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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寅 ...

  •   寅

      终于知道时间。
      他那么重要。
      一切都敌不过。
      爱情。
      年华。
      突然悲哀。

      待我头昏脑胀的从公交车上爬下来,迎接我的谷子晟大大的拥抱。我很佩服我都这样了还能避开他坏坏的拥抱,把背包往他的怀抱里一塞,身子一侧就朝一旁的垃圾桶大吐特吐起来。
      怎么了?谷子晟显然吓坏了。他知道我晕车,可是从来没有这么严重过。可是我可以看到他脸上明显逃过一劫的窃喜,要不然他的衣服可就成了我的垃圾桶了!
      我瞪了他一眼,接过他递过来的纯净水漱口。哼,还算他有点良心。
      怎么晕得这么凶?他还是很关心我的。
      没事。我恶狠狠地吐出这两个字。要不然我怎么说?难道我要说:啊,被齐放惹得我一晚没睡好觉,然后晕车特厉害?!那估计我这一世英名也就毁了。
      晕晕的脑袋终于清醒了一点了。我仰起头,眼角的余光扫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未经准许,我的眼睛就自动快速的盯了上去——齐放!阴魂不散的家伙!他和四个高高大大的男子在一起,闲散地靠在靠在几棵粗壮茂密的法桐。
      奇怪!以前怎么没见咱们学校有这么多的帅哥?今儿一下车就来了这么多养眼的?我朝谷子晟嘟囔着。
      嘿嘿。我也算其中之一吗?谷子晟凑过他大大的脑袋。
      我睨他一眼,下巴朝齐放那边一扬:呶。
      哎,是齐放!谷子晟露出惺惺相惜的笑。
      你们认识?没等我问完,那家伙已经站在了齐放面前。
      我站在原地看他们好哥们似的互击手掌,交谈。然后谷子晟朝我大喊:米儿。然后跟召唤小狗似的朝我招手。
      捏捏硬硬的脸颊,我试图制造出点血色来。顺便把淡笑挂在唇畔,我走了过去,说:你们好。
      苏米儿。那几个大男生露出心知肚明的笑,眼睛不约而同地扫向我,打量了一个遍又转到了齐放脸上。
      温温柔柔的笑漫上齐放好看的眼角,转瞬间又微蹙起眉。我和他的战争在对视中轰隆隆爆发了。
      你怎么弄成这副鬼样子?他的眼神明明白白地写着苛责。
      你以为是谁的错?我冷冷地瞅着他。
      邪气的笑忽然蓄满他的眼底:你在意我的话就是在意我,我该高兴吗?
      屁嘞!我压住心底不可抑制在冒出的快乐泡泡,朝谷子晟说:亲爱的谷子晟,我想回去休息了。
      礼貌的说了一句拜拜,然后在众多美男子疑惑兼询问及齐放染上怒意的关切眼神中拉着谷子晟,华丽丽施施然地告退。
      你跟他什么时候这么熟的?我状似无意地说。
      谁啊?谷子晟一双桃花眼精得跟个什么似的,露着不怀好意的贼光。
      我瞟他一眼,没有吱声。
      一直很熟啊。谷子晟很正经的回答。
      上次搬宿舍的时候没见你和他搭话啊。我凉气森森地嘣出这句话。
      唉,我们是淡如水的君子之交。谷子晟很臭屁地回应。
      对了,米儿,你和他很熟吗?邪恶的语气刺激我的听觉神经。
      你知不知道你很聒噪?我再次睨他一眼,正好踏进宿舍楼,看他咬牙切齿地呆在外面,想进不能进的样子,我露出浅浅的笑,朝他随意摆摆手,闪人。

      迎接我的是姐姐们的叽叽喳喳,感觉像不小心惊了麻雀窝。我有些无奈地看着她们,一个上瞅下瞅左看右看冒出一句黑了,一个上来捏捏我的脸说胖了,还有一个竟丢给我一句你今年命犯桃花了事。这些个该死的女人!就知道X嘴里吐不出X牙来!
      我说我回家整天日晒雨淋的我能不黑吗?我说我天天吃着老妈的爱心超大馒头我能不胖吗?我说我一天蝎女毒起来我能不犯桃花吗?我边努力拍去不停地捏我脸颊的小Q的毛爪边努力的回话。
      嘿嘿嘿嘿。三个女人一起笑的超假。
      我爬上床,双腿搭在床沿,俩小脚丫子晃啊晃的惬意的不行。
      米儿啊。麦笛头一回甜的发嗲地声音叫得我心里发毛。还真有点不适应。
      干吗?
      齐放是谁啊?
      超八卦的家伙!这个麦笛!
      不认识。我说。
      那换宿舍那天帮你拿行李的男人是谁啊?麦笛的话立刻得到白白和小Q的点头支持。
      我不甚热衷地哈拉:我想想哈。然后就不吱声了。
      半晌,麦笛扯下我耳朵上的耳机,说:想起来了没?
      啊——我大叫一声,待六只眼睛齐刷刷落在了我身上,坏坏的笑坠上嘴角,嘴里迸出一个字:没。然后慢条斯理地接过耳机,不理她们砍人的眼神。
      这群家伙,你就不能给她们一丁点儿幻想的余地,否则,哼,我还不了解?!一旦说开了,你就没法堵住她们的嘴。
      米儿,有句老话说得好:大学里不谈场恋爱是人生一大憾事。你决定要让这一大憾事成为你璀璨的人生中唯一的污点吗?小Q叽里咕噜冒出一大堆话来。
      什么叫污点?我听着她不伦不类的比喻,好笑地反问。
      哎呀,我知道我语文水平不高,你不用老提醒我。小Q瞪我一眼。
      Q,你不要跑题!白白很无奈地提醒着这个被我一句话就拐得没影的家伙。
      对哦,对哦。嘿嘿。小Q干笑几声,略表忏悔。
      那个齐放不错哦。白白接过话头来。很显然,这三个家伙在我来之前沟通良好。
      对啊,够高够帅,就是不知道够不够有银子哦。小Q很快的插嘴。
      拜托,现在还是学生,说不定日后真是金主呢。麦笛翻个白眼,在白白瞪她一眼后后知后觉:sorry,跑题,前一个话题继续。
      不知道他背景如何哦。白白不自觉地扯出这句话。
      背景好怎么了?还不是他爸妈有本事?他以后坐吃山空的话你让米儿怎么办?小Q义愤填膺,俨然我就是那个不知道猴年马月的时候嫁给齐放后缺吃缺喝的主儿。
      不过看那个家伙的皮相,好像不是池中之物哦。麦笛一副深谋远虑的样子。
      老祖宗说过,人不可貌相。你看他那样,说不定以后会做鸭呢。小Q很不屑地吐出反话。
      ——做鸭?我的天,小Q怎么想得到!我开始佩服她超单纯思想里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些与龌龊沾边的东西了的。齐放何德何能?居然能成那三个女子谈论的主角?不知道齐放听了做何感想?呵呵,我好笑地看着她们把我丢在一边狂跑题。——
      做鸭怎么了?这年头,笑贫不笑娼。哎,对了,做鸭应该赚钱蛮多的哦。白白朝我看来,询问我的意见:是不是啊,米儿?
      见我没吱声,她急了:诶,我知道你看得东西比较杂,说说看嘛。
      乐得见她没再把话题往我身上扯,我噙着笑清清喉咙,说:应该是这样没错。
      那——小Q还想接话——
      等等!麦笛大叫一声。
      干吗?小Q因为话被打断非常不悦。
      你没发现咱们似乎又跑题了吗?麦笛瞪着我脸上的笑不好意思地说。
      啊!!!白白和小Q一起大叫:怎么回事?怎么老跑题?
      呵呵。一群女孩子凑在一起怎么可能围绕一个话题哈拉半天呢?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么那一出女人的戏要如何演得下去?那不就愧对了不知哪位睿智的先人说的“三个女人一台戏”吗?

      晚上躺在床上,昏昏欲睡中思绪却乱的不行。
      大四了。我不知道明年的这个时候自己会在哪个城市的哪间房子里回忆着现在。回忆着和我一起苦乐四年的小Q,白白,还有麦笛;回忆着谷子晟和陌生却熟悉的齐放。
      他们总是不明白在这爱情充斥的校园里,我如何独善其身,冷眼旁观。我只是不想和他们一样,在爱情里满目疮痍。
      其实最重要的是:没有人入得了我的眼。各花入各眼,如是道理。我是一个懒人,懒到对什么都缺少兴趣,或者说是没有东西可以让我产生兴趣。人生如棋盘,如果没有对手,那么该如何的索然无味?爱情也是这样,没有针锋相对,那个人,对我来说就什么都不是。
      看着身边的爱情,总是在分分合合的。或者是因为爱上别人,或者就是干脆因为不爱。爱情,在距离、时间面前,变得脆弱,不堪一击。于是,我对爱情再也没有了安全感。
      怯懦?是的。在爱情面前,我就是个胆小的人。
      齐放。那个让我有棋逢对手的感觉的男子。我现在在害怕。你知道吗?看着你灿烂的笑,我想爱你。却怕这一些都敌不过时间。
      终是敌不过时间。
      我的脑袋异常尖锐的疼。这些世上的情事果真不是我能碰触后可以全身而退的。
      真是悲哀,在我忽然发觉我已经爱上了那个和我针锋相对的男子的时候。所以,齐放呵,我可不可以就这样偷偷地想你,看你,爱你?
      这爱情路上的断崖我已经遭遇一次,戛然而止,猝不及防,我就那么硬生生地撞了上去,头破血流,连心都支离破碎。
      如今我这样冷静地笑,这样没心没肺地任性着,至少我可以偷偷爱你而不必担心被你伤。这样很好。

      隔天一大早被学生会查早起的那帮家伙吵醒之后,便一直混沌。美其名曰怕我们是革命本钱的身体因为我们的懒惰日渐退化。这个优良的传统出发点是好的,到后来逐渐转变成扰人清梦,于是乎人人哀叹道:造的什么孽啊。
      一室的安静。
      然后是小Q冒出一句话来,米儿,昨晚怎么了?
      什么?我靠在墙上,揉着发疼的太阳穴。
      说梦话了,一直在哭着嚷着什么偷偷的啊很好啊什么的。小Q唯恐天下不乱似的故意加重了语气。
      唔。有吗?估计在梦里看言情呢。我随口绉着。这小Q平常睡的跟个死猪似的,怎么昨晚耳朵那么灵啊?
      哦,都忘了你还有这么一个特异功能了。小Q也打哈哈。
      所谓我的特异功能就是在梦里不断进行言情武侠连续剧,而且整着整着自己就成了里面人见人爱的女主角了,期期艾艾的人生一次次在梦里被我经历。
      昨晚又梦到啥了?白白也很好奇。
      忘了。我打个哈欠,真想再继续睡。
      估计你真神经衰弱。麦笛嘀咕出一句话来后又钻进被窝里。
      嗯。我应着。

      随她们怎么说了。这就是大四的好处了,多的是时间聊天打屁。课少不说,教授抓的也超松,逃课自然成了家常便饭,因为每个人都打着考研的幌子赚取睡懒觉或者闲逛或者做别的什么事情的时间。
      我喜欢这种日子,属于自己的时间,想做什么做什么,或者大睡,睡它个天昏地暗;或者看小说,看它个地久天长。闲闲散散的。这种感觉没持续多久,之后我开始觉得空。就是这个字:空。就算是很喜欢的事情,就算不会讨厌,也会慢慢慢慢的失去当初喜欢的那种快乐。有多久没有那种累死累活的充实了?感觉心好象荒芜了很久一样。
      偶尔去听几个讲座,关于毕业生就业的简历或者是面试的。回来想着给我打过电话的几个公司。是蛮适合我的工作,文字编辑或者文案策划或者平面设计。两个在临近的城市,不大不小的城市,我说不急,如果真的中意我明年再签好了,我还有半年的课呢。还有一个在我在的这座城市。说实话,我不喜欢这座城市。公交车开得超快,一个个跟赶着去投胎似的,搞得人心惶惶,老怕自己一不小心被摔出车窗去做了一抹意外的游魂,还有就是满世界的冷漠的来去匆匆的人来车往,最重要的是不是我心中那所都市。再一个倒是挨着南方那座奢靡之城很近。可都是那种安稳的生活。
      我一直都明白自己永远不会做一个安稳的女子。一直都做不来,不只是心,连身体都这样,喜欢游荡,自有自在的游荡。即时老妈一直希望我可以找个安稳的工作,再找个好老公,安安稳稳的嫁人生子,平平顺顺开开心心一辈子。我的心是一只未被驯服的兽,安静的面孔下是一颗不安分的心,随时随地都准备回跑到野外去撒野。
      我决定做点什么来束缚一下自己逐渐脱缰的心了。于是开始写一些东西。
      回过头来看自己,有些莫名的感伤。我从来不想要去抓住逝去的岁月,看着命运匆匆地在我身上流下刻痕,我在时间的路上越走越远。许多变故纷至沓来,目不暇接之际,自己已悄然变得面目全非。
      谷子晟要考研,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没事就拖着他四处闲逛。倒是他,看书累的时候就找我唠叨上一阵子。
      有时候会碰到齐放,看到他温温柔柔的眉眼时会微微的笑。我喜欢他,即使再设防,我也不回把自己搞得和他跟个仇人似的。和他聊上几句,然后他便在那几个出色的朋友的招呼下走了。之后就会收到他的短信,短短的几句话,却往往进驻到我心里最阴暗的角落,让冰冷分崩离析。这是我爱的男子。时间已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便这样,在这些脚印里,在我偷偷爱的男子浅浅淡淡的温柔里,年华老去。
      偶尔会想起以前,想起以前的那个米儿。张扬的青春,恣意的年华。看看现在的自己,安安静静。
      以前,谷子晟总是在我耳边念叨:米儿啊米儿。你快谈场恋爱吧。
      那个时候,我是怎么回答的他呢?
      我似乎是斜睨着他:怎么?我不恋爱你很不爽啊?
      哪能啊。他嘻嘻哈哈。你说,你不找个主儿,我怎么能放心的去找我的春天啊?
      你还用找春天?
      什么意思?人家也是超级大帅哥啊。
      你一年四季都是春天,还用的刻意找吗?我凉凉地吐出一句话。
      我——
      看着他无奈的脸,我微微的笑了。
      大手作势要望我头上招呼。我赶紧正襟危坐。
      你这丫头。赶紧来个人把你这个妖精收了吧。谷子晟咬牙切齿的。
      哼。
      突然想起齐放来。
      安静一下子就充斥在我和谷子晟之间。
      我轻轻呼出一口气,说:谷子晟,如果30岁以前还没有人娶我的话,你娶我好吗?
      他定定地看着我的眼说:好。
      现在,齐放说:你觉得你快乐吗?
      我说我很快乐。真的没有强作欢颜。
      即使不快乐,至少表面保持微笑。即使孤单,至少自己已经足够坚强。我有小Q白白和麦笛陪我说一些话,我一个人写一些字,记忆一些东西。这样很好,半夜的哭泣梦呓很好,偶尔的短信很好。我很好。只是缺少一些温暖,可以碰触到的实实在在的温暖。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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