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朝秘史》歌尽繁花

39、蓉天，尹旭

　　凤鸣与蓉天混在一群卖花的女孩子中并不十分显眼，那一日那个叫孟三的采花贼将他们夹持出山庄，丢在郊外，扔了一锭银子给他们，转身便要走。
　　蓉天觉得他着实有趣，问他去哪，孟三却说：“我自是去寻找美人。”
　　凤鸣提醒他：“你就不怕再被美人扔出窗外？”
　　孟三哈哈大笑道：“天下又何止一个美人？”
　　蓉天凤鸣虽然见他蒙着脸，性格却豪爽洒脱，有心想跟着他，孟三却头疼道：“你们别跟着我，我一向独来独往。”
　　蓉天得了孟三的银子自然不好再死缠烂打跟着人家，只好目送他离开。
　　他二人离开孟三后，在郊外走走停停，看见路边有许多采花的女孩，便凑了过去，知道这些花能拿到镇上卖钱，她与凤鸣又格外多采了一些。等到日上三竿，那些女孩们挎着篮子，像是打算到附近的集镇上卖花。蓉天与凤鸣便跟着她们一道。
　　大家行走在官道上，远远就望见一队官兵队列整齐正朝着他们这边前进。蓉天只见车马犹如一条长龙，队列中幡旗飘舞，甚是威武壮观。
　　人群中有女孩子道：“啊，那是长乐公主出嫁的车队呢。”
　　“公主的花轿可真漂亮啊！”
　　“不知公主长什么样子。”
　　“为什么有两辆轿子啊，难道另一辆坐了公主的奶妈吗？”

　　众人议论纷纷时，车队已经行进过来，蓉天听见人群中一阵骚动，几乎所有的姑娘都将目光好奇地投向了车队。安逸的生活令这些镇上的女人对守卫百姓们的官兵有一种天然的畏惧与崇拜。只听有人在蓉天身边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叹：“啊，是尹旭呢！”
　　蓉天精神为之一震，想起西街口那位赤衣侍卫，神态高冷，意态闲淡，如今白马轻裘，可不就是众口相传的美男子吗？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人群中隐隐发出一阵欢笑惊叹声，不可思议，忽然有一簇金灿灿的野菊砸在了尹旭的马上。
　　哄笑声中，除了采花的姑娘，连原本坐在地上休息的士兵也开始笑起来。武钦的马像是受了一点惊吓，烦躁的刨着蹄子，可马上的主人却不急于干涉，反倒乐呵呵的看着热闹。
　　尹旭脸上原本是没有表情的，此刻却硬是窘出了一抹红晕。
　　蓉天在人群中踮起脚，跟着凑热闹，心底好笑，看来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啊。
　　尹旭环顾左右，马被人群挤在中间，不得出路，当他目光触及人群中蓉天脖子上的一块硕大的玉佩时，眼底顿时一寒，他翻身下马，探手便去抓她胸前的玉佩。
　　蓉天受伤后，一点功力也没有，自然是被擒个正着。
　　尹旭道：“这块玉你是从哪得来的？”
　　蓉天惊愕，没想到自己突然成为众人的焦点，且退无可退：“我……我捡的，在客栈屋外门口捡的。”
　　尹旭瞳孔微微一缩：“捡的？这个理由可真够牵强。”
　　蓉天也知牵强，可这块玉真是她在门口捡的，她早上一打开房门，便看见这块玉佩躺在门口，虽说玉王谷是产玉的，但也从未见过一块价值不菲的美玉从天上掉下来，她等了又等，却不见有人认领，只好将玉佩收归己有，打算没钱了，便当了它，又怕这玉主人显贵，会惹来祸端，就一直挂在脖子上，倘若有人看见，还他便是，只是没料到玉的主人也着实显贵了些，且在这种情形下相遇。
　　“既然这玉是你的，我还给你好了。”她结结巴巴道，物归原主合情合理，他没必要这么瞪着她吧？周围全是官兵，没道理都当她是贼吧？
　　武钦也察觉出了什么，长枪一伸，探到蓉天的颈下，盯着她道：“姑娘只要如实交代，这玉是怎么得来的，我们便不为难你。”
　　士兵因情势，已自动退出一个大圈，将蓉天与凤鸣围在其中，看样子已经将他二人视为小偷，且目露凶光。
　　蓉天急出了一身汗，凤鸣不由自主挡在了蓉天的身前。
　　千钧一发之际，卫阶的轿帘一掀，蓉天听见一个又尖又细的声音，像是从腹腔中发出的。
　　“怎么？有人偷了尹大人的东西？”
　　尹旭看着眼前貌似姐弟的二人，不敢肯定，那夜与他交手的人明显不是这对姐弟。不待他回话，卫阶又道：“贼人猖狂如此，尹大人还等什么？不如直接削其手足，拿了东西走人？”
　　卫阶的话一出，众人脊背顿时升出一股寒意，眼前的姐弟二人看起来还是文弱少年，纵然有错，不至于就要断其手足吧？
　　尹旭眉头一跳，他虽常年待在宫中，倒不像那些太监心狠手辣，何况他也不能肯定眼前的女孩说的是不是实话。他迟疑了一下，接过卫阶的话道：“是我弄错了，前些夜我丢了一块玉，刚才眼花，以为这姑娘身上的玉佩是我那块，细看之下，只是相像，原来并非我的那块。”
　　蓉天望了望尹旭，差点没有流出泪来，心想：真是玉人啊，人一心善，果然看着就合眼。
　　武钦嘴角一抿，不知尹旭是何用意，却将长枪收回。
　　卫阶冷笑一声，放下轿帘，懒懒的道：“歇息够了，就走吧。”
　　轿中，孟晏见卫阶两指间紧捏的圆润的白子已然裂成了两截，见卫阶望着自己，他心中一动，掀开轿帘道：“公公身边正好缺人，尹大人，我看这两姐弟面善，不如留下来调教两天服侍公公。”
　　尹旭眉色一冷，却不好违逆卫阶的意思。
　　蓉天却听明白了，护着凤鸣道：“不，玉佩还是给你们好了，我不要做太监。”
　　孟晏“扑哧”一笑道：“我说姑娘，你也做不成公公，就是你弟弟想做公公，我也没那手法满足你呀。”
　　蓉天只觉得这话音听着耳熟，却不知在哪里听过。但她不知道另一辆马车里坐着长乐公主陈嫣，还当白捡了一个便宜，可以跟着这路官兵蹭吃蹭喝，她悄悄向凤鸣递了个眼色，意思是见机行事，想办法蹭出关外。
　　凤鸣虽然不愿意，但想到身边盘缠有限，便没有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