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手》月云霜曙

9、父子

　　九父子

　　定风愁死后，素还真再出，天岳阴谋现形，局面一天天好起来，又一天天坏下去，直到一页书重伤被封冰莲之中，净琉璃中毒昏迷不醒，素还真进入天外南海为救一页书吸取万毒珠之毒。

　　万毒珠破，七月笙不足以吸取素还真体内之毒，如今惟剩下洗骨大法一路可行，也是无奈之中的选择了。

　　事情会变得怎样呢？

　　长河南星觉得有些冷，他偏过头去看叶小钗。叶小钗闭目打坐，却似感应到一般，向他望来。长河南星于是站起来，走到他面前，说了个“冷”字。

　　叶小钗将他拉到怀里，用自己体温给他取暖。长河南星舒舒服服地躺着，头往他怀里中间了中间：“好温暖……”他搂住叶小钗的脖子，回忆起当年争强好胜，便觉得可笑。

　　“不要担心，素还真不会有事的。”

　　叶小钗惊讶地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神童用力地点点头：“你要相信我。”稚嫩的脸上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配着坚定的语气，格外地有趣而可爱，叶小钗揉揉他的头，心里却有些心疼，这样年龄的孩子原该是无忧无虑地玩耍，却被卷入无尽江湖风波，偏偏又乖巧地安慰着他，令人怜惜又心疼。他转头看看素还真，那人面色灰暗，素日里的谈笑自如翩跹风采似乎都黯淡了，唯独面容依然平静，仿佛没有什么可以击倒。

　　叶小钗伸出食指刮刮孩子柔嫩的脸蛋，心音缓道：我相信你，睡吧。

　　长河南星收回一同望向素还真的眼神，又重复了一遍：“他不会有事的，我看得见。”

　　叶小钗点点头，将他搂得更紧。他并没有怀疑神童的意思，也相信素还真一定会平安，只是心里仍是忍不住担忧，这不是理智可以控制。长河南星在叶小钗怀里暗暗叹了口气，他的确看见了，素还真此次虽是凶险，却并非逼命之祸，他还看见，在此之后的玄空血劫、万鬼乱世，那模糊的身影不知为何总让他升起恐惧之感。他紧闭上双眼，想要更努力地看清楚，却只看见一片黑暗，近来他体力流失日渐严重，似乎预知的能力也削弱了，时候快到了吗？他的天命将尽？

　　舍不得啊……为何他与叶小钗缘份总是这样浅薄？如果可以，他想一直待在叶小钗身边，补偿当年的遗憾，只是他知道不可能，只要那个人在江湖，叶小钗便不会离开吧。

　　正在胡思乱想着，长河南星突觉叶小钗肌肉紧绷，杀气腾腾。他抬起头便看到叶小钗睁开双目一脸警惕的样子，还没来得及问是怎么回事，九耀之门外已响起了兵刃搏击之声。叶小钗一跃而起，将长河南星挡在身后，接着靠近门边，仔细地听门外声响。

　　就算未曾习武，长河南星也能听到外头的打杀声及呼救声。

　　叶小钗立在门边，收敛了气息，与周遭环境溶为一体，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他给了长河南星一个眼色让他找个地方躲起来，然后便注视着门口，一动不动。

　　石室里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神童将自己缩在石床的角落，尽量不成为叶小钗的负担。不知等了多久，或许有几刻，又或许才一瞬，他不能肯定，在这紧张的气氛下，对时间的感受似乎也迟钝起来。待他反应过来，叶小钗已出掌击毙几名来犯者，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人体向门外摔去，或许带着血，他却无法看清。

　　那是开门的一刹那，叶小钗抓住来人尚未看清洞内布局的机会，将来人一掌击毙。只是来人众多，双拳难敌四手，不一会已有高手抓住他出掌的间隙一掌将他逼退几步抢进门内，叶小钗虽极力抵挡，黑衣人仍是鱼贯而入。

　　叶小钗皱眉看着进来的四名黑衣人，来者身手皆不弱，又有利器在手，恐怕这一仗不好过。他退在素还真前，摆出迎战的姿势，注视着来人的一举一动。

　　四名黑衣人各使了眼色，一齐攻上，顿时漫天刀光剑影压将下来，叶小钗腾闪间虽然灵敏，也不免吃力。那四人像是合作惯了的，彼此间刀来剑往十分默契，叶小钗渐入劣势。

　　这样下去不行。叶小钗心想，眼色一沉，心中已有计较。

　　此时，正有一把刀迎面而来，叶小钗并不闪开，只扭身避过胸前要害，用背部挡住刀锋，另一人正从背后刺来，这样一来，刺来这一剑便正中面门，叶小钗头微微一偏，躲过剑锋，一掌但向持剑者拍去，左手顺势夺过宝剑。持剑者未料他有此招，尚来不及吭一声，便成了掌下亡魂。

　　叶小钗才夺了剑便上前一步，躲过背后的杀招，尽管如此，背后刀锋仍划下长长血痕，顿觉火燎般地疼痛。叶小钗未停顿，长剑便如灵蛇一般，取下了近身一名黑衣人的性命。转眼间，黑衣人只余两人，叶小钗压力大减，手中利刃更显灵活，不过一刻，便解决了剩下两人。

　　他看了看端坐的素还真，长吁了口气，伸手往背后一抹，顿觉濡湿一片，还来不及仔细看，便听见微弱的呼救声，扭头一看，却是倒地的一黑衣人竟尚有气息，正要对躲在角落的神童不利，叶小钗急奔了两步走到神童身旁，一脚将黑衣人踢飞数丈远。那黑衣人本就是只剩了最后一口气，哪经得这样一踢，软软地瘫在地上再没了气息。

　　叶小钗抱着神童，正要问他是否无恙，却见神童突然睁大了眼睛看向他身后，叶小钗心知不对劲，他身后只有毫无防备之力的素还真的躯体，赶紧回身一看，却是双目欲裂。只见一名黑衣人正一剑刺向素还真。原来他一直躲在门外寻觅时机，等的便是这一刻。

　　叶小钗甚至来不及放下神童，便急忙奔去阻止。黑衣人见叶小钗察觉便情急出手，叶小钗一剑刺出欲逼黑衣人回剑自救，却已是来不及，黑衣人刺中素还真后为躲开叶小钗的剑抽身急退，连剑也来不及拨出，素还真的躯体顺着剑势往后倾倒，叶小钗只能接住他倒向自己的的身体。

　　“啊——”叶小钗悲愤之下心剑再出，无数剑芒刺向正要仓皇逃出门外的黑衣人，黑衣人惨叫一声倒地，已无了生机，被心剑刺中的尸体在地上弹跳几下，便再没有动静了。

　　叶小钗无暇再顾及黑衣人，只抱紧素还真不敢放开。神枭与众人进到九耀石洞所见便是这样一副情景。神枭见素还真之伤大惊失色，为他诊断之后亦是无能为力，唯今之计只有再入中原寻找卧江子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神枭为护神童安全请他暂留天外南海，长河南星心知自己情况已趋恶化，不得不答应。临行前，他前往天河冰川送叶小钗与素还真出天外南海，心知两人相处时间本已不多，却又要分离，不由潸然泪下。他拉着叶小钗的衣角，十分不舍，却又无可奈何。

　　“叶小钗，素还真之事了之后你会再回天外南海吗？”

　　叶小钗看着这样问他的神童，点了点头，他一定不知道自己问的时候表情有多么寂寞。叶小钗拍拍他的头，不知为何对于神童他总有一种说不清的熟悉感，这个孩子总让他想到自己无缘的儿孙，与他相处的这段时间，他总是不自觉地将他与金少爷重合起来，虽然两人的个性可说是南辕北辙，却仍让他稍弥补了不能与儿孙相处的遗憾。

　　长河南星终于露出近来难得的笑容：“我等你。”

　　叶小钗再次摸摸他头，便不再留恋，与护送素还真的其他人一同登上了飞船。

　　长河南星目送叶小钗离开，冰河天川这样长，长得不见尽头，但终究还是有尽头，然而漫漫江湖路，什么时候才能走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