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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 5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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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兄弟,你倒是说句话啊,老五可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你,看在几位哥哥的份上,别与他计较,究竟为何事弄成这样,你若有事,包大人那里,叫我等如何交待。”这两天除了帮颜查散料理襄阳城诸多事务,蒋平跑得最勤快的就是王府偏院一角的牢房,苦口婆心地劝展昭说出事情的真相。
日前展昭向颜查散提出搬去牢房,说自己嫌犯身份,为防中州王爷借故说事,还是去该去的地方为妥。而事实上,公孙策最初将他安置在后院一间厢房内休养,为调和他与白玉堂之间的误会,将五鼠的住所安排在隔壁几间屋内。即便足不出户,展昭都能感受到白玉堂的身影与气息就在左右,自然也会不时地想起他的不甘与怨恨,这种压抑的气氛莫说难以修身养性,只会越发地郁卒,为身心健康,他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为自己争取到一间位于王府偏僻一隅的牢房。
颜查散一听展昭说得有理,且牢房布置得舒适些未必不如厢房,也省去他人口实,便让公孙策亲自操办,公孙策与那两人相交多年,一猜便知展昭的心思,然颜大人开了口,又听展昭语带祈求,终不忍让他过于为难,只得应下。
也难怪蒋平如此追问,兄弟多年很清楚白玉堂个性,凡事较起劲来再难回头,展昭所为必有理由,死于剑下的两人与他渊源不浅,连当日白玉堂为了个名号无端上门找茬都能一忍再忍甚至委曲求全最后不惜以命相保,又怎会为几句言语起冲突就伤人性命。若说丁兆惠之死算意外,那白金堂又算什么,五鼠兄弟在江湖颇有人缘,虽与白金堂相交不深,但既然是老五的大哥,也会关注一二。只是白金堂甚少露面,行事神秘莫测,身后又有众多势力,四鼠即便有好奇也无意去发掘他人隐私,何况这个他人与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的至亲兄弟。
蒋平机巧伶便,五鼠中的智者,如徐庆那样性格刚猛不擅计谋都难信展昭会两次做下同样的案子,何况是他。四鼠私下揣测白金堂必是犯了事展昭不得不那样处置,又碍于交情甚至是不想牵连到五弟才不肯明言,以五弟的聪慧怎会想不通其中关键?四鼠百般追问,白玉堂仍不置一词。蒋平总道他因兄长之死对展昭心怀芥蒂,但若因此让展昭背上不实罪名,休说白玉堂将来不好面对,连其他人都无颜再见开封府诸子。
蒋平那番好意展昭心存感激,从颜大人到公孙先生再到陷空岛四鼠对此案的怀疑都是必然之事,但那又如何,无法回头也无从改变的事,纵然知道实情亦与事无补只会空添烦恼甚至增加不必要的变数,何况还夹杂着不足与旁人所道与白玉堂之间的私情。“四哥请回吧,该说的我已经都说了,展某确因一时冲动以至于犯错,自当受律法处置。”展昭重复着曾说过数次的话,来表明谈话结束。蒋平见状知多言无益,以展昭的君子之风及谨小慎微而选择这种供述,或许是一种最好的结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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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方最后一个走出襄阳王府,对前来相送的公孙策拱手作别。“先生保重,颜大人的好意心领了,我等兄弟皆草莽之辈,无缘在大人身边侍奉,倘若将来有用得着处自当前来效力。”
“四位义士此番鼎力相助破襄阳擒叛贼立下大功,公孙策代颜大人再次谢过,前途珍重,恕不远送。”公孙策一拱到底与四鼠道别。
白玉堂抱剑依在王府门前石狮旁,对公孙策道:“送四位哥哥出城,我去天来客栈暂居,先生若有事,只管着人前来知会一声,颜大人处,还望先生代为禀告。”公孙策点头道好,亦不出声挽留。
昨夜,蒋平说起那时在陷空岛接白福书信后,四人来得匆忙,诸事都不及安排妥当,只留大嫂和再过三个月便要生产的柳絮儿在家着实放心不下,如今襄阳之事已成定局,算算来此也十多日,明日便要回去。白玉堂略想一下便说如此甚好,等襄阳王一案结了,他亦会向颜大人请辞,先去洪州料理大哥的丧事,再回陷空岛兄弟团聚。今日一早四人便与大人道别,颜查散留之再三,怎奈去意已决,只得命公孙策代为相送。
白玉堂将四位兄长送出城,这一路卢方免不了要说上几句让他凡事当心切莫再鲁莽行动免得众人挂心,其他两人也殷殷叮嘱,唯有蒋平一语不发,只在临别这际才道了句:“我等兄弟立身江湖,信义为重,万望五弟切记。”白玉堂只略笑笑并不辩解,知蒋平是疑心他为兄长之死对展昭存下私念,当时并不发作,只道声保重便回城中的天来客栈。
“已经把后院三间厢房都包下了,早起店家就收拾妥当,五爷瞧瞧还合意不?”将白玉堂引入客栈后院,白福指着边上一扇小门又道:“这边还有独立的院门,无须打前面进出,店家保证不让闲杂之人来后院打扰,五爷有事只管让我去吩咐他们做便是。”白福殷勤地说着话,甚至是没话找话说。这些天白玉堂的神情比先前在洪州处理白金堂后事那几日更难看,即便四鼠在也很少开口说话。今早更是一意搬出王府到客栈住,虽然白福并不在意多花几个钱,但却知若在王府有颜大人、公孙先生等人,还可开解一二,他实在无能为力。
白玉堂进屋直接去了内室,白福看天色未时已过,思量着必是吃了中饭才回客栈,忙去张罗茶水,回到内室只见白玉堂面朝里和衣躺在床上。白福将新沏的茶置于案上,悄悄退出屋子回自己的房间。
白玉堂默默地望着雪白的墙壁,盯着看了很久,久到屋内的光线渐暗,暗得再也看不清周遭的事物。白玉堂不晓得为何要如此,只觉得心里有把莫名之火一直在燃烧,不仅是现在,更早前就有这团火,只是被他压抑得很深始终得不到渲泄,一腔的心思无人可述也无从倾述,他以为自己很了解也很信任那个人,但其实也许从未真正知道那人所思所想。
“信义为重”白玉堂默念着蒋平之言,眸子里泛起一片苦涩,再也无法压制,无论是私心还是公理,那个人都做得很好很漂亮,好到被他顾及的人根本无从选择只有顺着他配合着他。也许还应该感激那人,在他隐瞒一切实情亲手杀了大哥为自己以及其他有可能被牵连到的人解决隐患后又担下所有的罪责,但那不是自己所要的。一个翻身右手腕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伸手看时,用银丝缠在腕上的一个月牙形翡翠坠子赫然在眼前晃着,用力扯下玉坠,白玉堂愤恨地想着,他的人生不需要由别人替他做选择,哪怕是最亲近之人,“相濡以沫、并肩同行”才是他所要的相爱之道,那人完全不懂也从来不曾想过又或许根本不需要其他人。
白福酉时过后来到白玉堂屋外,原本想问问晚饭要预备些什么,见到屋内没有点灯一片漆黑,想着白玉堂这些日子昼夜难安,好不容易躺下不如多睡些时候,便不再进屋,直等到亥时将近仍不见动静,进屋一瞧,人去楼空,白玉堂早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