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朝秘史》歌尽繁花

12、韩衍，文清

　　韩湘与蓉天等人在御庭轩用完餐，坐上牛车回韩府。
　　途中，蓉天好奇的掀开轿帘，望着轿子外面，只见白墙黑瓦的围墙占了整整一条长街，枝繁叶茂的古树旁逸斜出，宅邸建筑古朴沉静，想来韩府也该是这个样子。
　　夜幕下，韩府门外站着佩刀的侍卫，待他们的牛车停下时，侍卫客气地将他们请进了府中。蓉天抬头看见迎面是一方八字照壁，绕过去后又见一块貌似神女的巨石，不远处有一弯扇形的池塘，里面种着睡莲，曲折婉转的长廊两边却多种满了榆钱与榕树，树荫浓密，她与年毅、凤鸣随着引路的赵管家一路走，一路好奇的张望。
　　引领他们的赵管家边走边道：“少师大人早就在等你们了，只是不晓得你们回来的迟，刚跟夫人在后院用上餐。
　　蓉天进了北苑，看见一簇簇丛生的翠竹，翠竹掩映的屋子里有一男一女正坐在花厅堂中用餐，虽未看清二人的容貌，却已然觉得是一对十足的佳人。
　　韩湘见到韩衍，一改嚣张痞气，恭敬道：“回来晚了，让兄嫂久等。”
　　韩衍应了一声，目光扫向他身后的蓉天，问道：“这位就是随你回来的慕蓉姑娘吗？听说她在路上还救了你的命？”
　　侍奉在侧的家仆随着韩衍的目光，带着新奇望向蓉天，嘴上虽不说，心底却疑惑：这位姑娘身量纤细，怎么可能会救小侯爷？
　　蓉天也是一惊，路上虽然经历的凶险，但始终是韩湘护他们周全，自己只是那夜在水月楼替他打了掩护，路上给他上药治疗箭伤，实在算不得救命之恩，难道是韩湘为了邀他们进府，才向兄长说了她的“救命之恩”？
　　她此时当然不好否决，回头看向韩湘，后者似乎未见有任何否认，她也只好默认了，再抬眼却见到韩府的女主人——文清，温婉的坐在韩衍的对面，恬淡文静的姿态，举手投足都叫人舒服之极，而眼前的少师韩衍，玉冠束发，一身白色的华服，清冷异常，若不是知道韩衍是男子，她难免会联想到月宫的嫦娥，冷寂且遥不可攀，俊美中带着说不清的艳色，像是腊月天枝头上的梅花，伸手触碰，都有一种亵渎之罪，一个男人，美貌堪比梅花，多么奇怪？
　　蓉天心底忍不住将韩湘同他哥哥比较了一番，两人的五官气度并不相像，韩湘随意狷狂，斯文时有几分韩衍的神韵,不斯文时，却透有几分邪气。相比之下，韩衍似乎阴柔了些。
　　蓉天因为比较二人，难免有些怔怔的盯着韩衍，丝毫不知道该有几分回避。
　　文清难掩心底笑意，心想：姑娘家哪有这样盯着男子的？她清咳一声，“慕容姑娘，你的住处我已经派人安排好了，离湘儿的西苑比较近，你身后的两位住在外间，不知妥当与否？”
　　“啊？”蓉天回过神来，立刻道：“谢谢文夫人，夫人叫我蓉天就好了，我的姓氏连起来并不叫慕容。” 蓉天想起因为这个名字，起过不少误会，当初还问过大哥为何别具一格替她娶这个名字，慕容宸着实好好解释了一番。
　　“姑娘的姓氏难道不叫慕容吗？”文清心细，好奇道。
　　“大哥说我五行属水，命里缺木，姓氏里需加点草木才好，所以在“容”字上加了点草，是草字蓉，并不是连起来的慕容，大家都习惯叫我蓉天。”
　　蓉天说到这里，大家全都暗暗笑了起来。
　　文清身后的丫头嘴快，道出大家的心思：“这样说来，我家二爷算是你命中的福星了，湘少爷的名字里可是带着木呢。”
　　冉晴刚一说完，众人笑得越发不加掩饰。
　　蓉天尴尬的瞟了一眼韩湘，却见他神色寡淡，像是不太愉快。她想起秦远墨说韩湘心仪的人可能是文清，众人在文清面前拿她跟他调笑，他一定不想文清误会，他请她进府小住也许是想给他嫂子看呢？他这种人不至于做出那等禽兽之事，但心底说不定情根深种，真要挥剑斩情丝，定是百般不舍，痛苦无比，眼下大概是强颜欢笑吧? 唉！他喜欢谁不好，怎么偏偏喜欢自己的嫂子？难道是兔子离不开窝边草？
　　蓉天想到韩湘那一夜的梦话，竟有几分惆怅与同情。
　　“你带他们先下去休息吧，一会儿到书房来，我有事同你说。”众人笑声停歇，韩衍交待了韩湘一句，却见蓉天望着自己，似乎有话要说。
　　“蓉姑娘可是有话要说？”
　　“啊，这次我们来府上也没带什么好东西，玉王谷盛产玉石，所以将这几块白玉送与少师跟夫人，算是我们的一片心意。” 蓉天说完，将准备好的玉石送给韩衍跟文清，因为日后恐怕还有麻烦管家的地方，所以也给赵管家准备了一块。
　　“蓉姑娘太客气了，你既然救过我二弟，便是韩府的贵客，我们怎好收这样贵重的礼物。”韩衍客气的回绝。
　　蓉天不想韩衍并不领情，连忙看向韩湘道：“这些石头本就不值什么钱，要是你们不收，我们可不好意思贪功赖在府上了。”
　　韩湘道“既然是她的心意，你不收，未免太驳玉王谷的面子了。”
　　“你这样说，我可不好拒绝了。赵管家，明日你请成衣坊的人到府上为他们添置些衣物，再置办一些必备的东西。”韩衍吩咐了一番，才示意管家赵恒远收下礼物。
　　“少爷说的是。”赵管家握着手里的玉石，难掩脸上的笑意。
　　韩湘冷眼瞧着赵恒远，心想连个管家都有礼物收，怎么他反倒没有？不过石头他多的是，也不稀罕就是。

　　韩湘见过兄长，领着蓉天三人去他的西苑，一路默默无言，显得有点阴沉。
　　蓉天心想：他肯定十分在意刚才在文清面前的误会，有心开解他几句，却不知说什么好，想了半天才憋出两句：“你大哥大嫂真像一对神仙似的人物，你有这样的哥哥嫂嫂照顾，真是有福气啊。”
　　韩湘没有搭理她。
　　蓉天自讨了个没趣。
　　年毅用手捣了捣凤鸣，抿着嘴乐，好像有人马屁拍到了马脚上了。
　　韩湘到了西苑门口，脚步一顿，忽然问了一句毫不相关的话：“你瞧我大哥长得好看吗？”
　　“好看！你大哥是我见过的最标致的男子。”蓉天见他开口，自然捡好听的说。
　　不料韩湘却哼笑一声，“可惜这么好看，你也只能看看。”
　　蓉天想这话奇怪，她自然只能看看，不然还能动手摸吗？难道他说这话，其实是暗藏深意？借机暗指他跟文清？他身为小叔子碍于礼教，见了嫂子，也只能远观，不可近渎？如此郁结于心，活得极不畅快？所以才“可惜这么好看，也只能看看？” 她因为理不清韩湘的思路，暗暗叫苦，这人不愧是侯爷的身份，说话拐弯抹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