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佞臣》恶来

5、【刹那】皇陵

　　雪山中的密林，就好像被白色蛋壳包覆着的绿色卵黄，葱郁地向世人展露它神秘的一角。而这渺小的一角，已经足以让人引起无限遐想。

　　剑卫银玲也看得目瞪口呆，语无伦次道：“殿下，真是块风水宝地啊！”
　　银霜诮她道：“你什么时候也会看风水了？”

　　和尚跑过来接话：“你看外面那么冷，这里却四季如春跟个世外桃源一样，不是风水宝地是什么嘛。”

　　“我们女人在说话，你个死胖子插什么嘴，”银霜剜他一眼，“等会你要想办法把所有行李搬进去就不会这么说了。”

　　和尚负责背陆无病之外，还要搬运这两姐妹的行李，可谓能者多劳。经银霜一提醒，和尚果然傻了眼。

　　我展开地图：“根据地图来看，正宗大帝的陵寝应该就在此处。”
　　和尚道：“那么入口在哪里？”

　　我被和尚的脑残气得无语，我们皇家的陵墓，一旦合拢哪还有留个入口的道理，难道还要再挂个牌子“欢迎盗墓”吗？

　　陆无病道：“原本陵寝不设入口，不过这次的翻新工程的确都原先的构造有所破坏，我们可以尝试从挖掘过的部分开始进入。但是会遇上什么机关就很难说了。”

　　我朝陆无病所指的地方看去，果然那里有泥土和石块堆垒的小坡，绕过小坡一看，一个圆形的深坑直通地底。

　　“这就是通道？”

　　“慢着，”陆无病皱起眉，“和尚，你扶我一下。”

　　和尚把陆无病从马上搀扶下来背起，陆无病察看了那深坑的缺口，眉毛纠结在了一起：“这……这不是工匠开凿的痕迹。”

　　“那是什么？”我问道，他该不会扯出一些关于鬼神之类的荒唐话来吧。

　　在一旁的姬凤开口：“这是盗洞。”

　　在场的人全都变了脸色。
　　我虽然很少出皇城但也听过。民间有一些人以挖掘大富之家的坟墓，盗卖陪葬品为生，这些人擅于钻山凿石，就算隔着千山万水也能像地鼠一样挖出通道直达墓穴。但这是正宗大帝的陵寝，相当于我们雪国人最崇敬的神，他的陵墓竟然也敢有人盗……这真的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大家都在看着我，我总得有所表态，于是我震怒地拍了一下和尚的光头表示愤慨：“可恶，看来这里的失窃跟这个盗洞有关。必须抓到这窝贼。”

　　“殿下，失窃都这么久了，那些人说不定早就跑了，人海茫茫哪里去找。”

　　“不一定，”陆无病侧坐在洞口，手一点点向下触摸着，“盗墓贼为了下这个洞，把绳子绑在腰间，手脚攀扶着洞壁顺延而下。但是这洞壁上的脚印，只有下去的，没有上来的。”

　　我们凑上去一看，果然如他说的一样。“但也有可能是从别处打洞出去了吧。”

　　陆无病道：“打通一个盗洞所花费的人力巨大，除非遇到万不得已的情况，比如迷路。否则何必要浪费力气再另觅出口。不过若不能不能看到洞下的情况，再多推测也无法证实。”

　　我点点头：“那我们下去看看。银铃带三个人留在这里；和尚开路，银霜殿后，其他人跟上。”

　　我们挨个爬下深坑，原本安排和尚最先，好在下面当肉盾接应其他人。但陆无病的腿使不上力，手一滑就骑在了银霜身上，银霜气得大骂一声，双腿开始踢下面的和尚催他快点，一直号称练过少林铁头功的和尚被踢中后脑当场趴倒在地，我们一群人就全部砸到他身上，整个团队还没开始合作就乱成一团，连着出口的绳子都被我们一齐扯了下来。

　　大家从坑道里出来，每个人都骂骂咧咧的，我死命抱住头不想被别人的臭脚踩到。忽然间听到边上一片寂静，没人说话了。

　　我诧异地抬起头来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彻底傻眼。

　　原来正宗皇陵之中，藏匿了一个天然的大湖泊。而我们从头顶上的盗洞掉下来，落到脚下所踩的土地，竟然是这湖心上的一片小岛。

　　光看这个湖泊之大，我就不敢想象正宗帝的整个皇陵能有多大。这些盗墓贼的看来运气不怎么好，把洞偏偏打在了这么个鬼地方。

　　和尚兴冲冲地说：“两百年来还有活水，看来我们可以顺流而下直到大海了，到了海上就有渔民，有了渔民就……”
　　银霜马上对他进行打击：“放屁，没看见两边山上那么多积雪，雪水融了流进来就是湖水。”

　　这个时候则有人提出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我们要怎么上岸去？”

　　我随着大家目测了一下湖心岛和对岸的距离，想要撑杆跳过去应该是不可能的，何况这里也没有杆。连让我们助跑起跳的距离都没有。

　　和尚迅速把衣服脱了，露出肌肉雄健的背：“游过去吧，陆大人我背你。”姬凤则在一旁始终未发言，只是盯着那湖水。

　　“不可。”陆无病说着，从鬓前拔下一丝头发，丢入湖水。那头发一沾到水面，立刻丝丝地冒起腐烂的气泡，并且发出恶臭，很快化为青烟消散。
　　这湖水明明看起来很清澈，却有如此剧毒。

　　和尚一边穿衣服扣扣子一边直骂：“这他娘的都快赶上化尸水了，现在怎么办？”

　　他这样一说，所有人都向上抬起了头。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盗洞通道里只有下来的脚印没有上去的脚印了，因为掉到这个鬼地方，根本没有办法再上去。墓室的顶壁离我们至少有三丈高。

　　姬凤环绕我们所处的小岛一周，最后目光钉在我们的斜后方。我随着他视线望去，只见那一处水面之上，顶壁离水面还算比较接近，大概有半人高。上面还有钟乳石像倒刺一样扎向水面。

　　我明白了他的想法，立刻提醒他：“那上面还在滴水，这水汽恐怕也有毒。”

　　姬凤对和尚道：“脱衣服。”
　　和尚一愣，捂着自己的胸：“什嘛？哥不好这一口的……喂喂喂，非礼啊！”

　　银霜已经把和尚的衣服扒了下来，交到姬凤手上，顺带一个鄙视的眼神给和尚。姬凤包上和尚的衣服，带好冰丝手套，把自己的领口袖管都扎得严严实实。最后把头发束起来，发梢咬在嘴上，做了个搓手预备的姿势。

　　“喂喂……”和尚还要说话，被银霜捂住了嘴巴。姬凤深吸一口气，向后倒退几步，一个助跑跃起，箭一样从小岛上飞射而出，直直掠向那悬空的钟乳石。

　　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那钟乳距离水面实在太低了，万一没弄好跳得太高撞上顶壁，就会一下子弹落到毒水里。

　　感谢老天的是，他轻松地抱住了那块钟乳石柱，壁虎一样牢牢粘在上面。
　　银霜和几个侍卫连声叫好，和尚哼了一声。

　　我才松了一口气，突然之间听到石头轻微断裂的声音，定睛一看，姬凤所抱的那块石头竟然斜斜地出现了一道裂纹，他整个人开始下滑。姬凤把双腿缩起以避免接触到水面，但依然越靠越近。

　　我顿时发不出声音来。但姬凤比我从容得多，他迅速作出反应，双腿抬起一夹，立刻搭上旁边另一条钟乳，原先的手松开，上半身荡回来抓更远处的一根钟乳，如此手脚交替整个人在空中悬跃，很快便到达了对岸的顶壁。

　　银霜看得直拍手，和尚也傻了眼。
　　陆无病点头道：“吸盘手。内家功夫的一种，学好了几乎可以飞檐走壁，国师练了恐怕有些年头。”他说话的时候满是倦意，我感觉他似乎在强打精神。

　　姬凤到达了对面，做了个手势要我们等。我们知道他在想办法让我们如何过去，毕竟要我们做到他那种杂耍的程度的可能性几乎等于零。

　　我们一干人坐下来等，陆无病靠在和尚身边休息，银霜问我累不累要不要吃东西。我则看侍卫们玩叶子戏。

　　不一会，姬凤就重新出现在了对岸，神奇的是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了一艘船，推下水朝我们划来。
　　等他划近的时候，我听见和尚靠了一声，这才发现姬凤划的不是一艘船，而是一口棺材。

　　和尚口没遮拦道：“哪个死人这么倒霉，该不会是正宗皇帝吧？”我立刻瞪了他一眼：“皇祖的棺椁必然在主墓室之中，如何能这般轻易被找到，就算找到也不可能这般大小。”

　　棺材并不大，最多只能乘坐三人，姬凤划着棺材来回往返于小岛和对岸，把我们之中的人一个个送到对岸。我和和尚坐在岛上等，眼看就是最后一拨人了，和尚突然回头问我：“公主殿下，我看您东张西望好久了，在想啥呢，是不是怕了？”

　　我回过神，仰起头望望头顶上的盗洞：“我总觉得，有人跟着我们。”

　　和尚抓了抓他的大光头：“啥？唉哟我的公主殿下，您就别疑心生暗鬼了，再说就算有鬼也是您的皇祖先，虎毒不食子嘛，您怕个球。”

　　我皱了皱眉，怪不得和尚在影卫里面不受待见，我以为是大家讨厌光头，其实大家讨厌的是他的嘴。

　　姬凤划过来载我们，和尚第一个踏上去，然后我上去的时候棺木就一个劲往下沉，吓得我连忙回到小岛上。和尚尴尬地挠着光头嘿嘿笑：“看来哥该减肥了。”

　　姬凤又先把和尚载到对面，再划过来带我。我上了棺木之后，发现棺木壁漆了上等金漆，一般涂金漆之前会在木壁上涂一层树脂，以免木头干燥断裂之后使得金漆脱落，这层树脂便恰好形成了隔水层，使得棺木可以当船来使用。

　　只是不知道这是哪个陪葬皇亲的棺木，想到他死得好好的居然被拖出来，真是倒霉。我闭上眼睛双手合十暗暗道歉。

　　姬凤划着桨突然问我：“公主在想什么？”他的桨并非真的桨，而是不知从哪里找来的一根木头，当作竹篙来撑。

　　我没想到他还会主动跟我说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他左一下右一下的撑着船，口里悠悠道：“公主，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信不信我把我推到水里去？”
　　说着，邪光在他脸上一掠，陡然变得阴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