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三原色》离许

35、误会

　　Chapter 35 误会

　　“没想到精市那孩子竟然在门外听到了……本来不想告诉他的……”

　　兰发妇人低头，右手轻捂住嘴，语调哽咽，断断续续的啜泣极力压抑着痛苦。兰发少女极力克制着泪水肆意横流，走上前紧紧抱着母亲，咬牙颤声开口。

　　“不要哭，妈妈。会没事的。”

　　黑发少女低头，轻颤的身体以低沉的长叹姿态垮卸下来，沉闷堆积的太多虚浮疲惫与迷茫在周身环绕。

　　很累，脑袋沉得抬不起来。突如其来的事实让她措手不及，惊怔的情绪黯然定格在少年悲凉的身影中，抽不出来。

　　第一次。她第一次见到那样的少年。

　　不是探视时见到的淡淡惆怅，也不是尝试握紧掌心的徒劳迷茫，而是彻底失去了灵魂的空洞木然。没有任何生气，除了躯壳，什么都已不在。

　　掉了心，找不回来。

　　尚且清醒的潜意识里，剧烈翻涌的莫名情绪不停地抗拒着，告诉自己，那不是他。

　　不是高高在上的立海大网球部部长，不是温文美丽的她的恋人，不是那个名叫幸村精市的少年。

　　不是。

　　她的恋人可以脆弱可以迷茫可以感伤甚至可以悲凉，但是，却不能丢了心的方向。

　　可是她看到的少年，却是行尸走肉的空壳，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因为没有了网球。

　　微微咬唇，少女强忍着眼部的水汽朦胧感，双拳紧攥。

　　她可以想像，假设是她因为失语而无法继续辩论，她也许会比少年更加绝望而惨然。

　　……为什么上天要将如此残酷的命运，强压给这个无辜的少年。

　　下意识的恐惧剧烈地升腾起来，引发身体再度的轻颤。

　　怕。好怕。她好怕那个她挚爱的少年，会就此被击垮。

　　……再也站不起来。

　　越来越强烈的情绪终是控制不住，满满地冲击挤压了蓄于眼眶的泪水，猝然转身，头也不回地逃离走廊，给幸村母女留下了隐忍而迷茫的背影。

　　“风临……”

　　晶莹的泪水映衬出紫眸水晶般的光泽，幸村纪雅环着啜泣的母亲，注视着黑发少女匆匆逃离的身影，目光疼痛黯然。

　　走廊很静，只听得到自己奔跑的脚步声，匆忙而跌撞。少女低着头，发丝被奔跑的风带起，一片凌乱的迷茫。

　　毫无征兆的撞击带出额上柔软的触感，却无法抵消因剧烈步伐所导致的惯性而受的冲击，少女一个踉跄重心不稳，左腿一偏，竟是径直跌倒。尽管下一秒有力的手臂稳稳地扶住她的肩，却依然撑不住少女颓然的下沉，少女跌坐在地上的那刻，来人也缓缓蹲下，维持着扶住少女肩膀的姿势，不徐不疾，力道正好。

　　“……柳前辈？”

　　抬头对上少年未睁开的眸，少女一惊，匆忙再度低下头，慌张地擦去满脸的泪水。面前蹲着的深棕发少年感觉到异常，缓缓睁眼，棕色的眸拥有一眼就看透所有的深刻力量，却依然淡淡的平静着，没有任何压迫感。

　　“怎么了，清水。”

　　一如既往的平静语气，带上少许关切的疑惑。听闻此言，原本想敷衍着说没事的少女，突然就像找到了宣泄口，所有剧烈的情绪如开闸的洪水一般，汹涌而来，再也阻挡不了。

　　“柳前辈——”

　　低低的呜咽，像出世。悲凉的，疼痛的，支离破碎的哭泣，所有的情绪都倾泻下来，像铺天盖地的暴雨，将她淋透，全身止不住的冰冷颤抖。她又怕又累，混沌迷茫，迫切地需要一个突破口。此时出现的少年，一直以来都指导她辩论的柳前辈，宛若师长的前辈，无疑成为了意外的救命稻草。

　　“……”沉默几秒，柳终是轻轻拍了拍少女的头，“清水。”

　　“前辈……精市……精市他……为什么命运对他那么残酷，为什么啊……他的人生才刚开始啊……前辈……”

　　嗓音破碎着，断断续续，毫无逻辑。顾不了，什么都顾不了。她的心中疼痛蔓延，所有自制所有引以为傲的理性在这一刻全都消散，没有任何迹象可寻，也不需要。少年是她心中超越这一切的存在，是她的爱，她最深的爱。当爱受损当爱不完整，再完美的其他，也掩盖不了一片难过的悲凉。

　　“发生什么了，清水。”

　　敏锐细心如柳，一开始就发现了少女剧烈的异常。维持着轻扶少女肩膀的姿势，一贯冷静的军师大人看着向来理性的少女几近崩溃的低泣，终是轻轻皱了皱眉。

　　他有预感，曾经隐隐约约感受到的网球部的定时炸弹，快要爆炸了。

　　“……精市他……”

　　说不出口。什么梗住了喉咙，堵得让人想吐。少女深深呼吸，泪依然止不住，一滴滴砸在冰凉的地上，散成暗色的圆圈，旋即淡化不见。

　　……不能再打网球。简短的六个字，却足以毁灭一个少年的人生和世界。

　　也伤得她体无完肤。

　　察觉到身后并不沉实的脚步声，柳再度皱眉，微微偏头之际，却惊异得忘了言语。

　　……兰发少年站在走廊上，步履轻晃，面色苍白地目睹了一切。黯淡混浊的紫眸所及处，是他轻扶住少女肩膀的手。

　　他没有看她。

　　在她满含泪水的墨黑眸惊异抬起的那一刻，他转身就走，摇摇晃晃却坚决地离开，每走一步，地陷天塌。

　　……他看到了一切，也听到了一切。

　　少女隐隐约约的低泣，传递的是深深的无奈悲凉。他听到了他的名字，在少女口中破碎着，疼痛着，悲哀着。

　　如此凄惨。

　　而她面前的深棕发少年甚少发言，只是沉默，扶住她肩膀的力道一如本人轻缓安然。

　　他知道，也许不是他想的那样。但是，却又好像是那样。

　　她卸下一切的模样。是对另一个少年，不是对他。

　　……尽管他知道，这件事情上，少女的崩溃，不可能是对他。

　　但他就是……无法释怀。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