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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8章 千里姻缘莫问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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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线牵!”金俊行朗声说出谜底。
老者笑着宣布他的谜底正确,亲将乌玉簪递了给他,台下一片喧哗。金俊行十分得意地拾步下台。
台下方才还人山人海,此刻见再无彩头,均作鸟兽散。场地顿时比方才松快了许多。秉元兴奋的迎向金俊行。
另一边,萧独舞被小竹拉着也走了过来。
小竹笑着指金俊行对萧独舞道:“小姐,方才就是他设计识穿了那骗子的把戏。”
“萧独舞见过公子!”萧独舞盈盈施礼。
金俊行忙还礼。
“敢问公子尊姓大名?”萧独舞抬起头,打量金俊行,古铜色皮肤,浓浓的剑眉,不大但有神的眼睛,高高的鼻梁下是轮廓分明的嘴,衣着举止也甚是得体。
“累姑娘动问,在下姓金,名俊行。”金俊行拘谨地答道。
萧独舞唇边漾起微笑:“方才多谢金公子相助小竹。”
“在下也是巧遇,姑娘不必介意。”
“公子不必过谦,适才公子猜中金题,便足以表明公子之才智。”
“适才在下也只是偶然想到而已,令姑娘见笑了!”
萧独舞淡然一笑:“今日天色已晚,小女子需告退了!”说罢施礼便转身而去。
匆忙中,小竹回头看了眼金俊行手中玉簪,似乎颇为不舍。
金俊行这才想起手中玉簪:“姑娘请留步!”
“金公子还有何事?”萧独舞转身站住。
金俊行将手中玉簪递给独舞:“这簪子我留着也无用,姑娘拿去吧!”
小竹一听眉开眼笑,萧独舞却说道:“谢公子好意,这乌玉簪价值也算不菲,既是公子赢来,小女子岂敢夺人所爱?还望公子收回。”
金俊行洒然一笑,将玉簪递给小竹:“送你的!”
小竹双眼放光,哀求地看向萧独舞,萧独舞笑着摇摇头:“罢了,谢过这位公子吧!”
小竹忙委身施礼,金俊行双手虚扶:“不必多礼,后会有期。”
萧独舞微微一笑,也委身一福。
于是这四人分两拨离去。
蓝霓裳讲到这里,起身倒了杯茶水润喉。
蓝羽清却不由来了兴趣道:“他二人果真有缘,后来还发生了什么故事,赶紧一并告诉我。”
“好姐姐,你看我口干舌燥的,好歹让我歇歇吧。”蓝霓裳不依道。
“好……好。”蓝羽清失笑道:“都是为姐的不是。”
蓝霓裳嘻嘻一笑,继续道:“金俊行自见了萧独舞,心里可就再也放不下,索性在长安住将下来……”
转天,金俊行醒得稍晚了些。秉元早就等在外间急得心痒难耐。听见金俊行起床动静,忙进了里间。“公子,您醒了?”
金俊行掀开薄被坐起,有片刻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他迟疑地看看周遭,方才回过神来:“甚么时辰了?”
“回公子,已是巳初了!”
“哦?已是这时候了?”金俊行有些失笑,自己从来是卯初便起,只今日睡得沉。“为何不唤我?”
“秉元见公子梦中带笑,必是好梦,何敢打扰。”秉元满脸带笑,嘴里说着手脚不停,拿过早就预备好的月白外袍递给金俊行:“公子您快些披上外袍,小心着凉,秉元这就去端盆热水来给您净脸。”说罢也不待金俊行点头便开门下楼而去。
金俊行接过外袍,伸着懒腰下了地。虽是初春,但长安比之高丽,暖和了不少,这点冷对于他这样练过拳脚功夫的人,自是不在话下。金俊行将外袍套上,伸手推开临街花窗。天色不是很好,隐隐似有风雨欲来。长安街上却是渐渐热闹起来,竟毫不输于昨夜闹花灯。空气中悠忽飘来淡淡线香的香气,金俊行一愣,随即唇边漾笑:“莫非是书上所述之中原的庙会?”
想罢不由在屋中比划起来,刚刚舒展开拳脚,便见秉元着急忙慌地端了盆热水进来,险些撞上金俊行的拳头。幸好金俊行反应十分之快,瞬间拳变抓,愣是稳住了险些仰跌的秉元。“如何这般毛躁?”
秉元一身冷汗:“公子恕罪!”
金俊行见他一脸急切的样子,如何不知他是想出外游玩。当下笑着摆摆手,也不说破,由着秉元帮自己梳洗穿戴。
秉元时不时偷睨金俊行一眼,到得整理完毕,金俊行这才忍笑对秉元说道:“秉元,你去问问小二,今日里可有什么得趣的去处。”
“回公子,秉元早已打听妥当。”秉元听他这话一出口,忙不迭的说道:“今日城中人都忙着赶庙会呢。”
“嗯!”金俊行点点头,对自己判断正确十分满意。随即摇头笑笑:“那也要待餐后吧?”
“是,秉元这就去。”秉元一听金俊行这话,忙不迭地冲出了门去。看那架势竟像是怕金俊行立马改了主意似的。
不一会便见秉元兴冲冲进屋,边放下手中端着的餐盘边喊道:“公子,今日是年初第一次庙会,听说城里大户人家小姐均是要去上香的!”
金俊行愣了下,慢慢踱至桌前坐下。那白粥香味扑鼻,花卷雪白,虽不是甚么精致之物,却甚是开人食欲。金俊行竟是有些饿了,端起白粥便吃。
秉元疑惑地看着埋头喝粥的金俊行,满脸兴奋化作了委屈:“公子,莫非您早知道了不成?”
金俊行也不抬头:“我也是方才猜得。”
“啊?”秉元瞪大了眼睛,“公子莫非神仙?”
金俊行哈哈大笑,秉元的单纯,就是自己当初选他的原因之一。“我当然不是神仙,可是,你若再不让本公子吃饭,今日就见不着神仙了!”
秉元果然上当,忙双手捂住嘴,静静地立在一旁。
金俊行大笑,拉了秉元坐下,将一花卷塞到他手中。“你也快吃,饿晕了可就是直接见周公了!”
秉元一愣,随即狼塞起来。金俊行不由得摇头,胡乱吃了两口,便出了客栈。
只因上元节后紧接着便是庙会,路上来来往往的香客络绎不绝。原本只在寺庙内方能闻到的线香味,如今只怕是百里外都能闻到。
“公子,没想到中原也是这般崇尚佛教。不知是否也有佛舞?”秉元看着人来人往的情景说道。
“自然是有的,不过似乎要在重大祭祀时方有,与我朝相似。要说佛舞跳得最好的,还是琉球舞姬……”正说着,一顶软轿跻身而过,金俊行侧让了下,停住了话头。
忽地软轿侧帘支开一角,一双凤目向他望来,金俊行恍惚见到一玫红身影,忙凝神去看,轿帘却又匆匆放下,一闪无踪。
金俊行愣在当地。
跟在身后的秉元奇怪地看了眼金俊行,见他眼神紧盯前面那顶软轿。正巧那扶轿的丫鬟回头来看。
秉元也是一愣:“那是……”
金俊行忽地回过神来,二话不说,拉了秉元挤在人群中跟上去。
这顶正是萧独舞的轿子,此刻她正端坐轿内,丫鬟小竹则扶轿前行。忽听得轿外传来熟悉的声音,萧独舞忙掀帘看去,果见昨夜那俊逸公子行在人群中。只见他身穿月白衣袍,身量挺拔,气度悠然,愈发显得气宇轩昂。萧独舞不禁有些心猿意马。以至小竹一声轻呼竟唬了她一跳:“小姐,方才我好似看见金公子了。”
萧独舞强压心慌,淡淡地“嗯”了声,再不言语。
“阿弥陀佛!施主请留步!”正走着,一个小沙弥拦住了金俊行的去路。
“小师傅,有何事见教?”金俊行停下脚步,礼貌地回应。
“施主,此处已是官家女眷所通之路。施主乃是男儿,自不便入内。若是来拜菩萨,还请施主自山门而入。”小沙弥面带微笑。
金俊行俊脸一红,自己竟只知跟踪,却无意上了女眷所走之路。当下匆匆作揖,拉了秉元疾步朝山门而去。秉元则在他身后偷笑不止。
观音庙山门口有座高逾三丈的五间大牌坊,牌坊之上,雕云饰兽,斗拱重叠,气势非凡。牌坊之下,有石狮一对,分列两旁,高约一丈,双眼圆瞪,阔口半张,端的是威猛无匹。饶是金俊行见过大阵仗,亦是惊叹不已。秉元更是只有倒吸凉气的份。
山门内一条数百米长的青石甬道直达二门,其间有文昌阁一座,栋梁花窗无一不是巧雕繁画极尽能事。阁前两根高愈丈余的石柱上雕刻着祥瑞如意图,更是精致,画中景物竟似鲜活般呼之欲出,令金俊行不由得抚手赞叹。
再往里,便是二门。二门两侧,各有金童玉女白玉雕像,均是笑意盈盈,甚为可亲。只见那走过之人,必都要拜上他们两拜。金俊行自也含笑随着人群拜了几拜。
进入二门有一座飞甍重檐、精巧绮丽的戏楼,戏楼与大殿南北相对。戏台上正咿咿呀呀地唱着秦腔,腔调比之高丽歌舞乖张了许多。台下挤满了听戏之人,老的少的富的贫的,形形色色聚在一处,看到妙处均是拍掌叫好。
金俊行凝神听了半晌,竟是一句不通,再看看身边秉元更是瞪眼撇嘴,便似跟那戏子有仇般。金俊行不由得摇头,叫了秉元挤将出来。
中间场地上是一座气势宏伟的木质牌楼,楼檐有精美彩绘及阴阳太极八卦图案。牌楼正面写有“普渡慈航”,背面写有“有感有应”八个金字。牌楼下另有铜狮一对,比之牌坊那两只小了许多,却是依旧庄严威武。
最后终是来到大殿。大殿面阔七间,进深五间,雕梁画栋,碧瓦丹檀,蔚为壮观。大殿门上浮雕比之前所见,愈加令人叹为观止。各种精美图案花纹,雕工极为巧丽,神形韵味恰到好处,可谓鬼斧神工。大殿正中供俸观音大士白玉神像,高愈丈八。双眼微闭,面色庄严,右手持印,左手持玉净瓶点洒甘露。其通身雕琢无不纤毫毕现,极为传神,令人心生敬仰。两侧照例配着金童玉女玉身像,欢快祥和。
像前摆着一长条白玉供桌,桌上香果繁多,正中一大铜香炉中香烟缭绕,气味甚是浓烈。供桌前一排签筒和三排大莲花蒲团,善男信女一波接一波磕头祈福,抽签行礼,场面实在壮观。金俊行亦与秉元来到签筒前,端端正正地跪下,心中默念着所求之事,伸手抽了一支签,乃是九三签,金俊行将签数记于心里,又给观音大士恭恭敬敬磕了几个响头方才走至大殿侧门。大殿左侧门进去,竟是一长长回廊,墙面上雕刻着十八层地狱之内状。千百夜叉及恶鬼,口牙如剑,眼如电光,手复铜爪,拖拽罪人。复有夜叉执大铁戟,中罪人身,或中口鼻,或中腹背。抛空翻接或置床上,复有铁鹰啖罪人目。复有铁蛇绞罪人颈。百肢节内,悉下长钉,拔舌耕犁,抽肠剉斩,烊铜灌口,热铁缠身。其间惨状连连,甚是夺人心魄。金俊行尚好,秉元却是已吓到惨无人色,到得最后竟是躲在金俊行身后,不敢再看。如此绕了大殿一圈,又在大殿右侧门而出。秉元大大松了口气,忙拉了金俊行退出大殿。金俊行见他着实吓到,当下也就随了他走。
大殿后便是二殿了。虽规模实是难与大殿相比,但也算颇具特色。殿内正中是一巨幅观音法像画。画中观音法相庄严,侧身而立,手中持印,脚下沧海翻波,似欲乘风而去。画像前除了一供桌便是一金漆功德箱了,陆续有善男信女往里投功德钱。殿内左侧是法物流通处,右侧则是解签处了。两侧均是人流如潮,挤得水泄不通。金俊行摇摇头,唤秉元退了出来。
“公子,方才不是抽了支签么?为何不去解签?”秉元有些不解。
“你看这里如此多人,等轮着我,怕是天都黑了!反正签数又跑不脱,另寻个时日来解便是了。”金俊行颇不已为意。
秉元踮脚伸头看看内里,随即笑了起来:“公子说得是,人太多了。”
金俊行笑笑不语,眼光却是四处搜寻。
“公子,您在找什么?”
金俊行摆摆手,示意他别再多话。秉元便不再出声,也顺着金俊行眼光而去。
半晌,金俊行似有些失望地收回眼光:“秉元,应是过午时了吧?”
秉元抬头看看天色,略有些阴沉:“回公子,该是过午时了,天色阴沉,不如咱回转吧?”
金俊行点点头,抬脚便走,脸色却不如方来时欢愉。秉元见状只得噤声跟在其后。
方走至山门外,一个娇嫩的声音喊住了他。“金公子请留步!”
金俊行主仆疑惑回首,却见小竹追将前来。
“小竹姑娘!”金俊行微微施礼,脸上掩不住欣喜。
小竹忙回礼:“金公子不必如此多礼。”说罢递给金俊行一方素笺。“这是我家小姐让我递予公子的。”
金俊行眼神一亮,接过素笺,忙展开看来。却是除了几支青竹和右脚下的一个印鉴外别无他字。金俊行仔细辨认,却见印鉴上所印之名甚是陌生:月微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