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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黄石追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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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龙飞收拾了行囊马匹,心中寻思若是幼蘅无法上路,便只能在此分手。他身负秘冤,实在不能这样空等。不料等他回到房间时她已经起身了,改做男装换了身少年的衣裳一脸清爽的在等著他。龙飞并不多话,见她收拾好了便点点头示意上路,看著她先向跑过去忙著把衣包栓在马鞍背後的小小背影,忽而觉得心里稍稍一松。
当晚在瓦门寨歇下。幼蘅考虑了几天。而今父叔已死,碧映杳无音讯。自己还活著的消息虽然尚未泄露,但此番从京城中失踪,必定会引起怀疑。想必灭口的人也在寻找自己。世上已无亲人,世界之大,竟已无容身之地。不由神伤。
白天时龙飞曾问起她今後打算。幼蘅已从这几天的震惊伤痛中恢复了一些。想起父亲约略提起过母亲有位表兄是在西域经商,而今世上除了这位表舅,再无亲人了。且西域偏远,朝廷未必找她得到。便想要去投靠。
龙飞手中有灵州案的证物和一些线索,本也打算出关去做些调查,洗脱自己身负的冤情。这一来和幼蘅倒是同路,当下也不说破,便承诺送她去西域投亲。几天中二人尽量走僻静的小路,一日过了铜瓦渡,算来离玉门关还有一半路程了。
拐过一个山坳,只听前面一声响箭。龙飞微微冷笑,该来的还是来了。当下放松了缰绳,缓辔而行。幼蘅心中诧异,回身看龙飞时,只见他脸上满不在乎的冷笑,眼睛里漫溢著凌厉暴戾的杀气,冷锐如刀。
幼蘅明白了,仍旧转回身看著前方,学著龙飞的样子眼神也变得满不在乎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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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的路被堵住了,十几个人一色穿著锦衣卫官服。一个个手按刀柄,默然不语。龙飞随随便便的拉著马缰。道,“就你们几个人吗?”
“当然不止,我们不会这麽狂妄,以为这点人就可以留住龙大人。”为首的军官一声呼哨。路边的树後、岩石下,便又钻出十来人,手持弩机,远远的逼住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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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飞笑笑跳下马来,把马缰朝幼蘅一丢。忽然脚一发力,已如猛鹫般那为首的军官扑去。那军官拔出腰刀抵抗。龙飞却并不跟他纠缠。右手长刀虚晃一刀,待他举刀去封时,龙飞左腿起处,已一脚踢中他小腹,将他踹飞。龙飞一击得手,长刀收回护住左肋,格开扑上来支援军士的砍削。龙飞右足顿地,借力跃起。连人带刀空翻个圈子,刀声虎虎力道猛恶,顺势劈将下去,顿时将几个军士解决。其余人见他威猛,发一声喊,想结做阵型来战。
这阵法原是锦衣卫围捕穷凶极恶的犯人时惯用的伎俩。但龙飞自己便是锦衣卫的高官,这些技巧早已经烂熟於心,又哪将他们放在心上。长刀使开护住身子,他对这阵法的了解远在这些缇骑之上,只几个回合,便带动阵法旋转,一有空档,刀劈掌击,每次都能杀伤一两名敌人。再几个回合下来,跟他周旋的武士已只剩下不足五人。周围虽有持弩的武士,没有接到进攻的指令,并不敢放箭,只是用弩机遥遥指著,逼住了马上的幼蘅不准她走开而已。
幼蘅其实不会骑马,龙飞将马缰丢给她,她顺手接住,却不会控马,好在那马儿甚是驯顺,没有惊跳。带头的军官见己方已只剩五人,不顾一切的大呼:“放箭,放箭。”竟是豁出去不管自己和剩余手下的死活,要弩手将战圈中的每一个人都射刺蝟。
弩手稍微一犹豫,龙飞的长刀刀光一吐,疾转了一个圈子。已将缠斗的武士逼退,左手在刀匣一按,机括启动,呲呲声中十几名弩手顿时有一多半倒了下去。死者或在眉间,或在心口,或在咽喉处。都插著一柄精光闪烁的小刀。
众弩手大骇之下,龙飞又是一轮刀光射出,活著的弩手只有二人了,使刀的武士却又被龙飞砍死两个。再走一招,那军官手中的长刀被龙飞磕飞。剩下的两个军士扑上来救援,龙飞长刀翻飞,顿时将一人的左臂卸了下来。顺势後插,将另一个人穿腹而过。他更不停留,和身直扑,那军官手中没了武器,一招间龙飞已经将他制住,扭住手臂挡在身前。喝令剩下的两名弩手:“快放箭!”
这几下兔起鹘落,干净利索。那两名弩手见他如此凶猛残暴,早已骇得心胆俱裂,哪里还敢上来,发一声喊,竟然逃走了。
龙飞长刀飞掷,将一人钉在地上。另一个弩手却奔马上的幼蘅去了,龙飞嗳哟一声,想要再扑上救援,已是不及。军官手中的长刀早已给龙飞磕飞,他自己的飞刀也已用完。一时间那弩手已奔到马前。他见幼蘅既然跟龙飞同乘一骑,想必关系匪浅,如果能拿住她,起码自己可以脱身。
幼蘅生怕马儿将自己甩下去,这时伏在马背上抱著马颈很是狼狈。那弩手冲过去一把拉住幼蘅的手,正待将她拖下马来。忽然眼前蓝光闪闪,眉心间一阵剧痛,倒地扭了几下,不再能动了。
这时龙飞也已扑到,不知他为何倒下,见那弩手手中还抓著幼蘅的手腕,当下拉住他手一抖。将幼蘅一把拽过来护在胸前,这才问道:“没事吧?”
幼蘅低著头看不清脸,颤抖著声音道:“我没事。”忽然见那军官要逃,忙叫道:“不要走!”龙飞回过头去,那军官已然发足狂奔。龙飞顺手摘下幼蘅头上束发的簪子,以暗器手法甩出,那军官嗳哟一声,簪子正中小腿,腿一软时,已被赶上来的龙飞捉住了。
龙飞问道,“这个方向的,你们是第一批,後面是谁?”
那军官倒很硬朗,虽然被擒却并不求饶,神情自若的道,“告诉你也没什麽,是燕大人。”
龙飞一怔,长叹一声,在地上捡起自己长刀将他砍死。回身到马儿旁边时,幼蘅已软瘫在地。龙飞将她抱起来想要放在马背上。她却抓著龙飞的衣袖,不肯松手。龙飞见她脸色雪白,身子簌簌发抖,紧紧咬著嘴唇几乎咬出血来。当下一语不发,将她揽在怀中。
此时天空墨黑,密云欲雨。偶尔一丝风过,带著死人的血腥气味,却是寒蚀入骨。
她又一次身不由己陷入战场,还几乎被人挟持。他看著地上的尸体,都是昔日同袍,想想大家曾经一样熬过那些黑暗煎熬的岁月。想一想地上的人也曾经和自己一样,为了活到今天做出过多少难言的牺牲。心中又何尝不是伤痛难言。
过了一会儿,幼蘅平静下来,龙飞将她放上马背,她急忙道:“等一等,刚刚要抓我的那个人,身上有我的东西。”
龙飞将尸体翻过来,见尸体眉心间插著一把匕首,顺手拔了出来放在怀里。略一思索,刚才那弩手过去挟持幼蘅,自己已无暇救护。他本已抓到幼蘅却突然倒地死去。原来竟是幼蘅用随身的匕首刺死了他。当下骑上马去便催马前行。
抽空将那匕首抽出来看时,是一整支象牙雕成的一个小小的笛子,长不过七八寸,手工极其精致。锋刃只有不到一指宽,却比刀柄略略短上一点,想来平时锋刃是收在刀柄内的,旁人看来不过是一件玩器。看那锋刃虽然窄细短小,但发著蓝印印的光,极为锋利,隐隐有宝刀宝剑的钢色。以幼蘅手臂的微弱劲道,竟能用这样一把又窄又短的匕首刺入人的眉心,可见其锋锐。
这小匕首本是传自波斯的宫廷之物,铭焘年轻时遇到收集了来,後来给了幼蘅防身之用。幼蘅见它象牙鞘雕工细致可爱,一直带在身边。今天虽为防身,却杀了人。心中一片茫然,昏昏沉沉的靠在龙飞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