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五章 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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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的情况不太好，在那允许探视的二十分钟里，妈妈甚至没有清醒，只是听她依旧含混地叫着思俊的名字。我想若是思俊现在能陪伴在妈妈的病床边，也许妈妈就能康复得快许多，可是事到如今，就算我已经赔上了身体，赔上了清白，却也不能换回思俊的自由了，换到的大概也只是让思俊的情况不更糟一点罢了。
离开医院，时间已近黄昏，天气越发恶劣了，在阴沉了两三天后，天空中终于有雪花开始飘落，路上的行人都是步履匆匆，想必在这下班时间里，一个个都着急地赶回家去。家中有温暖的炉火，有热腾腾的饭菜，最重要的是家里还有亲人带着微笑的等待，可如今的我却没有家可回，这天纵大地纵阔，我却只有一个去处，一个我避之唯恐不及，却又不得不去的去处。
我没让出租车直接开进别墅区，而是停在扈江的江堤旁，司机有些诧异地看我，想想也是，这近晚的时分，这恶劣的天气，的确不是个观赏江景的好时机。结了车钱我慢慢步上江堤，的确不是个适合看景的日子，在朦胧的几盏路灯照耀下，长长的江堤上几乎看不到人影，夜幕下的江水一片混沌的黑，对岸的景物也是一片蒙昧，只有这雪越发大了，细细密密的小雪片像张毯子蒙蔽了天地，我在这茫白的世界里踽踽独行。我没有带伞，身上也没可以挡雪的雪衣，只能任由雪花落在发上慢慢融化，化成的雪水沾湿了我的头发，水滴沿着发梢一滴一滴灌入领口，那寒意真的可以叫做寒彻骨髓。身上冷，胃里就更冷了，我已经有两天两夜没有好好吃过东西了，本就不好的胃尖锐地叫嚣着，再加上昨夜今晨的折磨几乎已经耗干了我所有的体力，我的身体迫切地需要好好休息，可我却佝偻着身子在漫天的雪花里慢慢走着，怎么都不肯加快脚下的步子。我不想回到那地狱去，我惧怕回到那地狱去，可是我明白的，我终究还是要回去的，回到那男人的身下去，回到那无边的噩梦中去。
“当……”江边的海关大钟，孤独地敲响了晚上八点半的报时声，我抬眼看了下那白色底色上黑色的指针，下意识里一个哆嗦，不能再捱了，我必须进去了，若再不进去，便要误了他给我定下的时限，那时候倒霉的很可能就不仅仅是我自己。
我走下堤坝，别墅区的大门就在马路的那一侧，我站在路口，只见人行红绿灯正在那里闪烁，其实我可以过去的，只要我稍稍加快一点脚下的步子，我便可以穿过马路而去，可是我还是不自觉地收住了步子，不得不承认潜意识里我觉得晚一分钟，哪怕就是晚一秒钟回到那地方去也是种幸运。
指示灯终于亮起了耀眼的红色，从扈江桥上下来的汽车，已经等得很不耐烦了，在车道上绿灯亮起的一刹那，发动引擎飞驰而去，留下冷风与雪花呛得我连连咳嗽。这地方本就地处市郊，街道宽阔行人车辆稀少，所以那不多的车辆就着从扈江桥上下坡的惯性，那速度简直可以用风驰电掣来形容，仿佛就是一条条光带在我面前急掠而过，几乎耀花了我的眼睛。
我抬起头望向扈江桥的方向，又一辆车翻过桥坡的顶端，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透过那细密翻飞的雪花，车上大光灯的光线光怪陆离，我看着那光线，恍惚间想起以前无聊时看过某一部美剧，剧中有这么一段描述，它说每个人死的时候都能看见一道奇特的光束，那便是异世界的邀请，指引你通往那个世界的道路，这一刹那我似乎也看见了那道光束，我竟在不觉间接受了那份邀请，迎着那光束大步跨了出去……
“叽……”尖锐的刹车声，划破了这雪夜的寂静。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五章 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