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明月[架空]》何妨吟啸

3、第2章 歌舞升平为哪般

　　只见桌上六个荷叶形的盘子、通体翠绿，每个盘子上又有四只透明小碟，呈不规则的圆形。四样冷盘、四样热荤、四样时蔬、四样小吃、四样点心、四样果品，光看颜色就令人食指大动。
　　“阿笑，就你最了解我啊，竟然有我最爱吃的糯米桂花藕和尖椒辣肉丝。”蓝霓裳一边说一边碰了碰君逸遥的左臂。
　　“霓儿，连我这份都给你，不够了再要，再来个□□盘都没问题。” 君逸遥边说边夸张地做往嘴里送东西的动作。
　　范子宁将那两碟菜又往蓝霓裳面前推了推，“我这份也算姑娘的。”
　　蓝霓裳和君逸遥相视一笑，举起酒壶满斟一杯，右手端起酒杯、左手下托，娇笑着递给范子宁，“范公子，成日里听闻公子大名，无缘会面，如今一看真是谪仙下凡、潘安再世。难怪我们坊里的姑娘个个口里念着、心里想着公子。连我见了也不免心动三分。这杯酒敬公子、风华绝世永不衰。”
　　范子宁双手接过酒杯时无意碰到蓝霓裳翘起的莲花指，红了脸、忙仰头一饮而尽，“蓝姑娘说笑了，在下无非靠弹奏维持生计，何来谪仙一说。”
　　君逸遥在旁笑看，忍不住喷出一口酒，一手指着范子宁、一手拿着空杯向蓝霓裳示意斟酒，“来来来，咱们两兄弟喝三杯，一贺今日得见蓝霓裳姑娘；二贺范兄怀揣众女情义，三嘛，恭贺你老兄受到霓儿的青睐。她平日里可是难得夸人！”
　　范子宁喝下三杯酒，脸色比刚才更红了，分不清是酒喝得上头还是害羞。
　　蓝霓裳又斟了一杯、风摇柳摆得走上前，眉梢含春情、粉面染红霞、笑语晏晏，“范公子，我再敬你一杯。”
　　范子宁面露难色，迟疑着要不要接，君逸遥已抢过酒杯一把塞到范子宁手中，“范兄，这杯一定要喝，喝过了就有好节目看。”
　　蓝霓裳瞪了逸遥一眼，半撒娇的斜倾过身子对范子宁耳语，“公子不要听他瞎说，阿笑嘴里最没正经。”
　　范子宁听了这温香软语，鼻端似有若无的茉莉花香飘荡，蓝霓裳垂落的发丝打在面颊，只觉心中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奇特感受，恨不得将其深拥在怀、就此沉沦。不知不觉又下肚五六杯，身旁蓝霓裳和君逸遥在说什么也没听清楚，看着她俩说笑嬉闹不禁心头发闷，大喊一声，“取筝来！”
　　君逸遥使个眼色，旁边马上走出两名二八丽人，手捧桐木筝，放置案前。范子宁举步上前坐定，叮泠泠一声拨弦，如珠玉飞溅，左右手提托勾抹、揉滑摁挑，细听竟是一曲《凤求凰》。蓝霓裳听了俏脸一红，不去看君逸遥邪气的嘿笑，提步滑入大厅中央，伸展水袖、舞动腰肢，踏着节拍将这首《凤求凰》舞的骈若游龙、媚如娇凤。一曲罢了，一片寂静，猛然间范子宁清醒过来，不可置信的看向蓝霓裳，张了张口，竟未说出一个字。
　　只见蓝霓裳微微喘着气，鼻尖细密的汗珠还未来得及搽拭，因为舞动红扑扑的脸颊更添娇艳，对襟上装略微有点松、向右肩轻轻敞开，露出一抹浅紫的抹胸、衬着修长的颈子分外雪白。蓝霓裳娇羞满面的看了一眼范子宁，用袖子遮住脸反转身坐到逸遥身旁，范子宁呆了呆，长身而起。
　　“啪、啪、啪！”君逸遥拍手哈哈大笑，“真是绝配、绝配呀！天下第一琴曲配天下第一舞，不要说是我，就是当今圣上看了也会恋恋不舍啊！”
　　范子宁偷眼望了一眼蓝霓裳，蓝霓裳装作若无其事的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蓝姑娘，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蓝霓裳微微侧过身示意他说下去。
　　“下月端午节，在下奉旨于皇宫内晚宴上演奏筝曲，想邀请姑娘同行，不知是否冒昧。”蓝霓裳沉默未语，君逸遥手指轻敲桌面，用杯盖打了打浮叶，“霓儿，和范兄同台献艺，不知要羡煞多少闺阁少女，伤了多少青春女子的芳心啊！”
　　听了这话，蓝霓裳笑着掼下茶杯，打了君逸遥一拳，“就是你爱乱说。”
　　说罢起身向范子宁施了一礼，“范公子有邀，敢不从命！”
　　范子宁提起的一颗心刷的一下落回正腔，连忙回礼，“蓝姑娘这份情意、在下感激不尽。嗯，不知我们何时开始演练？”
　　蓝霓裳微微一笑：“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吧。”
　　君逸遥在旁边似笑非笑的说，“你们不会把酒楼当作自家了吧，难道在此演练不成。”
　　二人突觉脸上发烧，都蹩过脸去不看对方。
　　君逸遥喊小二结了账，召唤门外两位姑娘进来，吩咐了几句、二女点头行礼自去了。随后压低声音对二人说，“我有个好去处，你们听不听？”
　　蓝霓裳瞧他那神神秘秘的样子，啐了一口，也不看他，低首玩弄左腕上的镯子。明眼人一看就知是千年暖玉所制，羊脂腻滑、绝无尘睱，雕刻笔触细致温婉、线条优美、镂空处打磨得光润透亮。细瞧发现是半枝百合，若迎风舞动，含羞遮面。
　　范子宁听君逸遥如此说，颇感兴致的追问，君逸遥但笑不语，只拿眼睛瞅着蓝霓裳。
　　蓝霓裳像没有感应到似的继续低首，空气一片宁静，范子宁看看蓝霓裳又瞅瞅逸遥，“君兄……”蓝霓裳好似猛然警醒，绯红着脸起身就往外走。君逸遥大笑着拍了拍范子宁的肩膀，“走，去我们蓝美人的梨苑坊。”
　　范子宁乍听这句话，又惊又喜。梨苑坊虽为歌舞坊，但因为蓝霓裳行事古怪，一般人是入不得内的，若有歌舞通常都在坊外搭台子。长安城内多少公子显贵私下怨叹不得其门而入。但碍着梨苑坊的名头及幕后之人的势力，也都敬着三分，不敢造次。范子宁虽则因一曲《秋水吟》名声大噪，却从未受到邀请进入梨苑坊，故而今日一听倍感惊喜。
　　三人沿着厨城门大街往长乐宫方向徐徐行来，春风拂面，分外清爽。清平门附近集中着歌舞坊、酒楼茶肆，入了夜一盏盏宫灯亮起，空气中弥漫着脂粉香气，行人闻了这味道，听着不绝于耳的叫卖拉客声，双腿好似灌了铅，只想坐下来休息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