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朝秘史》歌尽繁花

17、千金裴巧

　　好事多磨这句话蓉天算是彻底领教到了,这些天，她按照韩湘的吩咐，将西苑里里外外打扫了干净，又将他的兰花仔仔细细浇了个透彻，之后连夜赶工做了个青玉佩环，仿竹节的纹饰改了又改，改到不能再改，精美到了一碰即碎的地步，韩湘终于点头笑纳了。
　　蓉天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心想幸好韩湘不是她闺女，不然光给他置办嫁妆，她的小命恐怕也得送掉。
　　好在他言而有信，西郊狩猎答应带上她。
　　一大早，韩府的大门敞开，送行的侍卫毕恭毕敬整整站了两排。
　　韩衍坐上绿呢的软轿，由八个人抬着走了，送行的人自是一路崇拜追随的目光。
　　韩湘跟着慢慢悠悠的出府，这回没有豪华牛车，小厮牵出一匹白马，韩湘一身绯红色的公服，服绣麒麟，腰系黑色革带，因他面色白皙，绯红色的公服穿在他身上，便分外夺人眼球。
　　蓉天算是见识了陈朝的官服，那天惊鸿一瞥的赤衣侍卫尹旭，外加今天的韩湘，她是第二次见到男子穿红衣，若那赤衣侍卫令人惊艳的话，那绯色红衣的侯爷简直要销人魂魄了，如此去参加狩猎比赛，简直亮瞎了王城女人的眼！
　　她吸了吸嘴巴里的口水，跟在张彻的后面，一路小跑着，追随在韩湘的白马屁股后面，闲着无聊，她小声打探道：“是不是所有去的人都能带侍卫和丫鬟？”
　　“那得看官阶，像小侯爷这样的可以多带上几个。”
　　“那他为何不同意我带上凤鸣？”
　　“以凤鸣的个头，顶多就是个孩子，韩衍大人没有子嗣，文夫人娘家人丁稀薄，怎么会冒出个小孩？狩猎不是踏青，不好带太多的家眷。”
　　张彻虽然解释得详尽透彻，但是蓉天到了西郊的猎场一看，着实有点失望，说是不能带太多的家眷，可到场的女眷多得比踏青还要热闹。
　　女眷丫鬟们的衣物色彩缤纷，饰物、配件多的眼花缭乱，衣帽、鞋子绝无重样，猎场里里外外一派奢侈华丽的景象，好些东西她连见都没见过，再瞧自己这身丫鬟服，着实普通了些。
　　到场的女人们被安排在房子里安歇，丫鬟有丫鬟的住处，小姐有小姐的住处，年轻的男子则睡在搭建好的帐篷里。
　　蓉天一身利落的粉色侍女打扮，混在花团锦簇的小姐侍女堆里。狩猎还没开始，女人们已经在讨论今年谁会是最大的赢家。
　　蓉天听见一名妆容艳丽的女子道：“卫幽将军上过战场，又箭术过人，这次肯定能拿到最多的猎物。”
　　她话音刚落，一名宫装的女子忽然盛气凌人出口道：“谁说赢的人一定是卫幽！我二哥去年就胜过了他。”。
　　她此话一出，别人一看她，皆禁了口，不但不敢反驳，头也低了三分。蓉天好奇这名女子的二哥是谁，小声问旁边的一名侍女：“谁是她二哥？”
　　那女子看她的眼神像是见了鬼一样，“她是公主陈嫣，她二哥是皇子陈景。”
　　蓉天立刻噤声。
　　可没一会，原本安静的大厅中忽有女子笑着道：“我听说四年前侯府的韩湘箭术和射猎都比二皇子略高一筹，他今年也来了，杜老的侄子杜准也在参赛之列，比赛一定精彩，谁胜谁负，真不好说呢。”
　　众人看见说话的人，又都默默低头，似乎不想参加这场口舌之争。蓉天旁边的侍女见她一脸疑惑，低声道：“这位是兵部尚书的千金裴巧。”
　　蓉天心领神会，感激的望了她一眼，觉得这位女婢八卦的精神深得人意。
　　众人虽不说话，但公主明显护短，争辩道：“韩湘四年来都不知道躲哪去了，弓箭在手，怕是早生疏了。他会赢？谁信？我倒要看看今年赌桌上谁敢押他的彩头。”
　　众人正不知道怎样回答，蓉天见刚才说话的裴巧神色幽然道：“大家都是来瞧热闹的，狩猎是男人们的事，我们也不过是瞧瞧罢了，心底想给谁喝彩助威那都是各人的所好，不见得一定要参与赌局啊。”
　　裴巧一言似在反驳公主，但又像是在替女人们感慨，陈嫣一时也不好怒目相向。
　　蓉天对大家嘴里的赌局感到好奇，忍不住问身边的那个侍女道“她们说的参加什么赌局啊？”
　　那个女婢倒是耐心，像一位过来人对她解释道：“看来你是第一次来这，每年狩猎大会，按惯例三天要比试三场，男子参加狩猎，女眷和侍卫们可以凑个热闹在参与的选手身上下赌注，运气好的话，能挣不少银子呢。”
　　蓉天没想到有这样的赌局，她摸了摸腰里的银子，后悔没多带些过来。

　　因为皇帝隔天才到，第一天先到的众人各自在猎场周围安顿了下来。蓉天趁着给韩湘端茶递水的空档，悄悄问张彻：“你觉得小侯爷明天步箭比赛，胜算能有几成？”
　　张彻想也不想，信心十足道：“十成吧。”
　　蓉天凑到张彻身边，低声问：“你能不能借我点银子？”
　　张彻了然，“你也押了我们小侯爷的？不好意思，我的钱也买了侯爷的彩。”
　　蓉天无奈，回到侍女们住的通铺，又心有不甘，想了想只能走到韩湘的帐篷外面：“我能不能进来？”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去睡？”
　　“我出门忘带钱了，有些女儿家的东西要买，你能否借我点银子，我回去还你。”
　　“什么女儿家的东西？叫张彻替你去买。”
　　“嗯……既然是女儿家的东西，怎么好意思跟张彻说？”
　　韩湘面色一窘，道：“你要多少银子？”
　　“越多越好。”
　　韩湘眉头皱了一下，解开钱袋，将随身带的银子分了她一半。
　　蓉天掂量着钱袋，知道不是一笔小数目，再三感谢，欢天喜地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