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吧！舞吧！》迷失的苍蝇

20、午夜惊魂梦缠身

　　那是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漆黑一片，望不见屋外风景，只听得风穿过瓦当的飒飒声响。门“吱——”的一声开了，好似有人进入。钮奚儿屏住呼吸，将紧闭着的双眼闭得更紧了。她觉着那身影正逐渐地向她移进。她竖起耳朵，听得的依旧只有风声。她害怕，心跳得厉害。

　　忽而，风变得剧烈，它不停地吹打着门，发出“嘭嘭”的声音。钮奚儿感到一阵寒意，寒彻了整个身子，她再也无心入睡，睁开了眼睛。

　　红色的绸缎迎风飘舞着，涨满了钮奚儿的眼帘，轻抚着她的面颊。她拨开绸缎，那张刻在她心中的面孔又出现了。他蓬松着乌发，面无血色地望着钮奚儿，微动着嘴唇，似乎是要诉说些什么，但钮奚儿听不清，许是风声太大了。

　　她用力地喊着：“你是任杰，还是狄思柬？为何在此出现？”

　　他依然微动着嘴唇。钮奚儿试图读唇，但那舞动着的红绸挡住了她的视线。她扑向前，扯开了绸子，继续喊着：“你是谁？你到底是谁？快告诉我！”

　　他的身子是那样的轻，像失重了一般，似飘似走地靠近钮奚儿，脚步十分轻盈，轻盈得几乎听不见声音。他的手向钮奚儿伸去。钮奚儿欲握住他的手，亦将手伸向了他。他的手，大而不厚实，看似近在咫尺，却任凭钮奚儿怎样努力都无法触碰到。

　　钮奚儿着急了，她向着他迈了两三步。两只手越来越靠近。啊，碰着指尖了。感觉到了手的温度。就要握住了。她有些高兴，使了一下力。

　　突然，风停止了，是那样的安静。钮奚儿笑着，平静地说：“握住了。”随后，抬起头朝向他。就在那一刻，她惊住了。只见，她的手穿透了他的身子，正紧紧地抓住他跳动的心脏，血淋淋的。褐红的鲜血让钮奚儿觉着恶心，因为那红色的液体中渗透着令人生畏的黑色。

　　她怕极了。沾满鲜血的手哆嗦着。她望见他痛苦而惨白的脸，如同白纸一般，让人发指。霎时，他的脸变了，变成了婉茜，她的脸依然是惨白的，却笑着，冷冷地。

　　钮奚儿松开手，那心脏停止了跳动，落在地上，碎了。她怯懦地将手收回，却发现她的手正在慢慢地被腐蚀着，如同被扑了硫酸那样绞心地疼痛着。接着是腿，接着是身体。

　　她快被腐蚀尽了，却毫无抵抗之力。那红绸散落了，却显出一张狐媚的脸蛋。

　　“静德公主！”钮奚儿认出了泺，尽管她的脸是那样的惨白，她的眼睛布满了血丝。

　　泺正逼近钮奚儿，邪恶地笑着。渐渐地，她的脸扭曲了，变成了一个可怕的怪物，没有眼睛，没有鼻子，只有一张咧开着的血盆大口。她欲将钮奚儿吞噬掉……

　　“啊——不要啊！救命啊！”钮奚儿的呼吸变得急促。她闭上眼睛，呼喊着，挣扎着。她感到被厚重的东西压得喘不过气来。她踢着，打着，手脚混作一团。那难缠的家伙像是橡皮泥，却仍然粘着她不放。

　　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钮奚儿使劲地蹬了一脚，那家伙离开了。她觉着一阵轻松，同时又感觉到一丝凉意。当她再次睁开双眼之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浑身是汗，睡衣湿湿的，被褥横躺在地。

　　原来，方才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梦，一场恶梦。

　　钮奚儿擦干额头的汗水，拾起被褥，忽见窗台上停留着一只鸽子，它那乌黑的眼珠直直地盯着钮奚儿，似人眼，许是想要诉说什么。她起身走进窗台，那鸽子飞走了。她匆匆披上外套，尾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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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过了多久，不知绕过多少弯，那只鸽子消失在黑夜中不见了踪影。钮奚儿走进了一条不知名的小巷，她不记得是怎样走进的，她徘徊着，发觉不远处有一丝亮光。她顺着亮光的方向走去。许是夜太黑，她将步子放得很轻。

　　那亮光处亦是一座十分华丽的宅子，即便是黑暗也吞没不了它的壮观，大概是哪位贵妃或是皇室的府院吧。钮奚儿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提防着四周的动静，生怕被当作贼处置。不过，她仍旧停留片刻，留连忘返于这夜色笼罩下的美丽。

　　一道白光从钮奚儿的眼前划过，停留于她的手指间。原来是方才那只白鸽，它的白在黑夜的映衬之下显得尤其的刺眼。她抚摸着这小东西。它好不畏惧，不晓得为何，它竟狠狠地啄着了一下钮奚儿的指甲缝。所谓十指连心，钮奚儿疼得失声叫了出来。

　　尽管钮奚儿确是压低了嗓子，却还是打破了夜晚的宁静，打搅了这府宅的主人。

　　开门的是个男子。因为他的目光，让钮奚儿立即识出了，他就是武子弦。只见他衣衫不整，怕是早已歇息了，可他为何会出现于此？他不是应该住在殿外的太监房里吗？莫非是泺对太监特别宽厚？可那毕竟不符规矩，亦不符合泺的为人。

　　“子弦，是谁在外边嚷嚷？”屋里传出尖尖的女声。这声音是泺发出的，钮奚儿辩得出。只见泺身着睡衣，扒在武子弦的肩膀上，懒洋洋的，神情有些暧昧。

　　这一幕着实让钮奚儿吃了惊，同时不祥的预兆占满了她的脑子。她欲悄然退去，却已来不及了。

　　“站住！”泺的一声令下，令钮奚儿停住了脚步，“你是奚儿吧？你一个小丫鬟，不在丹灵殿待着，深更半夜的，跑这儿来做什么？你可知你犯下的是什么样的罪？”

　　“奴婢深夜被一只鸽子带到了此地，却不知误闯入了公主的府中，奴婢知错了，奴婢该死！请公主恕罪！”钮奚儿连连磕了几个响头。

　　“哦？鸽子？又是这畜生。本公主今日绕了你！不过奚儿你给我好好记住，今晚你一直在自个儿的屋里待着，没有离开过丹灵殿半步！给我记牢了！”泺对钮奚儿瞪了一眼。

　　“是，公主！奴婢记住了，奴婢今晚与往日一样，没有踏出过丹灵殿半步，一直待在自己的屋子里。”

　　“好了，给我滚吧。我要休息了。子弦，把门关严实些！”

　　门关上了。钮奚儿悬着的心悬得更高了。她一想起泺那张脸同梦中欲吞噬自己的那个恶魔一样，就毛骨悚然。不过当务之急，她必须赶紧离开这儿。

　　钮奚儿寻找着来时的小巷，却无论如何也寻不到。她只得从正门悄悄离开，幸好门口的侍卫都打着瞌睡，没被察觉。

　　一路上，钮奚儿回想着方才发生的事情，她觉得有些蹊跷。血腥的恶梦，奇怪的鸽子，神秘的小巷，以及随之而来发现的秘密，这一切好似是上苍刻意安排的，就像上苍在她十四岁那年便已经安排好了她二十四岁时的奇特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