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佞臣》恶来

11、【刹那】生机

　　“什么没有老？”银霜听得不知所谓。倒是姬凤听出了一点端倪，看陆无病的眼神瞬间有点怀疑：“你来过这里？”

　　所有人都诧异地看着他。我心想，看起来很老实的陆无病终于要开始扯淡来回避重点了，但是没想到的是，他很自然地点了头：“是的。”
　　众人的惊讶可想而知。

　　陆无病道：“在我十九岁那年，我来过这里，不过是跟随我师父来的。”
　　我一怔，陆无病十九岁，那不就是在两年前？

　　人妖沉吟道：“我听闻雪国有一位姓陆的药师，手法能够起死回生，但在两年前却无故失踪……”
　　“没错，那便是我师父，我是孤儿，自小随他的姓。”
　　陆无病点头，又补充道：“师父他不是失踪了，是死了。”

　　“这……”
　　陆无病看了看四周道：“在把事情说清楚之前，我想我们还是先做好解决麻烦的打算如何？”
　　他指的是大家之前看到的“女鬼”。

　　我们每个人都知道这将是个极为强劲的对手，经由他一提醒又都紧张起来。和尚道：“那女人那么能打，我们这些人根本不是对手啊。”人妖蹙起眉，姬风也迟疑不语，显然大家对战胜强敌都没什么信心。

　　陆无病咳嗽几声，因为精力透支，声音有些嘶哑：“这些年来，我一直在钻研如何对付她的方法，如今总算能够派上用场。”

　　所有人聚集在一起听陆无病安排行动计划，我因为不会武功，所以不在陆无病的计划之内。趁着这段空闲的时间，我便回头去找原先看到的那副壁画。如今我很确信我的过去必然是缺失了某个部分。
　　或者，我的记忆出了错，而我并未察觉。

　　我相信沿着那些壁画找下去一定会给我更多的线索。如此想着，我顺着原先的陆走到了墓道里。但令我惊奇的事情发生了——
　　墓道里的壁画还是壁画，但是，内容完全改变。

　　我和陆无病之前看到的那副星空昙花的壁画不在了，代表我记忆中的片段壁画也不见了！

　　这种感觉就好像撞了鬼一样，我不信邪地用手敲打着墓道墙壁，但是，它确确实实是完好的结实的画壁，没有任何新加上去或者剥落的涂层。

　　我简直快要疯了。冥冥之中好像在被什么超自然的力量玩弄一样，这样下去，我的精神一定会被搞崩溃。
　　等我冷静下来，又开始看现在墙壁上新出现的壁画。

　　初看之下便觉得有些眼熟，我想起来，这正是之前在上层墓室里看到的正宗皇帝征战海底宫殿的壁画。
　　我灵机一动，忽然想到，如果不是有鬼神，那么也许我遇到的是机关？譬如说，如果这面墙会动，那么壁画的改变也就不足为奇了。

　　我试着去寻找墙面上的机关，沿着画壁搜索。但忽然又一个念头使我停下：即使是画壁会动，但绝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动。
　　除非，有什么原因触动了机关，迫使画壁动了。
　　——难道刚刚我离开的时候，这里还有其他人来过？

　　我向前后张望，一切都寂静无声。这时候突然间远远传来一声大吼：“稳住绳子！”

　　我认得出那是陆无病的声音，但是他的声音竟然这样激动又疯狂，使我非常紧张。
　　一个平时很冷静的人会有如此反常表现，那么必然代表有什么剧烈的突发状况，使得他无法正常作出反应。

　　我意识到了危险，快速向他们呆的墓室跑去。

　　一进墓室，我就看到姬凤、人妖、银霜、和尚他们四个人各自拉着绳子的一头站在房间四角，整个绳子成十字形。
　　而那十字中间被绑缚着的是一个少女。

　　少女披头散发地不断挣扎，并且发出异常凶猛的嘶叫，那声音简直不像人类的语言。绳子剧烈震荡着，每个人都像竭尽全力，头上冒出大汗，看起来少女的力气真是出乎寻常的大。

　　“稳住绳子，别让她动！公主，扶我过去！”
　　陆无病在向我大喊，我醒过神来，把他搀着慢慢走向十字中心。我们离那少女越近，那挣扎就愈发猛烈，我感觉她好像一头要吃人的野兽，随时都能震断绳索。

　　陆无病在离少女十步之遥处停住，手在发间一抹，银针震荡飞出，一枚一枚射入少女身上的穴位。

　　我虽然不懂医理，但是也能猜测出陆无病正在用银针封锁麻痹少女的行动力。每一根针的扎入，都能引起对方痛苦绝望之极的嘶叫。
　　这残忍的景象不由得让我害怕，而陆无病依然在面无表情地施针。

　　不一会，少女的反抗由激烈挣扎变为阵阵抽搐，我猜她可能快要不行了。但少女突然间抬起头，她的黑发迅速荡开，我看见了她布满汗水的脸。

　　那一瞬我完全僵死在原地。
　　我猛然间发现，少女的衣着和身型，跟画壁上所绘海底宫殿里的九名少女一模一样。

　　我一下抓住了陆无病正要放针的手：“等等，她是……”

　　这一停顿竟然意想不到地酿成了大祸，陆无病被我一拖施针不及，看似垂垂欲死的少女得到了喘息之机，瞬间像恶兽一般崛起，狂叫着从地面冲起。

　　我从没见过这种功夫，人不借助任何起跳，仅仅凭着自身功力便弹出了地面。少女冲向顶壁，绳子四角的姬凤他们被强力纷纷拖向墓室中心。

　　陆无病大叫：“抓住绳子，别让她跑！”
　　但为时已晚，少女冲上墓室顶壁之后举掌一拍，那上面竟有一个机关，顿时听到隐隐传来的巨大轰响，整个墓室都在摇晃。

　　这种东西我有经验，我在某本老书上看到过，如果发生地震，一定要在空旷的地方。我赶紧抱头低下身，但这个时候，居然地面开始碎裂了！
　　整个房间的地面碎落正几大块，不断陷落，并且裂痕还在扩大。

　　特奶奶的这本书绝对是在坑我。眼看我脚下的地面陷落下去，我横跨一步跳到另一边一块相对稳定的高地，但这时候和尚也为了逃命跳过来了，他的体重一下子加速了坠落。我气得在心里破口大骂：“你想要害死老娘啊！”

　　和尚还算有良心，在最后的关头狠狠踢了我一脚，我飞了出去摔在了外面的某块高地上，但是和尚却随着那块地面沉了下去。我看着银霜随和尚跳下去一闪而过的身影，大叫不要，但已经来不及。

　　我开始拼命向墓室外逃跑，但是此刻整个墓室的墙壁开始发生位移，原先的出口居然找不到了！我慌乱地躲避着飞速旋转的石墙——如果被那东西砸一下，恐怕会死得很难看。

　　混乱之中，我好像看见姬凤和人妖不知道为什么打起来了。那样子简直是生死之斗，两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凶残狰狞。混蛋，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内讧？

　　“住手，住手！”我大叫着。眼看一堵石墙缓缓地旋转开了，后方居然露出了我之前看到的那副星辰与昙花的壁画。
　　我意识到，这便是通向墓道的出口。如果不抓紧机会冲出去，很快石墙又会移回来，那时候很可能就再也没机会了！

　　“别打了，出口在这里！”
　　人妖听到了我的喊叫，一剑挑开姬凤的护手钺，脱身朝我奔来。姬凤也紧随其后。

　　我也拼尽力气朝出口奔逃，可是这个时候，居然有什么东西砸到了我的膝窝，我朝前一跪扑倒。

　　“畜生！”人妖大骂了一句，立刻停下来扶我。
　　原来刚刚砸倒我的，竟然是姬凤的护手钺。他为了赶在人妖之前到达逃生的出口，故意利用了我，他很了解人妖，知道该如何钳制他。

　　姬凤轻松地超越了人妖。人妖把我扶起来，我们正要走，忽然我看见姬凤猛地回头，手上兵器像闪电一样脱出。

　　“小心！”我的提醒已经来不及了，毫无防备的人妖被护手钺砸中前额，向后倾倒下去。

　　我绝望而痛心地看着姬凤，他确实是非把我们置于死地不可。
　　我对这个人两年来的念想，简直轻贱得比这墓室塌陷之刻从天花板上掉下来的一粒灰尘还不如。

　　我放弃了逃生之念，跪在人妖身边摇晃着他。这时候后颈衣领被人狠狠一扯，腰也被横挟起来。
　　等我视野分明的时候，我已经瘫在出口之外的墓道里。姬凤冷冷地看着我，不复往日微笑——不过，即使他在微笑的时候，我也觉得异常冰冷。

　　墓室在被完全封闭之后停止了震荡，我看看前后，只有我和姬凤逃了出来。

　　他冷笑着看着我：“怎么，曾经伤害我的凶手现在死了，你不为我高兴么？”
　　他内心之中，一定认定了人妖就是凶手。

　　我看着他，悴然道：“你不是姬凤，你是谁。”
　　他一愣，目光顿时变成怀疑：“你恢复记忆了？”

　　“刚刚你砸甄红的时候，我想起了一些事。”
　　“什么？”

　　我克制眼泪的滑落：“姬凤他……”
　　他全身一震，抓住了我的领子：“他怎么样，他现在人在哪里？”

　　“他死了。”我闭上眼。
　　“死了？”他的声音也在颤抖，啰嗦着唇仿佛无法相信，“他死了……怎么死的，快说！是不是你们杀了他？”

　　他的目光刻毒得像要把我吃下去。但我却并不因此而感到任何痛苦，一切使我痛苦的来源，都是回忆。有了那些，其他任何的痛苦都仿佛渺小得可以忽视。

　　他的神色非常痛苦，狠狠扳住我的手臂，大力摇晃：“凶手是谁，说！”
　　“母皇。”我竭尽全力地说出这两个字，像泥人被水融化一般瘫软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