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重提》柳剪

15、第 15 章

　　“停车！”
　　刑队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拿余光漠然的看了看冷思媞，冷思媞一脸焦急，又重复了一遍：“快停车！”
　　刑队赶紧靠路边停了车。
　　冷思媞拉开车门来不及关上就追过去，刑队也跟着下去，不忘记把车门关了，两个人一前一后往人群里扎，冷思媞身上毕竟带伤，追不出去多远就只能指着那个人让刑队上了。
　　刑队身手了得，没一会就按住了这个人。
　　冷思媞远远的走到跟前，揪着这人衣领也许太激动了半天居然没说出话来
　　“思媞，怎么了？”刑队见状便让冷思媞松开这人，好好喘了一阵子，冷思媞才说出一句整话来：“偷我母亲骨灰的贼！”
　　刑队一听直接给队里打电话带人回了刑警队，冷思媞这一路都死死盯着，搞的过来带人的小张都不好意思了，刚毕业的孩子头回拷人回去本来心里就忐忑，给冷思媞这一路死死盯着更觉得紧张了。
　　刑队带人去问话，冷思媞就在外面等着。
　　两个多小时什么也没问出来，这人腿瘸了，说话也已经不利索了，看上去连精神都不太正常了。
　　“会不会认错了人。”刑队记得冷思媞那天是晚上去的，墓园又没什么灯光，认错了也是有可能的。
　　冷思媞摇头，“不会的，就是他。”
　　“没证据我们也不能一直扣着他不放的。”刑队叹口气，那天看门的不是也看见了么。
　　冷思媞摇摇头，他们也是开车来的，那看门的必然是有牵连，不然不会矢口否认的。冷思媞没奈何，没证据，单凭她指认也无济于事，况且现在这人又身有残疾，根本跑不快，抓了他泄愤也找不到母亲的骨灰。冷思媞刚才这情绪波动过大，出了一身汗，现在伤口发痒了，车子在刑警队大院里，冷思媞也不打算跟刑队打招呼，自己就朝车子过去了。
　　“我送你。”刑队走快了几步就走在她前头开了车门，冷思媞身心俱疲，大有失魂落魄的感觉，她没坐副驾驶的位置，而是绕过去直接拉开后排车门躺了进去，脸埋进去，刑队发动车子，直奔冷思媞的公寓。
　　三转两转到了楼下，来开车门起身下来，这一套动作此刻的冷思媞执行起来却比赴刑场都叫人看着难受，冷思媞疲倦的上楼，“刑队，多谢你。”
　　刑队温和的笑笑，“回去好好休息。”
　　说起来刑队一直都习惯叫冷思媞冷记者，而冷思媞也习惯叫她刑队都没问过刑队叫什么名字。
　　冷思媞又折回来，“那个……”
　　“怎么了，害怕的话我陪你上去坐会儿。”
　　冷思媞笑笑，大白天的她怕个什么劲儿，“没什么。”
　　“邢队长全名叫什么。”
　　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
　　刑队先是一愣，继而笑了好久，是啊，引荐的是老肖，老肖只是告诉了她冷思媞的名字对自己倒只是一带而过，这刑警队里哪个敢直呼她大名呢，冷思媞自然也不知道了。
　　“邢嘉丽。”刑队说这话的时候刚好有阵风把这个人吹得生动起来，冷思媞脑子里只想到四个字：衣袂飘飘。这只是种感觉，实际情形是刑队穿的是笔挺的制服，但是可能就是因为这阵风吧。冷思媞重复了一遍。
　　邢嘉丽。
　　倒是个很相称的名字。
　　冷思媞点点头，转身上楼去了。
　　刑队也笑着离开。

　　冷思媞无心休息，翻出母亲的手稿又开始研究。
　　保密局的也不过如此了，琐碎，凌乱，隐晦，想解码比登天还困难。
　　完全不像她书里的女子：直接，果敢，为爱不顾一切。叫人不得不喜欢不能不心疼。正发愁，想起外祖母给的联络方式，拨通了电话，接电话的却是个男人。
　　“我是思媞，小姨在么。”冷思媞简短又客气的问。
　　“是思媞姐姐啊，我是小朵啊，你忘了，小时候你还领着我去买零食的那个。”
　　很少有男人自动报小名的，尤其是这样的小名，冷思媞一笑，瞬间想起来了，小朵是小姨收养的，大眼睛水灵灵的，像女孩子。
　　“你等会啊，我去喊她。”小朵放了电话，冷思媞心里有点咚咚咚打鼓，实在是好多年没联系了。
　　“思媞啊，”小姨声音听上去有点兴奋又有点难过，“也不来看看我，工作很忙吧。”
　　冷思媞只能嗯了一声，没时间，也没机会吧……
　　小姨倒是不甚介怀，冷思媞便提起以前的事情，“妈妈的照片您还有吧。”
　　“不多，有几张，”小姨叹气，“她去世烧了不少，不是说人去世了就不能留嘛，我舍不得，偷偷留了几张。”
　　冷思媞几乎要欢呼了，“那叫小朵复制一份给我发过来，我有用处。”
　　小姨大概猜着了什么，叹口气，像以前那样：“我们的思媞啊。”冷思媞也大概猜到小姨也势必像外祖母那样与母亲有了约定，不会透露半个字的，便又让小朵一定要一张不漏的给她发过来。
　　小朵嘿嘿一笑：“思媞姐你还是跟以前一样，鬼主意特别多。”
　　冷思媞也笑笑，自己都三十出头了，也就跟他还能像个小孩儿一样。又聊了两句家常，最后一定是那句有时间我去看你和小姨云云，挂断电话，小朵倒是麻利，没一会电邮就过来了。
　　冷思媞心跳直接到达破表状态，点开了附件下载的选项。
　　泡了杯咖啡醒神，坐定点开了图片的文件夹。
　　一共七张。三张与小姨合影的，小姨年轻时也是个美人胚子，不过戳在母亲身边就有点小家碧玉的感觉，娇俏伶俐青春无敌，不由感叹这一家子的优秀基因。
　　母亲那时候是卷发，中分，女神般的似笑非笑，一袭白衣，看样子这三张都是一天里拍摄的，母亲和小姨的衣服并没有换。
　　第四张看不出来周围环境，母亲神色有点恍惚，看情形大概是醉酒了。小姨为什么要留这样一张照片呢，必然是有故事。
　　第五张，便是那书里用的照片。只不过不是黑白的，也更清晰。
　　那倒影里的脸显得更真切了，只是这脸究竟是谁不得而知。
　　第六张是张偷拍的照片，母亲回头的瞬间，有种电影突然被停格的感觉，冷思媞费力的搜寻一点点有用的信息，眼尖的冷思媞发现，母亲的手牵着她身后那个人，虽然只有一个背影，可是冷思媞还是能辨认出那个人肯定不是小姨，那个人很高，可以算得上身材颀长，那风衣即便隔了这么久看起来也很时髦，典型的欧式风格。
　　翻到第七张的时候冷思媞终于找到了这个神秘的倒影里的脸，她与母亲头挨着头十分亲密，小姨只有半个肩膀在镜头里，母亲嘴角上翘，旁边的女孩子神情倦怠，但是长得却很漂亮，不，应该说如果不是母亲气质出众，大概会输给她，这女孩子有种天生的媚人的眉眼，即便这样倦怠着也透着股魅惑的意思来。
　　冷思媞对着这张脸看了半天，喃喃的道：你究竟是谁呢？
　　而这个人与母亲与小姨又是什么关系呢，小姨那时候喜欢粘着母亲，对母亲的事情很了解，为什么两个人会闹僵到那种程度呢。以母亲的个性是很难与人那么亲近的，又是看上去彼此差距颇大的两个人，这些问题萦绕在冷思媞心头，挥之不去，耐不住，她又拨通了小姨的电话。
　　“我答应过紫柒姐，不说这些。”小姨几乎与外祖母一个态度。
　　“我只是想知道多一点她身边的事而已。”冷思媞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愤怒，换做以前这句话会以最有爆发力的口吻发射出去，隔空也能伤人筋骨。
　　因为，她们愧疚。
　　因为，她们有所隐瞒。
　　小姨叹了口气，“那个是紫柒姐的朋友，小蛮。”
　　“她姓什么，叫什么。”
　　“不知道了，只是一起玩过一次，就知道大家都喊她小蛮，也没再见过。后来紫柒姐也不提起了。”
　　很明显小姨在撒谎。这么无关紧要的人为什么会跟她合影呢，冷思媞凭推断就知道她隐瞒了大部分事实真相只给了她一个无法使用的无关紧要的线索。
　　“好吧，”冷思媞这句话已经足够让小姨听懂她已经知道她有所隐瞒了，冷思媞笑笑，是那种听不出真心还是假意的笑，很高深的笑，是苏紫柒式的笑，“改天我去看你。”
　　小姨哦了一声，放下电话，喃喃的道，紫柒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