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谁人笑我太痴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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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太子对《越人歌》诗句体会之深，他很快便学会调儿，并用自己的方式去诠释他内心的孤寂。钮奚儿曾和太子讲过《夜宴》这个由冯小刚虚构的故事，他常说，那个寂寞的无鸾便是自己，他喜欢无鸾的面具，因为无鸾说过“面具可以把人最隐密的情感隐藏起来，包括人的喜怒哀乐”。只是他不认同无鸾的另一句话“一个人不会懂另一个人，懂了，就不寂寞了”，他认为，一个人因为失去了懂他的人而变得寂寞，若是他从未遇到过那个懂他的人，他便不会知道何为寂寞。
太子总是一遍一遍地、不厌其烦地哼唱着。他命人做了张面具，将自己的面孔隐藏起来。他不懂如何挑拨琴弦，于是喜欢让钮奚儿为他伴奏。伴着音乐，他舞动着身子，用他那磁性的嗓音赋予《越人歌》新的生命。他不懂剑术，不能象无鸾那样舞剑，可他记得武子弦曾献给他一支舞，那同样是一支寂寞的舞。
曲子又一次终结了。太子抬着头，许久不动，正如《夜宴》的第一个镜头。
啪——啪——啪——
钮奚儿这才发现炫和煜早已站在门口。她急忙跪下请安。但似乎没有人回应。
“今日是什么日子呀！我驾着小舟在河中漂。
今日是什么日子呀！我竟然能与王子同舟。
承蒙王子看的起，不因我卑微的身份而嫌弃我。
我心里如此烦躁不安，却无法诉说。
当我遇见王子，树木都了有知觉。
但王子却不知我的爱意！
好一支动人的曲子，好一首爱的挽歌！”煜拍手叫好。
“不！三弟你错了。这是寂寞，人与人之间最深的寂寞。”炫紧皱着眉头。钮奚儿惊奇地发现，一滴泪正欲渗出他的眼眶。他顿了顿：“可皇兄，这不是您该唱的曲子。它不应存在于宫中，它不属于这里，更不属于您！”
“不错，炫儿说得有理。你贵为太子……”皇后又出现了。钮奚儿瞬时倒吸了口气，从赏烟花的那个晚上起，她将皇后重新定义了。皇后身边跟着绿儿，泺，以及穿着太监服的武子弦。钮奚儿又偷偷地望了一眼这个揪着太子心的男人，他依然没有表情，依然是那样的眼神。他似乎从来不表露他的内心，让人难以琢磨。按理说，他才是最痛苦的，在离别爱人的同时又遭到非人的待遇。这个武子弦一定不简单，钮奚儿心里这么想着。她稍稍转动了一下眼珠子，却瞧见绿儿那满脸的憔悴。
“我贵为太子！我贵为太子，又怎样？！难道连这样的自由都没有了吗？儿臣生下来便是太子，儿臣无法选择，一直以来，儿臣所走的路全是由您安排的。儿臣有时甚至怀疑自己是人还是物！”在皇后面前，太子总是无法冷静。
“烨儿，你太让母后失望了！”皇后摇了摇头，随后又大声颁布了一个令太子窒息的旨令：“你们给我记住这曲子的调儿，往后宫里头绝不允许出现这曲子！违者押入大牢！皇子也不例外！”
这道旨令等于给太子判了死刑。太子仰天长啸：“天不亡我。母后，是您——亡了孩儿呐!”随后大笑起来，摘下面具，扬长而去。他的笑声，响彻了整个殿堂。忽而，他哭了，哭得很伤心，哭得很凄惨。他跌跌撞撞地走着，没有方向。忽而，他在一根柱子前停住了脚步，他抓住柱子，使劲地将额头往上撞。
“烨儿——你这是在做什么？”皇后的声音有些颤抖。
太子仍然不停地往柱子上撞，一下，两下，三下……终于，他使尽了力气，顺着柱子下滑到了地上。鲜血沿着他的额头流了下来，滴落在地上。他没有去擦拭，却又仰着头，大笑着。
皇后飞奔了过去，嘴里不停地喊着太子的名字。她将太子抱在怀中，不断地抚摸着他，像抚摸刚出生的婴儿一般。太子只是傻愣愣地望着她，许久才冒出了一句话：“你是在呼喊我吗？烨儿，是谁？是我吗？”
所有人都震惊了。皇后摇晃着太子的身子，拼命地喊道：“我是母后呐，你不识得我了吗？你叫烨儿，你是当今的太子呐！你不记得了？”
太子还是傻愣愣的，目光有些许呆滞：“我是太子？哈哈，你在同我开玩笑吧。我出生在一个很美的地方，那儿有我的亲人和朋友，那儿很自由，没有束缚。”突然，他神色紧张起来，手脚有些哆嗦：“这是哪儿？为何那样陌生？”
皇后再次紧紧地抱住太子，落下了作为母亲的心碎的泪水。她喃喃道：“这儿便是你的家，你永远的家。我会保护着你，一直、永远地保护你……”泪水弄花了她满是胭脂的脸。此刻的她放下了尊贵和权力，做了一回真正的母亲。
钮奚儿似乎明白了。作为皇后，她首先是国母，其次才是母亲。于是，便造就她的敏感，她的尖锐，她的严厉，她的残酷。而在这些背后，她依然是个温柔善良的母亲，她渴望爱护自己的孩子，亦渴望得到他们的爱护。如若在内心深处，她没有留出一席空地给为人母的职责，她不会像现在哭得那样伤心。如若她只是一位母亲，她不会像现在哭得那样痛心。但她毕竟只是个平凡的弱女子，当命运将她安排在这样的高度，她只能选择用强大的权力去捍卫珍贵的亲情。她洞悉着他们的生活，掌控着他们的一切。可正是这权力扼杀了她儿子的未来。
眼前的这一幕，让钮奚儿心痛，她也禁不住流下了眼泪。忽然，绿儿扯了扯她的袖子，道：“皇后来之前，特地命人带了些人参补品，打算给太子补补身子。你随我去取来。”
钮奚儿点点头，没有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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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当心！”钮奚儿见绿儿身子稍倾，欲被一块石头绊倒，急忙叫了起来。
绿儿不理会，身子倾得更快了，终于还是被绊倒了，像是故意的。
钮奚儿忙扶起绿儿，责问道：“姐姐近日是怎么了？总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脸色也憔悴得很。”
绿儿的目光有些躲闪，支支吾吾地说：“没……没什么，许是……近些日子操劳了吧。”
“真的？”钮奚儿有些不相信，“姐姐可别瞒着奚儿呀。”
绿儿表情很诚恳：“嗯！真的。”
“不过……奚儿倒觉着，姐姐有小肚子了。”
绿儿的脸色顿时变得异样的难看。钮奚儿吓了一跳，便不再开口了。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谁人笑我太痴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