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 第一部》月云霜曙

15、第 15 章

　　十五

　　“二叔。”

　　青阳子正要回房却被素续缘叫住：“有事？”

　　“续缘特来感谢二叔的救命之恩。”

　　原来如此，青阳子苦笑一声：“吾还是没有救到你，何必谢吾。”

　　“不管结果如何，二叔能挺身相救，续缘都铭感五内。”

　　“大哥离开之前既然请吾照顾你，让你涉险已是不该，你遇难之后吾不能相救已是愧疚万分，这一声谢青阳子受之有愧。”

　　“可是……”素续缘咬了咬唇，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青阳子打断：“若无他事，吾想先休息了。”

　　“呃……那就不打扰二叔……”

　　青阳子点头示意便先离去，素续缘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苦恼地垂下头，不由叹了口气，深觉挫败。青阳子硬得像块石头，叫人无处下手啊。他没有注意到的是，这一幕全落入素还真的眼里，他喃喃说了声：“真是够迟钝……”消散在风里。

　　第二日一早，青阳子起床后发现素还真还没起来，便打算去叫他起床。他这个大哥平日无事都要睡到日上三竿，这寒食草堂的日子想必过得十分悠闲。

　　到了门口，敲了两下门便直接推门进去，没想门内的景色却让他一愣。素还真正趴在床上，身上未着寸缕，只用被子的一角搭在臀上，遮住些许春光。他双手枕在头下，银白的长发散在肩膀两旁，遮住了脸，光滑的背整个露在外面，白皙细腻的皮肤反射着清晨柔和的光，说不出的诱人。

　　青阳子的脚步好像不受自己控制一般地接近素还真，他站在床边，不由自主地伸手想要触摸那一片柔滑。指尖正要接触素还真肩膀的一刹那，门口突然响起“吱呀”的开门声。

　　“爹亲。”素续缘的声音传来，青阳子的手立即缩了回去，这时素还真才疑惑地“嗯”了一声，抬起被白发盖住的头，扭过来便见到青阳子正站在床边，不由一阵错愕。

　　被这两父子盯着，青阳子的脸也不由红了，他不自然地咳嗽一声：“吾是来叫大哥起床。”青阳子的本意的确如此，他以往与素还真同住一处时，也常常早上来叫素还真一起用早饭，只是没想到今日会看到这么一番光景。他进门时敲了门，素还真没有应声，他才会直接进来，回过头来想想，大概他是把自己错当作素续缘了。

　　这时，青阳子才注意到素续缘手上捧着一个木托，上面放置着一排银针，以及一些不知功用的膏药，想来是给素还真用的。

　　素续缘走近床边，青阳子退了一步给他让出位子来。接着，素续缘便将托盘放在床上，开始为素还真按摩起来。素续缘手法十分纯熟，按穴准确，力度适中，一双白玉般的手在素还真背上舞动，素还真偶尔轻哼两声，看起来十分舒服。两人都没避忌着青阳子，反倒是青阳子看了一会，就觉得心浮气躁，站不住了。青阳子连招呼都没打，急急忙忙逃了出去，这景象太过挑战他的忍耐力了。

　　出来后，等了一个多时辰，素续缘才从屋里出来。他一副十分疲倦的模样，额头上还沁着汗珠，见到青阳子等在门外，笑着同他打了声招呼。

　　“大哥他……”

　　素续缘知道他在为素还真担心，安慰说：“放心吧，我每日为他按摩针炙，已经好了许多，只是当初伤得太重，完全恢复需要时间。”青阳子这才放下心来，他昨日看到素还真一副清闲悠哉的模样，竟也没在意他的伤体，想来其实是伤得实在太重，不得已清心休息才对。

　　“二叔还没用早饭吧，是续缘疏忽了。”素续缘示意青阳子跟着他走，可是青阳子依旧担心地看了素还真房门一眼。素续缘知道他的意思，道：“爹亲早上吃过了，因为早上要治疗，所以吃得早，否则怕他身体承受不来。”素续缘带着青阳子到厨房，弄了碗面给他吃。

　　青阳子吃得心不在焉，素续缘就站旁边看着。青阳子察觉到素续缘的目光，感到有些不自在。这时素续缘开口：“爹亲会再睡上一觉，二叔如果怕无聊，不如跟续缘上山？”

　　青阳子心中暗自道了声抱歉：“不必了，吾担心大哥，还是留在此保护他吧。”

　　素续缘也没有太失望的样子，听他这么说只是低着头笑了笑：“如此便罢了。”

　　青阳子心里的愧疚更深，他何尝不知道素续缘的意思，撇开素续缘与素还真的关系不说，他对素续缘也实在没有那份心思。青阳子默不作声地吃着面，素续缘在他身边坐下看着他吃，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三两下吃完，青阳子端着碗要去洗，被素续缘抢过去：“我来吧。”

　　“不必。”

　　“怎么你也是客人，还是我来吧。”青阳子跟他争执下，不意碰到素续缘的手，赶紧缩了回去。素续缘好像也没想到，抱着碗愣愣，赶紧转过身去。

　　青阳子也有些尴尬，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素续缘出门后，青阳子又去看了看素还真，只见他睡得正香。青阳子闲着没什么事，四处转了转，可总觉得心神不宁，于是又转回素还真的卧室。而素还真除了睡觉的姿势改了改，一点要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青阳子靠坐在床边，看着他毫无防备熟睡的样子，忍不住伸出手指摩娑着他的脸颊，只是这样的小动作，就觉得心瑞安定下来。他索性也不走了，看到素还真枕边放了一本书，便坐在床边翻着看，时时撇眼就能看到素还真，偶尔摸摸他头发，摸摸他的脸，觉得十分满足。

　　就这样坐了半个多时辰，素还真翻了两个身，迷迷糊糊地醒来。

　　他醒来的时候，青阳子没有注意到，他正看小说看到入迷，翻了一页，又习惯性地去摸摸素还真的头发，摸完还捏了捏素还真的耳垂。素还真看到他毫无自觉的模样，无语地沉默了会，叫了他一声：“二弟。”

　　“嗯。”青阳子心不在焉地回答了一声，还是没在意。

　　“青阳子。”素还真又叫。

　　青阳愣了一会，倏地收回手，看着素还真亮晶晶丝毫没有睡意的眼睛，打了个哈哈：“大哥。”心里却直叫苦。好在素还真没有跟他计较，他想要起身，青阳子赶紧扶着他帮他撑起来，又拿枕头垫在他背后。

　　“就让素某自己动动吧，这样下去真要以为吾是废人了。”

　　“难得青阳子能帮得上忙，大哥就好好体谅一下愚弟的苦心吧。”

　　素还真笑着摇了摇头，没说什么。平常他醒来没多久素续缘也就回来了，这些事都是续缘帮忙，现在也只好青阳子代劳了。他示意青阳子将衣服递给他，之后便开始慢腾腾地穿衣洗漱，其间自然少不了青阳子帮手。

　　穿好衣服，素还真说了一声：“有劳了。”轻轻将胳膊搭到青阳子肩膀上，青阳子马上明白他的意思，弯腰，一手揽住他的肩膀，另一手穿过曲起的膝盖将他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幽幽的莲香沁入呼吸中，不由心神驰荡。青阳子定了定神，将素还真放在轮椅上。

　　“闲来无事，二弟可愿陪素某下一盘棋？

　　素还真的话令青阳子收回思绪：“悉听尊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