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朝秘史》歌尽繁花

14、林紫箫

　　韩湘离开书房后，韩衍细细的翻看了一遍账本，将张彻招过来问话，“你去过玉王谷，应该记得怎么入谷吧？”
　　“属下记得。”张彻心中疑惑，却不清楚韩衍在想些什么。
　　“唐中海虽然死了，但这条财路不能断，以后会有用到你的地方，你叫左京派几个人去唐府，找两个姓唐的属下将杀唐中海的罪名给顶了。”
　　“杀唐大人是死罪，属下怕——”
　　“怕他们不肯？哼！这么多年他那些手下难道一点好处没拿？再不济他们也有家人要保，具体怎么办，不需要我来教你吧。”
　　张彻心底微寒，小心道：“我记下了。”
　　韩衍又交待道：“这些天你盯着韩湘，若有什么事，记得向我禀报。”
　　韩衍深知韩湘虽能以韩府的利益为重，但更在意他母亲兰紫芝的意见，他一直拒绝在朝廷中任职，究其原因，韩衍许久后才弄明白，兰紫芝并不想叫自己的儿子涉足朝堂。但如今这局势，他又怎能令韩湘独善其身？韩衍不喜欢兰紫芝，但他从来没有将这种情绪流露出来，尤其是在韩湘面前。
　　张彻抬头见韩衍的脸色阴晴不定，心中暗暗叫苦，凭自己的功夫想盯住小侯爷，恐怕十分困难。

　　韩湘回到住处后，发现凤头鹦鹉不见了。他来到西苑的客房外，听见院内一阵轻笑，他望了一眼面前的榆钱树，提气跃上了树枝，攀到树荫浓密的枝桠上面。
　　别院内，蓉天跟凤鸣手里抓着一把花生，正有一颗没一颗地丢向鹦鹉。白色的凤头鹦鹉在架子上一会挪向左边，一会又挪到右边，伸长着脖子去接抛过来的食物，颈脖伸伸缩缩，爪子来回在架子上奔波。
　　蓉天与凤鸣似乎没见过这么有趣的宠物，玩得不亦乐乎，房内年毅正忙碌着收拾行李。许是这棵榆树离他们太近，原本心不在焉的凤鸣忽然抬头朝树上望了一眼。
　　韩湘立刻隐去身影，暗自揣测：以凤鸣的年纪，为何如此警觉？他果真不会任何武功吗？看来明日该派两个婢女过来。他拿定主意，却没有立即从树上下来，而是耸身一跃，上了屋顶，转身去了北苑。

　　北苑的庭院中，文清与贴身的婢女冉晴正站在苍翠的竹影里。
　　文清无意的问了一句：“小侯爷是去了自己的房间吗？”
　　“这个奴婢也不清楚，刚才小侯爷去了书房。我听别人说那个蓉姑娘是回客房住的，并没有与小侯爷在一起。”
　　文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恩，知道了。”
　　冉晴停了一下，踌躇道：“今晚还用送被褥到书房给大少爷吗？”
　　文清凄凄一笑，怅然道：“你送过去吧，反正他也不会过来的。”
　　冉晴无从安慰主子，心中替自家小姐不值。韩府当初既然这么不情不愿，又何必迎娶小姐？
　　韩湘将眼前的一幕尽收眼底，大哥待她似乎一直如此，可无论两人之间如何隔阂，都不该与他相关。

　　第二天，两个年轻的婢女出现在蓉天的房外。
　　蓉天听说这两个婢女是来伺候自己的，惊讶不已，刚想去问个究竟，却见文清从外面进来。文清道：“起来这么早呀，我还想这两丫头可能要等些时候才能叫你过去吃早点。”
　　蓉天不好意思：“大家都在等我吗？”
　　“嗯，韩衍上朝去了，湘儿一早就不知跑哪去了，我派人找他用饭时，他已经不在府里了。”
　　蓉天愣了一下，韩府的人都起这么早吗？她身为客人竟然睡到现在，韩湘出去为什么不跟她说一声呢？她心中虽有些郁闷，嘴上却客气道：“有劳少夫人费心了。”
　　文清温婉的笑了一笑：“你跟我不用这么客气，他们兄弟俩不怎么在府里待，能说的上话的没几个人，你来了，我很开心。”
　　蓉天瞧着她，有些羡慕，大概也只有这样温柔恬淡的女子才会令韩衍不计荣辱，将她娶进门吧？

　　韩湘一早坐在秦远墨的房里。秦远墨被他弄醒时，衣衫不整，鬓发散乱，更尴尬的是身边还躺着个女人。那女子一见小侯爷靠在床前气定神闲的模样，吓得花容失色，连滚带爬地逃到了房外。
　　秦远墨神色稍有狼狈，懒懒的依在床边，半笑不笑道：“你是不是存心的？昨晚刚回来，这么早将我从床上挖起来做什么？”
　　韩湘道：“自然是有事找你。”
　　秦远墨揉了揉太阳穴，“准没好事吧？”
　　“那得看师兄是否神通了。”
　　秦远墨拿眼望着他，心想这人笑起来可真是好，华子岗第一次见他，这一笑就像在心底扎了根，所以次次都难以拒绝他， “该不是为那个慕蓉天吧？她救过你？凭你的功夫，你当我是傻子？”
　　韩湘摇了摇头并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谈：“我想打听一个人，林紫箫的名字你可听过？”
　　秦远墨愣了一下：“我混迹教坊这么多年，林紫箫当年在王城的艳名还是有所耳闻的。”
　　“她现在人在哪里？”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听说当年林紫箫在艳名正盛的时候跟了一个富商，现在这个富商还做了官，不过林紫箫始终没嫁给他，之后也没人再见过她。你打听她做什么？”
　　“想查一点事情，那个富商叫什么名字？”
　　秦远墨略想了一下：“应该叫耿绍。你又想查什么？你闲不住不如到我这里当差，好歹还有银子可拿，免得叫我天天劳碌。”
　　韩湘并不理会他的牢骚，接着道：“你听说过秋水巷吗？”
　　秦远墨脸色沉下来，“你不在洛城不了解情况，秋水巷里有位宫里得势的太监置的宅子，这位王公公服侍过两代陈帝，为人虽低调，势力却不小。你不会是跟宫里的人结了什么梁子吧？”
　　“那倒没有。”
　　“那就好，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这些小人，皇帝这些年深藏不露，能祸害人间的都是这些小人。”
　　韩湘对此不置一词，只道：“我不打搅了，你继续睡。”
　　秦远墨望着他的背影，脸都快黑了，更妙的是从他被窝里又钻出一名女子，见人走了，才探出个头，一手支起身子好奇道：“小侯爷长得可真俊，怎么一大早却跑来找你？”
　　秦远墨重又躺下，有点玩世不恭的道：“俊吗？可惜你只能眼馋！”
　　那女子也不恼，格格的笑道：“讨厌！林紫箫跟的那个富商，我也听说过，我一个姐妹说耿绍这个人忒不是东西，林紫箫最后是被遗弃了的。”
　　秦远墨微微一哂，是不是东西都不关他的事，不过他这个师弟平常不像爱管闲事的人啊。
　　韩湘虽然没打听到林紫箫的下落，却拿定主意要去秋水巷探一探。慕容宸交待过不让蓉天去秋水巷，却并没有说他不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