,阿姊偕入宫,至此一雌一雄压群芳,双双飞入紫宫来”。
此诗讲述的是两年前仁武帝姬浅与燕国世子慕容瑾辰之间的一段匪夷所思的故事。据说“云河之战”之前,燕国与西祁相交甚好,仁武帝曾在燕宫里住过一段日子,一日见树下两个美人在嬉戏,一喜动一喜静,模样生的相似。仁武帝平素看乏了宫中一沉不变的优雅女子,此时遇见一个活泼好动的女子自然一见倾心,欲将其纳为己有。
原本这联姻之事对于燕国来说是件好事,可以巩固与西祁的关系,谁知燕王听后却一口回绝了仁武帝,追问其缘由却支支吾吾似难以启口。然而当时已经震怒的仁武帝哪里想的了那么多,只当燕国是在存心挑衅,一怒之下发了兵。于是,就有了两年前那场著名的“云河之战”。
当时燕国世子慕容瑾辰也亲自上了阵,时人皆谓慕容瑾辰有绝世之貌,无双之才,但真正见过他真容的却寥寥无几,据说因为他长得太过俊俏在战场上没有威慑力,所以每次出征便会戴上一张狰狞的鬼面具,以恐吓敌人,许是见效果不错,久而久之他便不再摘下面具。
除了长相俊美举世闻名外,慕容瑾辰在战场上的勇猛骁战也同样令人闻风丧胆,素有“鬼阎罗”之称,传说凡是他长枪划过的活物皆逃不过一死。故而,一听说慕容瑾辰的名字,西祁军便个个面露惊恐,节节败退。幸好后来仁武帝赶来了又带了二十万兵马支援方才挽回局势,否则西祁定会遭到其他诸侯国的耻笑,到时候异心四起,群起而攻之,那么自高祖帝以来的安定局面便会被打破,人民也将陷入水深火热中。
“云河之战”后,慕容瑾辰便失踪了,有人说他是被仁武帝俘虏了,成了阶下囚,有人说他是做了仁武帝的娈童,还有人说他被仁武帝俘虏后,仁武帝本想悄悄将他刺死,结果摘下他的面具一看竟是自己一怒冲冠的那位“红颜”,待问清缘由方才知道原来自始自终是他自己弄错了。
因为燕国人素来尚美,男子也多喜扑粉打扮,他们衣着鲜艳,举止优雅,有的相貌稍俊的打扮起来比女子更加妖娆,故而仁武帝当时并没有发现自己倾心的其实是个男子。巧的是那日慕容瑾辰偏偏摘下了平日寸步不离的面具,否则也不会有这种误会。燕王不肯说出实情也是怕仁武帝遭天下人耻笑,到时触犯了龙颜,扣上个欺君之罪的帽子,燕国便遭殃了,所以燕王宁愿硬着头皮陪仁武帝打上一小仗,让其解解气,也好过陷燕国于灭顶危及之中。
可是一个人的感情哪是说收回就能收回的?
仁武帝对那美人的感情已深,即便知道那是慕容瑾辰,明知世俗不容这样的感情,也毅然决然的要将慕容瑾辰纳入后宫。当时这事闹得满城风雨,沸沸扬扬,太后一怒之下用断绝母子之情作威吓方才制止了仁武帝这一疯狂之举。为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太后亲昭立慕容瑾辰之姊慕容兰心为淑妃。此后,仁武帝表面上宠幸慕容兰心,暗地里依旧与慕容瑾辰保持着暧昧关系。
慕容姐弟俩当年可谓是在后宫中独领风骚,至今无人可及,故而才有了那“一雌一雄压群芳,双双飞入紫宫来”之说。
可惜,那个因为弟弟而偕同入宫的慕容兰心却是个福浅的女子,册封不过一年便死了,宫人们皆说是失足掉进了井中,因那口井连着宫外的护城河,又隔了一晚才发现,结果连尸骨也未捞到。
眼前的女子虽面目污秽,可轮廓依稀有致,尤其是那一双杏眼,即使是在如此不堪的环境下依旧明媚如春,叫人好生疼惜。
莫非……她、她是慕容兰心?!她没死?
我唤道:“慕容兰心?”她却咧嘴看着我笑,看来我的猜测是对的。
看她身上的伤应该被关在这里有些时日了,也许从一开始这个女子的死就是某人精心安排的局,可到底是有怎样的深仇大恨非要置她于这般田地?
“奴才庭芳参见淑妃娘娘,淑妃娘娘为何会被关在这里?皇上知道吗?”
我一提到“皇上”,她便忽然收起了笑,又变回了之前的恐惧状,一个劲的往稻草堆里钻,好像只有将自己埋在草堆里方才安心似的。
难道将她关在这里的是皇上?怎么、怎么会?且不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之前也从未听说这淑妃做过任何败德之事,相反宫人们一提起薄命的淑妃总是怀念不已,说她从不摆架子,不争风吃醋,对奴才也极好,更重要的是她很爱仁武帝,虽然仁武帝只是在新婚之夜临幸过她,之后便未再去看过她,但她依旧日日等到半夜方才肯就寝。
对这样一个美好的女子,一个真心真意的女子,仁武帝他于心何忍?还是说是谁施压让他这么做的?
当今世上,敢对仁武帝施压的人除了太后,想来也只有那人敢了吧?
为了什么?吃醋吗?爱情能令人愉悦亦能令人智昏,想来他为了一己之私除掉自己的亲姐姐也是极有可能的。
不知为何,我突然觉得一股怒气憋在胸口,又像是有些失望似的。
当然,太后娘娘的嫌疑也很大。太后钟氏素来善妒,她与先帝是结发夫妻,先帝继承大统前并不受高祖重视,钟后却从不嫌弃,一直细心陪伴并支持他,先帝登基后,虽立其为皇后,享无上之荣耀,却将所有的恩宠都给了年轻貌美的虞夫人,更让钟后心寒的是先帝竟为虞夫人之子取名为宸,“宸”在古代指北极星所在,有王位、帝王之意,这不明摆着先帝意属虞夫人的儿子做太子吗?失了丈夫的宠爱已让钟后心里憋屈,如今连自己儿子的皇位都即将不保,心里那个窝火就别提了,可碍于中宫之主的威严,母仪天下的涵养,她也只能将所有的怨气藏在心里。
然而,虞夫人的风光终究在先帝的早逝后戛然而止。
先帝死后,钟后千方百计除掉了虞夫人和她儿子姬宸,并“断其手足,去眼,煇耳,饮瘖药,使居厕中,命曰‘人彘’”。至此,钟后虽成功的在朝堂上树立了威严,却也背负了天下第一妒妇之骂名。
或许是虞夫人带给她的阴影太大,钟后不仅见不得仁武帝独宠某位嫔妃,更不准年轻貌美的宫女去虒祁宫侍奉。起初仁武帝也反抗过,但每每只要他宠幸超过一月的嫔妃或是多看过几眼的宫女都会离奇失踪。
这也是三年前入宫时,那内务府的老太监会将我们四人分派去掖庭的缘由。故而,在上头当差的清一色的都是年纪较大的宫女或老嬷嬷,就连仁武帝如今也只能遵雨露均沾之则,不独宠某一嫔妃,免得惹来钟后不快。
仁武帝治国虽有方,性格上却有些软弱仁慈,先帝也以为不类我,他登基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由强势的钟后代为治理朝纲,当然也有人说是钟后利欲熏心,欲效仿先唐武后谋夺帝位。
不过事实为何,恐怕只有钟后和仁武帝自己心里清楚,但仁武帝受制于钟后的管制却是肯定的,以至于后来这个生性软弱的皇帝不顾钟后的阻止做出亲自披挂上阵之举时,才会那般令人震惊,而“慕容瑾辰事件”虽令人匪夷所思,可拍案叫绝之声却也是层出不穷,可见世人对钟后把持朝政早就心存不满。
那么,仁武帝对慕容瑾辰之是真心?他喜龙阳之好是天生?还是后天环境所驱?亦或……只是为了反抗钟后?可如果是钟后所为,为什么被关在这里的不是慕容瑾辰而是慕容兰心?
一切恩宠由自己的弟弟享受,而所有的痛苦却由自己承担,这个美丽的女子命运为何却如此多舛?她到底经历了怎样的摧残,才会变成如今这般惨不忍睹?唯一值得庆幸的或许是她的目光依然明媚,没有被残酷遮蔽了光辉……
哧哧——
身后忽然响起一声讥讽的笑,我正想回头,却闻到一阵奇异的香气,身体便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眼皮沉重,无力睁开,意识却清醒,只听窸窣的脚步向我靠近,一只冰凉的手拍了拍我的脸,许是确定药力起作用了,那人似喃喃自语道:“看到了吗,这就是后宫。”
他凉凉的嗓音迷离的像秋夜的白月光,又像是一汪碧潭,万般愁绪都倒映其上,凝重的比天边的火烧云更令人震撼。
谁……
他抱起了我,温暖的气息吹拂在我脸上,心里突然咯噔一下,明明应该感到恐惧的我,为何此刻却觉得安心?甚至感觉腹内一股灼热腾升而起,脸颊也火辣辣的。
“别乱动,你中的是‘寻欢’之毒,若是乱动的话我可不敢保证一会儿会发生什么?”他玩笑的威胁却令我心底一阵苦涩,竟是中了“寻欢”,那可是春/药之王啊……
这就是后宫,好一个后宫,我庭芳到底得罪了什么人物,竟想出这般恶毒的法子害我?那么这个人又是谁,他在这里面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别说他只是凑巧路过这里,我不会相信……
腹中又一阵排山倒海的翻涌,我整个人好似掉进了轮回道里,周身皮肉刺疼,宛如一把把尖锐的刀子一寸寸割着我的肌肤,就连骨头里也似有万千蚂蚁在啃食着,这种疼痛已超出了我能负荷的程度。
意识渐渐抽离,努力撑起的眼中一片迷离,恍恍惚惚只辨得几缕银丝在肆意飞舞着,然后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