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伦剩女》爱笑的小孩

6、第六章

　　一个标准的屈躬礼之后，宾利小姐以女主人的姿态问道，“怎么样，埃利奥特小姐，舞会过得还愉快吧？”

　　“的确十分愉快。”我回答道，伴随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心里却在疑惑，这个名字怎么听起来很耳熟呢。

　　“可惜她没有跳舞。”玛丽说道，“打扮的如此俊俏没有舞一曲倒是有些可惜，我刚才就在想，要是我们能给她找个舞伴就好了。”

　　宾利小姐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我有个不错的人选。”她提起裙子匆匆地离了开。等她再回来时，面带怒容，不满地说道，“本来是想让我哥哥跟你跳一支的，顺便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可谁知他竟然说，他只要简一个舞伴就够了。那个简还真是不要脸，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还有她的母亲也粗俗极了……”

　　玛丽刚想接过话茬，就被我紧紧攥住了手，我微微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先不要作声。直到宾利小姐一通抱怨之后，我才开口说道，“时间已经不早了，玛丽和我就先行告退，很高兴认识你，宾利小姐。”一面说着，一面轻轻弯了弯膝盖。

　　“我也是，埃利奥特小姐。”她还了礼，“希望你有空时，能常来坐坐。”

　　“这样就走了。”玛丽极不情愿地跟在我身后，絮絮叨叨地说道，“宾利小姐似乎蛮喜欢你的，她刚才向你发出邀请，他们家出身还没错，结交一下没有什么坏处。”

　　“她刚才只是客气一下而已。”我话还没说完，就被蜂拥而至的人群冲向了角落，期间甚至因踩着了某人的脚，险些失去平衡跌倒在地。

　　恰在那时，一只大手轻轻地扶了我一把。我忙站稳转过身来，却意外地发现那人黑色的皮鞋上清晰的印着高跟鞋的印记，我不好意思地匆匆丢下一句“很抱歉，先生”便又向门口挤去。

　　好不容易出了大厅，发现玛丽已经坐在马车上等着我了。见她吃惊地盯着我，不解地问道，“我的脸有蹭上什么脏东西吗？”

　　玛丽摇了摇头，指了一下我的头发。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头发散落了下来，百合花的头饰早就被挤掉了。我拢起长发，无奈地朝渐渐消失在视线之内的尼日斐花园望了一眼，隐隐约约之间似是看见在大厅的门口站着一个挺拔的身影，手中拿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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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几天舞会，无论玛丽怎样劝说，我都全然不动，坚决不愿再去舞会遭那份罪，而玛丽的丈夫查尔斯也去了朋友的庄园打猎，她不得已只能委屈自己跟着大宅的马车去了尼日斐花园。

　　待玛丽一出门，我便换好衣服，踏上了去麦里屯的路途。穿过秀丽诱人的山谷，面前的一条弯弯曲曲清澈的小溪阻隔了去小镇的路。我一手提着裙子，一手提着刚脱下的鞋袜，小心翼翼地趟过小溪，可极其不凑巧地是，就在快上岸的那一刻，脚一滑，“扑通”一声，我落进了水中。

　　听到岸边传来了疏朗的笑声，我不满地蹙起眉头，向声音的源头望去。一匹白色的高头大马的马背上坐着一位骑手，身材魁梧，眉清目秀。

　　“嘲笑别人落难，这是一位绅士应该做的事情吗？”我讥讽道。

　　“很抱歉。”那人止住了笑声，神色立刻显出了威严，他下了马，问道，“需要帮忙吗？”
　　我没有理会他，尝试着从水中站起来，可结果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声“啊！”，似乎是脚扭到了。
　　那人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一面低声说着“得罪了”，一面将我抱了上岸。

　　“谢谢。”我紧锁着双眉，咬着牙摸了摸肿起的脚腕，值得庆幸的是，骨头没有跌断。

　　“你住哪？我可以将你送回家。”那人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坐在地上的我。

　　我沉思了片刻，在确定那人脸上没有显出不耐烦的神色之后，才提议道，“如果可以的话，送我去麦里屯的医馆吧。”

　　“对不起，得罪了。”他声音低沉，脱下了呢子外套裹在我的身上，又小心翼翼地将我抱上了马。他在一侧攥住了马笼头，牵着马向前走去。沉默一路上都弥漫在我们的上空，耳旁充斥着细微的潺潺流水声，沙沙的风声以及马蹄咔哒咔哒的脚步声，也许他是出于礼节并没有跟我进行任何交谈。我静静地看着那人的背影，一道淡淡的熟悉感由心而生，似乎在哪里见过他，而且不止一次。

　　到了医馆，我松了松紧咬的下唇，勉强做了个不太标准的屈躬礼，“非常感谢你，先生。”

　　“菲次威廉达西。”他向我微微点了一下头，跳上了马鞍，一叩后跟，马后腿跃起，随后便疾驰而去。我目光呆滞地盯着他离去的身影，心里一度怀疑自己磕坏脑袋出现了幻听。天啊，刚才给予我帮助的竟然是达西先生？！他似乎跟小说中描绘的傲慢﹑不讨人喜欢的性子不太一样。

　　简单地包扎之后，我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来到了邮局。管理员是一位老先生，头发灰白，国字脸上有很深的法令纹。

　　我问道，“有写给爱德华先生的信吗？。”

　　他狐疑地扫了我一眼，随后将桌子上的黑框圆片眼镜架在弯曲的鼻梁上，打开抽屉，翻看了好久，久到我有些灰心丧气。终于，他从最底下抽出一份信越过柜台递到我的手里。

　　我心喜地将信封收好，无论里面写着什么，有回应至少是一件好事。赶到车站时，太阳已经落到地平线以下，等了不一会，远处就传来了辚辚的马蹄声，宣告着公共马车已经到来。

　　当车灯照亮整个车间时，大型厢式马车在门口停了下来，是由四匹马共同拉动，车厢里有一条过道，过道两边是成排的座位，已经坐满了人。我不得不在售票员的搀扶下，艰难地爬上了车顶的空位。

　　那人将梯子一收，朝前面的车夫大声喊道，“好啦。”我们便上了路。风嗖嗖地打在脸上灌进衣领，我紧了紧身上的外套，盘算着找个机会将它还给达西先生，尽管富足的达西先生并不在意一件外套的得失。

　　一到家，就听到玛丽的一声惊呼。为了避免她喋喋不休的追问，我淡淡地说道，“散步时不小心滑了一跤，我先上楼休息，晚饭叫下人送上来吧。”

　　落了门锁，在确定不会有人打扰之后，我靠着蜡烛，取出了信。拆开信封，我细细地读了起来。

　　“爱德华先生，很高兴收到您的来信。小说写得十分生动，引人入胜，我们已经决定从下期起开始连载……附上前三篇的稿费。”

　　我将信封腾空，几枚硬币掉到了桌子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我数了数，三镑，换算成人民币的话，是１５００左右。我不禁在心里感慨着《泰晤士报》的出手霍绰。以此计算，这部小说完成之后，所得的稿费在伦敦租一间中等大的单身公寓还绰绰有余。

　　我熄灭了灯芯，兴奋地在床上打着滚，几乎一夜未眠。