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的春天》anan

54、一筹莫展

　　德阳镇念平客栈

　　灯火如豆，四个黑袍人，围坐在因其高大身材而越显拥挤狭窄的斗室内。

　　萨丁大祭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四位长老聚齐。年近花甲的厉先生，若先生，骆七，
　　以及取代了高桐的高家长子，高善为。

　　这四个人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夜这样一筹莫展了。大祭司缇素失踪了，严格说来是葬
　　身大地，尸骨无存。虽然在场都是经历无数风浪的人物，然而六日来，众人已将方
　　圆百里封锁，掘地三尺，差不多将德阳城翻天覆地，还是音讯全无。说来，天有多
　　大，地就有多大，缇主再强也是凡人肉身，与天地争，又有几分胜算。一场地气，
　　沧海桑田，万物皆非，理智上众人都知道这样毫无目标的搜索不过是徒劳无功，然
　　而情感上却一门心思相信缇素尚活于世，半点也放不下。

　　骆七的脾气还是跟当年一样坏，他忽然起身往墙边冲去，一拳砸在墙上，头顶一阵
　　颤动，沙泥直往下掉，“说到底，都是安小凤那祸水，她一出现，全天下的人都得
　　吃不完兜着走！！！当年那轻水毒怎么就没把她给弄死！！！”

　　若先生喝道，“老七，收声！”

　　“怎么！我说错了！这是事实！！”

　　两人一把年纪了却吹胡子瞪眼，争执起来。

　　终于，满脸严肃的厉先生道，“都静下来，咱们不能自乱阵脚，否则漠北，中原，
　　北方岛，定会一盘散沙，天下大乱，到时候缇主回来，还得给咱们这几个不成气的
　　老家伙收拾烂摊子。我厉云海相信，缇主定会回来。只不过，缇主失踪的消息不能
　　传出去，该怎么着就怎么着，萨丁，北伐，一切照缇主制定好的计划，一边按步就
　　班一边寻人。”

　　骆七哼道，“封锁？怎么封锁，这西边的山都被震到东边去了，那么大动静还怕人
　　不知道？”

　　若先生揉揉额角，“说起来，我这几日一直想着件事，却有些忌讳。”

　　“这时候，稳定大局为上，就别提忌讳了。”厉先生道。

　　若先生抬起头，绿瞳幽幽，“大家别忘了一个人，钟赫赫。”

　　众人眼睛一亮，却又都渐渐沉默下去。

　　最后，沉默已久的高善为道：“各位先生，那孩子我昨日又去瞧过了，且不说跟大
　　祭司越发肖似的眉眼，翻年二十七的大姑娘却还是十三四岁的童颜。跟历代大祭司
　　一样，衰老时间比常人缓慢三至四倍。除了她是大祭司的骨血外，这事我想不出其
　　它理由来解释。”

　　“所以，”厉先生道：“你们的意思，在所有人都对缇主去向猜测打探之际，在缇
　　主回来前，钟赫赫，缇主的女儿，可以暂扮缇主，混淆视听。”

　　四人视线交会，彼此肯定心中了然。高善为又道：“大祭司的骨血，钟赫赫是第一
　　也可能是唯一，她的关键性不需我再多说，但眼下还有件事，我得跟大家说明自己
　　人心里有个准备，大祭司每年两次的轻水花季快到了。”

　　骆七的眼角一跳，忽然开始充血，“他来中原前服过轻水花没？”

　　高善为摇头，“老实说，这些年他在萨丁足不出户，过着自禁的生活，也不大让人
　　接近，即便是我这个职医，对他的身体状况了解也不尽然。但是照推断，第二次轻
　　水花季就在这几日却是错不了的。”

　　“高善为，你这职医还当个。。。！”骆七忍住没出口的话，颓然坐下，“如何是
　　好？”

　　众人又开始沉默。

　　高善为缓口气，又道：“长老们不要焦虑，昨日见到钟赫赫，让我想到一件事。历
　　代大祭司长寿不老，是因为轻水花的缘故。钟赫赫是缇主的骨血，同时继承了他的
　　天颜长保，但显然钟赫赫在中原生长，是接触不到轻水花的，换言之，她的身体比
　　大祭司更完美健康，在长寿不老的同时，完全不需要轻水花。”

　　三人目瞪口呆。

　　“我想了很久也没想个确凿。历代大祭司近亲联姻，血脉代代相传，唯有到了缇主，
　　跟普通中原女子安小凤结合，才有了钟赫赫。问题出在安小凤身上。曾听亡父提过
　　往事，安小凤受过明月刀跟轻水毒之苦，却健在至今，我虽无缘得见，照小莫说法，
　　她该是不惑年纪，容颜却不见半点衰老，这其中当然有沾了缇主雨露之恩的缘故，
　　但我想，当年安小凤能在襁褓之时被漠北王阿土巴选中成为炼轻水毒的药鼎，其身
　　体必有不寻常之处。”

　　厉先生道：“你这是安慰我们，倘若此时安小凤跟缇主在一起，或许会多线生机。”

　　高善为又道：“亡父相信因果，当年虽因私放安小凤招来杀身之祸，却似乎没有后
　　悔过。他总说，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平凡女子千里迢迢来到缇主身边，或许是带给萨
　　丁大祭司依靠轻水毒长存的一个解脱，是福非祸也不定。”

　　“总之，希望大家宽慰，咱们沉稳行事，静候大祭司平安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