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焰》悠若0609

3、回忆

　　故事从一双玻璃鞋开始，
　　最初灰姑娘还没有回忆，
　　不懂小王子有多美丽。
　　——王菲《寒武纪》================================================================================
　　慕尼黑一个偏僻的小餐厅。
　　虽然已是午餐的时间，但是这个小餐厅的人并不多，三三两两，行色勿勿的。这里的人们只是把这里当作一个小小的驿站，不会在这里作过多的停留。
　　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
　　一个金发的男青年轻轻地靠在椅背上，若有所思地望着墙上的壁画：并不是什么名家名作，但却精巧，很符合现在的气氛。——桌上的那杯咖啡还在冒热气。
　　在金发青年的对面，坐着一个美丽的女人：她的一头黑发在这个小小的地方绝对是很抢眼——在头上挽了一个髻，别一支做工相当精细的中式发簪。她微微地低着头，用手中那把银色的调羹轻轻地搅动桌上那碗浓汤。
　　时间在两个人的沉默中一分一秒地流逝着，但两人似乎都不想首先打破这种沉默，也可以说他们还没有勇气去将搁在心中一年的话一吐而尽。
　　最终还是有人先开口了：
　　“这算早饭还是午饭？”施耐德似乎心不在焉地问了一句，目光还是没有离开壁画。
　　“都算！”很干脆的回答。珍妮特有点想笑：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从他口中发出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个样子的。
　　“还是老样子，当心胃！”施耐德终开将目光从壁画转移到珍妮特身上，语气还是有点淡，不过却能从中听出一丝丝的温柔。
　　抬头，微笑，低头，继续喝她的汤。
　　施耐德也微微一笑，伸手将她一绺垂下的头发挽到耳后。动作相当地熟练，熟练得让两个人都十分惊讶。
　　接下来又是沉默，不过壁画已不能再吸引施耐德的目光，而珍妮特的右手也有一点发抖。也无心再喝她的汤，手机械地动着。
　　阳光悄悄地洒进了这家小小的餐厅，很显然，午餐的时间已经过了，餐厅显得更加安静。只有侍者偶尔从身边经过的脚步声。这种安静的氛围他和她都十分喜欢：毕竟不是所有的地方都会有这种远离城市的气氛。
　　还记得那年的夏天，那个时候他还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少年吧，而她也还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女。那天的阳光就和今天差不多，暖暖的，有点不像夏天，却让人十分迷恋的那一种。他从俱乐部回来，没有和家人打招呼。而当他来到院子里，映入他的眼睑的是一个令他在午夜时节梦醒时分依然无限眷恋的面画——绿色的草地，洒着阳光，一个少女，白色的T恤，牛仔裤，红色的球鞋，乌黑的长发漫天飞舞，清脆的笑声如铜铃一样，还伴着萨瑟欢快的叫声，少女将手中的飞盘用力掷出，把手放在嘴边围成喇叭状：“萨瑟，加油！好样的！”萨瑟如同炫耀一样地叼回了飞盘，然后将前肢搭在了少女的双手上。那种铜铃般的笑声再次洒向了绿地！而此时萨瑟忽然发现了自己，放开了少女和飞盘向自己飞奔过来少女也随之转过身来，他第一次看清了少女的面貌：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用一种很惊异的目光盯着他，并且放出一种冷冷的光芒，牙齿轻轻地咬着下唇，这一切说明她有着相当强的防备心理。唯一不变的是她的长发，依旧随着风轻轻着飘动着。时间是静止的，只有一个少男和一个少女相望着，却谁也不认识谁。萨瑟在少男的脚下转着圈子，不时发出一种很亲昵的低鸣声。就这样静止着，一直到玛莉的出现。后来，经玛莉介绍才知道那个少女是她的学姐，叫珍妮特尼尔森。少女并没有作更多的停留，说了声再见，又和萨瑟打了一声招呼就离开了。
　　是的，是像这样的阳光。珍妮特的手还在抖动。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个夏天，忘不了那片绿地。当她转过身去的时候，一个少年的身影就深深地打动了她的心：七月流火的金发在阳光下格外的耀眼，冰蓝色的眼睛里那种冷冷的光芒是那样的熟悉。最令她震憾的是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冷傲和高贵。其实在萨瑟狂奔过去的那一瞬间他就明白了那个少年就是小学妹玛莉的哥哥，那个在她耳边响了几千几万次的名字——卡尔海因兹施耐德就是属于他的，但是他如此惊人的外表还是她始料不及的，因为之前她已经过见他的父亲了。她不记得当时自己的表情了，只记得那个少年一脸的冷漠，好熟悉的表情，不就像自己吗？
　　都是那个世青赛，那个在日本举行足球盛会，否则这一切都只是一个美好的回忆。本来以为这只是生命中的一个小插，但是在日本的重逢否定了这个念头。那时他是德国青年军的队长，而她的身份则让他吃了不小的一惊——《踢球者》的见习记者！他有一种喜出望外的感觉，只是半决赛上的惨败给了他当头的一棒，让他觉得命运的无常和残酷！回到德国后，看到是的铺天盖地的批评，而在偶然地翻了一下《踢球者》，一个名叫“ICE FIRE”的作者给了他一个相当中肯的评论，在那么一片叫骂声中显得相当与众不同。当他托人联系上了这个作者时，当这个ICE FIRE坐在他面前时，他发现这个世界真的是太小了，竟然是她！
　　他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说不清是苦笑还是其它的。他发现她已经停下来了，用手巾小心地擦拭地嘴角。
　　“在意大利好吗？”还是他先开口。
　　“很好，除了在《米兰体育报》有了一个专栏之外，我还在米兰频道找到了一份工作，我要上电视了！”她说得很轻松，还偷偷地看了一下他的表情。
　　“恭喜！”他的语气还是很平淡，不过却有点悲哀的感觉！
　　“你呢？”她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很好，又是一个德甲冠军！”他尽量装得漫不经心。
　　沉默。
　　“一个问题，很想问你，”施耐德终开鼓起勇气，问出了那个在他心里一年的问题：“那片红与黑，在你的心中，真的那么重要吗？”
　　她怔住了，慢慢地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