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的春天》anan

29、巨浪(完)

　　莫奈很年轻，二十五六左右，金发，蓝眼，身材是萨丁人里少有的矮小。

　　他低着头走进来，脸颊潮红，身上散发着活力的汗水气息。

　　他飞快的在地上行了全礼，然后低着头，等待缇素的指示。

　　缇素指指桌边的椅子，“坐。”

　　莫奈犹豫了一下，然后飞快坐下，不敢靠太近，也不敢太远。

　　他悄悄的偷瞄了眼缇素，此时的缇素，跟他记忆中那位在沙场上风驰电掣的统帅，
　　在神坛上凛然高贵的大祭司相去甚远。苍白瘦削的脸颊，多了七分深沉，少了三分
　　飞扬，眉目中，甚至隐隐透着忧郁。

　　他不敢发呆，仔细的从怀里掏出羊皮地图，平摊在桌上，“大祭司，您要的东西。”

　　缇素忽然道：“知道明月刀么？”

　　莫奈心头一跳，以为大祭司对他的考验开始了，于是努力镇定道：“历代萨丁神殿
　　大祭司的护身神器之一，传闻，是会识别主人的灵刀，只会御敌而不会弑主。”莫
　　奈从缇素脸上看不出任何迹象，认为自己的讲解不够全面，又鼓起勇气继续道：
　　“此刀无锋，以刀气治人，有摧金刚石之能。被伤者，由内至外，先损其筋骨，再
　　烂其皮肉。。。”

　　“够了，很好。”，缇素顿了顿，深吸口气，忽然话锋一转，“谢夫凯的人马距人
　　和殿还有多少时辰？”

　　莫奈认为自己表现不错，被缇素一夸，更是精神一振，“最多三个时辰。”

　　“阿德兰跟你们在一起是吗？”

　　“是，被左先生弄昏了。”

　　“嗯，”缇素努力集中精神,仔细看了地图半晌，“跟左先生商量，想办法让阿德兰
　　相信谢夫凯领了几千亲兵往人和殿来逼宫，”接着，缇素的指尖在地图上飞快游动，
　　“让五千赤军分成三队，各队一千人，分别守护在漠北王宫的西，北，南门，不许
　　任何人进出；剩余两千人，一队在漠北王宫十五里外扎营，一队混入漠北王宫，扮
　　作王宫近卫军，听我的指令行事。然后，通知七宗师，领西南军三万往漠北的极北，
　　争取在五天内围堵极北的驻军。”

　　莫奈开始觉得热血沸腾，“大祭司，你的意思是让阿德兰跟谢夫凯先两败俱伤，然
　　后我们赤军再趁机从中得利。”

　　缇素鼓励的点头，“半对。确实要鱼蚌相争，不过第一次与谢夫凯硬碰的不是阿德
　　兰，是阿土巴的皇城近卫军。因为谢夫凯养兵多日，手下无弱兵，反倒是阿土巴，
　　早已不堪一击，所以近卫军最多能抵抗一个时辰，接着，再借阿土巴之口，以保卫
　　皇城漠北王的名义让阿德兰迎战谢夫凯；阿德兰长久对谢夫凯心怀不满，期望得到
　　父亲和漠北人的肯定，这一战必然会全力以赴；若胜了，是凭本事，必然威望大增，
　　再加上萨丁的暗中支持，不仅可以为萨丁灭了谢夫凯一患，还为将来萨丁以最低的
　　代价控制漠北，铺平道路。若输了，是我的眼光有问题，这个漠北王的位置，能者
　　居之，还轮不到他。即便是最坏打算，赤军也可以保存实力，成为最后的渔翁，漠
　　北迟早还是萨丁的囊中物。”

　　“那七宗主的三万人马为什么要围堵极北的漠北兵？”

　　“极北的军队，是当年跟阿土巴北伐的精锐，是块难啃的硬骨头。围堵他们，一是
　　防止成为往王宫的增援；再来，非常时候，啃不动，就要趁漠北王宫大乱的良机，
　　把他们敲碎。。。”

　　“敲碎？”

　　“对，”缇素浅浅笑道，“一块不留。”

　　莫奈背脊上冒起莫名寒意，却忽然觉得振奋无比，仿佛那些奔腾的血液，已经开始
　　叫嚣着要破脉而出。他隐隐感到，外面一时的风平浪静，就要被巨浪划开一道裂痕，
　　重重掀开。

　　缇素望着满脸向往的莫奈，“刚才的路线，赤军的划分，记住了吗？”

　　莫奈重重点头，“属下一定不负大祭司所托。”

　　“只不过，还有个问题，属下始终不明白。”

　　缇素耐心道：“说吧。”

　　“当年的北方岛战役，阿土巴是一头雄师，现在关系漠北存亡的时候，身为漠北王
　　的他，岂会轻易听命于我们？”

　　缇素淡道，“雄师也有成为它人飨宴的一天，现在的阿土巴已经不是阿土巴了。”
　　他似乎不想多说，声音里带着黯然，以及淡淡的，让人细品才会觉得心惊的不寒而
　　栗。

　　房间里终于再次空旷。

　　缇素一个人静静的站在大厅里，站了良久，然后慢慢走回到床边，慢慢掀开纱缦，
　　慢慢的躺上床，长指抚过安小凤消瘦的脸颊，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然后将她温柔
　　的搂在怀里，闭上眼睛，悄然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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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小凤醒得很早，几乎是在那位叫莫奈的年轻人进门的时候。她其实很困，困得已经
　　快虚脱了，可是她睡不着。脸上的皮肉仿佛在被溶化着的痛，甚至还有她的四肢，
　　像被绳子勒住似的生疼。她不知道自己这时候看起来是什么样子，莫奈对那把明月
　　刀的阐述她也听到了，她本来应该很怕，毕竟容貌是很多女人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的
　　东西，或许从此她就得顶着这张残缺的脸过完后半生。。。如果这将是事实，她觉
　　得也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从懂事开始，她就因为肥胖而被众人取笑，有很长一段
　　时间，人前低头已经成了一个习惯，直到遇到缇素。因为缇素，她看到了这辈子最
　　美的自己，花火生命中璀灿过一次，就够了。

　　即便在沉睡中，缇素的手还是把她环得紧紧的。她离他太近，近到可以看见他细密
　　的睫毛，左眼下方浅褐色的小痣。。。她于是想起每次那颗小痣被碰到时，他流露
　　出的，像野兽被驯服后的，温柔满足的表情。

　　她忽然想亲吻那颗褐色的小点，以及小点四周若隐若现的，疲倦的黑色眼圈。。。
　　然后看这样没有人打扰的，看他平静柔和的，孩子似的睡颜。

　　她吃力的，但是小心翼翼的撑起身，用袖子遮住自己半边脸，往他吻去。

　　本该是一触即收，但是她贪恋他的气息啊。熟悉的眉，熟悉的眼，熟悉的唇，这个
　　世上对她最好的人，她想跟他白头到老啊。然而这副残破的身体，日渐稀薄的青丝，
　　逐渐僵硬的四肢，以及那张似乎随时都会消失的脸庞。。。

　　她怕眼泪滴下来，她刚要拭泪，手腕忽然被他轻轻握住。

　　她吓了一跳，想起什么，赶紧把脸转到一边，用袖子遮着。

　　他沉默，半晌道：“安小凤。”

　　“你需要时间适应。。。”她在袖子后面低声说。

　　“我？适应什么？”他的声音开始变冷。

　　“我的。。。”

　　话还没落，她被他轻轻一带，跌到他怀里。

　　然后他开始吻她，动作小心翼翼，怕触到脸上的伤痕，唇舌间却气息沉重，惩罚似
　　的辗转撕咬，恨不得把她吞噬。

　　终于，他放开她，微喘着恨恨道，“也许我也该在脸上插一刀，这样适应起来也容
　　易许多”。

　　她望头顶的金色帐子，赶紧识相的转移话题，“缇素，这纱帐好漂亮！”

　　“我倒觉得俗不可耐。。。”他十指并用，开始忙个不停。

　　“你。。。这时候做这事。。。”她耳根开始发烫。

　　“是谁刚才欲求不满，抱着我又啃又咬的？”他理直气壮的拉开她最后一道衣襟。

　　“我没有。。。”她的声音细若蚊鸣。

　　“有没有，很快就知道了。。。”他俯下身。。。

　　这时候，门外忽然传来左的声音，“缇主，高桐先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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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呼,本来想让两个可怜人在苦日子来临前亲密接触一番,可是俺太累了,要睡觉鸟,以后再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